第32章 回避

回避

老人沒有同意淩寒的想法。

“這是我的家，怎麽能離開呢？”老人說，“你爺爺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

老人語氣和表情都平淡，仿佛經歷太多苦痛，已經失去了傷心的能力。

然而又有一種別樣的執拗。

季苒苒聽得鼻子一酸。

淩寒身形頓住，好半天才說，“那我給您請一個保姆。”

“花那個冤枉錢做什麽？”淩寒奶奶說，“你的錢自己留着，以後用，我現在過得挺好的。”

淩寒不舍得強迫奶奶，只得再次悄悄給左鄰右舍塞紅包。

高考季苒苒考得不錯，被T大錄取十拿九穩。

她再次拒絕了父母帶她去旅游的提議，選了一家蛋糕店做兼職。

蛋糕店在本地的大學城，顧客大部分是學生。

季苒苒去了之後，蛋糕店的營業額與日增加。不少人，特別是男生，會來買一點甜品，再偷偷看一眼季苒苒。有時還會偷拍。

季苒苒很無奈。

和季苒苒一起兼職的，是理工大學的一個大一女生，叫做洪小蕊。

“苒苒，你好受歡迎啊！”洪小蕊羨慕地說。

“還好。”季苒苒不好意思，耳垂微微發紅。

“可是你真的很好看啊！”洪小蕊盯着她的臉感嘆，“我要是有你三分之二漂亮，我就去追我們系的系草啦！”

季苒苒被她誇得招架不住，十分羞赧。

這時一輛汽車慢慢靠邊停住，淩寒戴着帽子和口罩從車裏下來，走進店裏。

季苒苒眼睛一亮，十分驚喜，想要喊他，又生生按耐住，只笑得眉眼彎彎。

他們已有半年沒有實際見面了。

而這半年，淩寒和他的組合，越來越火。

“美女，”淩寒眼睛含笑，看着季苒苒，“我女朋友不和我談戀愛，我想買塊蛋糕去哄哄，你有推薦的嗎？”

季苒苒被調戲了個面紅耳赤，低着頭說不出話來，羞窘地想，誰是你女朋友了？

洪小蕊眼睛發亮，“給推薦這款黑森林啊，口味甜而不膩，裏面的巧克力還有表白的意思，你女朋友一定喜歡！”

淩寒依然笑看季苒苒，“好啊，那麻煩你給我拿三份。”

“三份啊？好的！”洪小蕊麻利地給他裝盒，季苒苒低頭幫忙。

“你這服務态度不行啊，”淩寒敲了敲櫃臺，笑着逗季苒苒，“都不正眼看一下顧客的嗎？微笑服務呢？”

季苒苒擡眼幽幽地瞪了他一眼。

淩寒心髒整個都酥掉了。

“算了，”淩寒笑道，“我還是琢磨一下怎麽哄我女朋友吧。”

“美女，”他看向洪小蕊，“你們這附近有什麽約會聖地嗎？”

“附近的約會聖地啊，當屬我們學校的情人坡了！”洪小蕊熱情地介紹，“那裏種了一大片曼珠沙華，現在正是開放的時節。”

“好，那我在那裏等她。”淩寒微微一笑，拿出兩份蛋糕，各推了一份到兩個女生面前，“謝謝，請你們。”

“你太客氣啦！”洪小蕊受寵若驚地收下了蛋糕。

淩寒笑着轉身離開，洪小蕊興奮地直抓季苒苒的手臂，“苒苒，看帥哥啊！你幹嘛一直低着頭，錯過啦！”

季苒苒看向淩寒的背影。

淩寒很帥她知道，但是——

“他帶着口罩，臉都看不清楚，你怎麽知道？”她奇怪地問洪小蕊。

“看眼睛啊，這麽漂亮有特點的眼睛，一定屬于帥哥，還是大帥哥！”洪小蕊激動地說，“可惜他有女朋友了，不然好想追啊！”

季苒苒的聽覺重點，都在“有特點的眼睛”這幾個字上，不由得有幾分緊張。

她沉默着沒有接話。

季苒苒吃了蛋糕，下班後進入理工大學，來到所謂的情人坡。

因為是暑假，校園裏人并不是很多，花倒開得不少。

季苒苒打着陽傘，順着一片紅色的曼珠沙華找到淩寒。

他盤腿坐在樹蔭下對着手機聽歌，見季苒苒過來，笑着抱怨，“你再不來，我就熱化了。”

季苒苒心疼，從包裏拿出一瓶冰糖雪梨，遞給他，“喝一點。”

淩寒仰臉，目光從飲料滑到她臉上，然後暧昧一笑，伸手将她扯到了自己懷裏。

“不想喝飲料，想嘗點甜的。”淩寒低聲說。

季苒苒紅着臉掙起來，捂住嘴巴，慌張地查看四周，有些委屈地說，“說好了暫時不談戀愛的。”

淩寒有點小郁悶，“這麽嚴格啊，你都高考完了。”

“還……還有大學啊……”季苒苒說。

淩寒沉靜地打量她。季苒苒被看的有兩分惴惴。

淩寒伸出手，柔聲說，“這裏人少，不會有人發現，過來，讓我抱抱你。我很想你。”

季苒苒心一軟，再度看了看四周，才紅着臉走了過去。

淩寒環着她，将下巴擱在她肩膀上，低聲說，“我知道我的身份給你帶來了壓力，但你不要害怕，我會努力強大，保護好你。”

季苒苒心尖一熱，搖了搖頭，“我不害怕，我相信你。”

她不害怕自己受傷，只是害怕傷害到他。

淩寒帶季苒苒去吃飯，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家暑假也開着的小川菜館。

吃飯就不得不摘下口罩了。

季苒苒點菜的時候，四十多歲的老板一直盯着淩寒看，後來忍不住說，“小夥子，我看你好面熟啊，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季苒苒頓時緊張起來。淩寒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來你家店吃過好幾次了，你可能有一點印象。”

“哦，是嗎？”老板摸了摸腦袋，放過了追問。

季苒苒吃了個半飽就放棄了，拉淩寒出門，擔心地說，“你以後還是不要随便跟我見面了。”

“季苒苒，”淩寒握住她的雙臂，深深地看着她，“我這麽努力，是為了靠近你，而不是遠離你。”

“可是……”季苒苒還想說什麽。

淩寒輕聲打斷她，“你好好上學，別的事我來操心。”

季苒苒只好答應。

一個雨過天晴的時間，盧曉琪來找季苒苒玩。

季苒苒發現，她臉色不太好。

“怎麽了？”季苒苒關心地問。

盧曉琪強顏一笑，說，“等你下班再說。”

季苒苒給她點了一份甜點，她便坐在一邊，邊吃甜點邊看手機。

下班後兩人坐到一家安靜的西餐廳。

“苒苒，”盧曉琪的眼睛紅了，“我跟王俊輝表白，他拒絕我了。”

季苒苒懊惱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一直沒有發現好朋友的心情。

她坐到盧曉琪身邊，握住後者的手，軟軟地說，“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這樣好受些。”

盧曉琪額頭抵着她的手，大哭起來。

季苒苒一下一下順着她的脊背，就像她當初安慰自己一樣。

哭了一會兒盧曉琪安靜下來，疲倦地說，“他說他喜歡的女孩兒，是能夠和他一起喝酒打架的人。我做不到，苒苒，我做不到。”

“你已經很好了。”季苒苒沒有說更多的話，她知道盧曉琪需要的是陪伴，而不是勸解。

失戀這種事，還得靠自己走出來。

“我長這麽大，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卻原來這麽痛。”盧曉琪說。

季苒苒拍了拍她的手。

或許，這就是青春。

季苒苒接連幾天都和盧曉琪通電話，直到确認她心情穩定下來，又恢複成元氣少女。

她又給淩寒打電話，婉轉地跟他說了盧曉琪與王俊輝的事情。

“你跟他聊聊，看看他心情怎麽樣。”季苒苒提醒。

一天後淩寒就回了電話，“他還好，畢竟被拒絕的不是他。不過我不太好。”

“怎麽了？”季苒苒緊張地問。

“嗯，”淩寒笑着說，“吃醋了。”

“這種醋也吃啊？”季苒苒無奈極了。

“連你爸媽的醋我都吃。”淩寒笑着坦白。

季苒苒先是無語了一會兒，臉紅了。

過了大半個月，洪小蕊忽然興奮地拉着季苒苒，“我最近發現了幾個帥小哥，來跟我一起看呀！”

她拿出手機，屏幕上播放的赫然是淩寒組合的新出單曲MV。

“這個帥哥顏好正身材也正，是我的菜；這個也好可愛啊！”洪小蕊興致勃勃地說，“這是一個叫D.S的偶像組合，苒苒，你來跟我一起追星啊！”

季苒苒微笑，“好呀，我會去認真了解他們的。”

“淩寒太他麽好看了！”洪小蕊說，“可是蘇敏宏也好蘇啊！我不知道該追哪個了。”

季苒苒還沒接話，洪小蕊說，“算了，一起追吧！”

“嗯，開心就好。”季苒苒說。

洪小蕊盯着屏幕，“怎麽忽然覺得淩帥哥，好像在哪裏見過？”

季苒苒心一緊，說，“他會不會是整容了，照着你熟悉的哪位明星整的？”

洪小蕊轉頭嚴肅地盯着季苒苒，說，“不許侮辱我家偶像。”

季苒苒忍不住笑，為她對淩寒的維護而開心。

“對不起呀。”季苒苒軟軟地說。

“哼，原諒你了。”洪小蕊說着，轉頭投入到了花癡大業中。

九月初季國新夫妻兩計劃搬家。搬家前季苒苒去探望了淩寒奶奶。

老人守舊，又發生那樣的事，所以淩寒奶奶一直不同意搬走。

但留在這裏也不可能，不說拆遷方不同意，大家也擔心她一個人會出什麽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