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深夜燒烤店比白天生意好，老板把座椅都擺出外面的空地去，連熱鍋熱竈都給架上，逐漸有往大排檔發展的趨勢。
林約誦特意注意了一下章泊焰的反應，所幸沒看見他露出什麽不适的表情。
莊念然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章泊焰，頓時就不太敢亂動。
有點沒胃口……
章泊焰倒是自在，慢條斯理挽起灰質襯衫的袖口，露出結實修長的小臂，皮膚比平常的男人白一點，指掌幹淨有力，很有質感的樣子。
莊念然覺得他的動作賞心悅目，和周遭環境格格不入，她忍不住好奇，“章總，你吃過燒烤麽？”
章泊焰說：“吃過。”
莊念然笑道：“不會是在什麽五星級米其林燒烤餐廳吃的吧？”
“家裏廚師弄的，”章泊焰喝了口礦泉水，說：“我自己也會烤。”
莊念然忽然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燒烤誰沒吃過？沒準人家就在自家上千平的玫瑰後花園裏跟朋友閑來聚過餐。
章泊焰看她一眼，說：“不過我平時喝的水不太一樣。”
莊念然好奇心又重了，“有什麽不一樣？”
章泊焰存心逗弄人，說：“産地不一樣。”
莊念然：“不會是什麽從南北極空運的冰山水？”
章泊焰：“差不多，從天山引下來的仙露。”
Advertisement
林約誦：“……”
莊念然頓時被戳中笑穴，爆出哈哈哈哈哈哈一陣朗笑聲，擠着淚花說：“章總，你真幽默。”
章泊焰側着臉對林約誦說：“你同事挺可愛。”
林約誦也覺得有點好笑。
不過她倒是很意外，章泊焰在這裏居然還挺随和，雖然仍是情緒淡淡，但比起自己剛和他認識那會兒已經好很多，那時他整天端着一副漫不經心的冷傲勁，要麽就一臉要吃人的表情。
笑過之後，場子又冷下來。
莊念然始終渾身不自在，因為章泊焰不是那種稍微熱絡之後，就能和你敞開胸懷吃吃喝喝的人，最後忍了忍，莊念然大聲說：“老板，打包！”
然後笑着說：“那個我男朋友在家等我呢，你倆慢吃。”
她迅速收拾完，拎着打包盒就離開。
林約誦想了想，說：“我去送送她。”
章泊焰對這個扯淡的理由沒多問，只嗯一聲，由着她去了。
到了門口，林約誦一伸胳膊勾住莊念然的脖子。
莊念然啊啊掙紮兩聲，一扭頭見是她，怒斥道：“幹嘛呢！”
林約誦言簡意赅，“三件事。”
莊念然嗷~一聲搭着耳朵聽。
林約誦說：“第一，你哪來的男朋友？”
莊念然回答：“我杜撰的，憑空捏造，找個借口方便我逃遁。”
林約誦眯眼，“走這麽急幹嘛？”
莊念然洩氣道：“跟他待在一塊兒怪嚴肅的，長得是很俊美啦，但我老懷疑他下一秒就要讓我站起來給他念述職報告，你不覺得麽？”
林約誦接受這個理由，又說：“第三，今晚的所有，不準往外洩露半個字。”
莊念然立馬雙目圓睜，天塌了，她正想着回去以後，打電話找朱姐深刻探讨一下今晚的事情……
林約誦回到店內，坐下後想起剛才莊念然的話，忍不住多看了章泊焰幾眼。
章泊焰前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紙杯，他拿礦泉水慢慢倒在杯子裏，垂着眼說：“看我這麽多次，對我很感興趣？”
林約誦驚得移開視線，一會兒又移回去，“章總，你要吃宵夜，多的是地方可以去，幹嘛非要跟我們擠在這種地方？”
章泊焰喝着水，說：“我沒說非要跟你們擠，你帶我來的。”
“不是你說一起的麽？”她問。
章泊焰說：“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別的地方。”
林約誦不敢接話了，自從察覺到異樣，她和章泊焰相處就多了一份小心翼翼。
章泊焰現在山水漸露，不緊不慢的樣子有點像溫火煮水，時不時扔給她一句話裏帶話，殺她一個措手不及，自己又處之坦蕩自若。
那晚他把她從醫院帶到公司簽文件，他來不及收拾情緒的失态如同昙花一現。
一段時間沒見，他又是那個處驚不變的章總。
他向來都是主動進攻型的。
章泊焰很自然帶過這個話題，話家常一樣問道：“你跟那小子怎麽樣？發展到哪一步了？”
林約誦愣是沒回過神來，“哪個小子？”
章泊焰對她的反應還算滿意，“這麽快就把人忘了？”
林約誦一怔，“你說柯昱？”
章泊焰沒接腔。
林約誦說：“他有事，五一走了之後還沒回來，估計還得過兩天。”
章泊焰突然索然無味，起身說：“走吧。”
林約誦對他反複的态度有點摸不着頭腦，“還剩這麽多，不吃了？”
章泊焰垂眼淡淡看她，“林約誦，我吃飽了撐的。”
林約誦：“……”
章泊焰開車送林約誦回去，紅綠燈路口，他忽然說：“非遺展第二站的選址想好沒有？”
第一站就在本市，方案正在落實，第二站也要緊鑼密鼓為方案做準備了。
林約誦說：“按照整體方案我們定的整條路線，第二站在延茂市。”
綠燈通行，章泊焰慢馳過路口，說：“這兩天你找個合适的時間跟工作室請個假，跟我去那邊做個實地考察。”
林約誦轉頭看他，“項目負責人不是宋楚麽？”
章泊焰說：“他有其他事，不過晚兩天也到。”
林約誦想了想，又問：“那……就我們兩個？”
章泊焰沉默了會兒，“你有需要也可以多帶個人。”
這種事多個人少個人其實沒有太大差別，更何況有章泊焰在，找當地部門辦起事來，比她自己多帶上百上千號人還要方便。
第二天周日，林約誦打電話和朱妮說了這事，但是隐去了章泊焰也同行這一塊。
朱妮說：“我正要跟你提這事呢，需不需要給你配個助理？幫忙整理資料什麽的，厲盛那邊的人辦事可利索着呢，你別到時候手忙腳亂。”
林約誦說：“不用，這些事我自己做得來，況且厲盛那邊人手應該會備齊，我再帶個人，反而雜亂。”
周一一早，章泊焰的車就停在林約誦小區樓下。
林約誦拎着行李下來時，默默吸了口氣，她覺得自己作為乙方，讓甲方的車來接送，這待遇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上了車，前面只有一個司機，副駕是空的，她以為章泊焰好歹還會再帶個秘書之類的，暫時接替宋楚兩天，她問：“就我們三個？”
章泊焰在翻資料，頭也不擡，“實地考察又不是打仗，要帶多少人？”
延茂市就在臨市，兩三個鐘的車程，所以選擇自駕。
路上章泊焰一直在看資料，林約誦在旁邊幫忙整理，一開始确實跟不上他，因為沒經驗，不習慣，慢慢地就摸出了章泊焰做事的一些習慣。
他要什麽資料随時伸手拿，字眼簡潔，她得反應一會兒才知道他要的是什麽。
忙到後面，她竟然覺得比體力活還要累，忍不住就說：“章總，你怎麽不帶個秘書？”
章泊焰百忙之中瞥她一眼。
林約誦趕緊說：“我不是嫌累，我只是怕耽誤了你的時間，畢竟我手生。”
章泊焰說：“這種事，做多也就熟了。”
真是一點不客氣。
章泊焰看出她的想法，說道：“算我臨時聘用你，算你工錢，不放心的話可以簽一份勞務合同。”
林約誦笑說：“不用，我相信章總，只要章總不嫌我做事慢就好，”
章泊焰擱下文件，說：“當初為了項目纏着我的時候，你比誰都靈。”
林約誦不自在地伸手摸摸耳垂，“讨口飯吃而已，還要謝謝章總給了這麽大一個機會。”
章泊焰的目光随着她的動作移向她的耳朵，她沒戴任何耳飾，粉白的耳垂留了個小孔，細膩得輕輕一捏就紅。
林約誦察覺到他的視線，趕緊把手放下來，扭頭望着窗外，耳根莫名泛紅。
章泊焰見狀倒是笑了。
到了地方，幾人直接到預訂的酒店辦理入住，事情是章泊焰交代宋楚辦的，一切按照他平時出差的規格來，林約誦的套房就在章泊焰隔壁。
晚上要和當地部門領導吃飯，章泊焰特意交代林約誦不用陪他出席，“這種應酬式的飯局沒什麽好去的，你晚上好好休息。”
林約誦也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讓章泊焰自己去也不合适，“你一個人方便麽？”
沒個助理在身邊，誰給他擋酒？
章泊焰說：“你去了我就方便？到時候說不準我還得替你擋幾杯。”
林約誦一下子就沒話說。
章泊焰和司機離開後，林約誦就有點坐不住了，她下樓到餐飲區吃了晚飯，回到房間裏開電腦整理方案。
弄到一半，她打電話給章泊焰的司機，問他什麽情況。
司機說：“不清楚，章總沒讓我上去，不過我估計少不了喝，以前都是宋總助陪他一起……章總很少會帶女員工出來喝酒應酬的，所以林小姐你也別太在意。”
林約誦和對方簡單交談了兩句，就挂線了。
大約晚上10點鐘，林約誦就聽見門外有熟悉的動靜，她趕緊過去開門，看見司機把章泊焰送到房門口。
她一開門，章泊焰就看了過去，林約誦也在打量他的神色，兩人同時開口。
“還沒休息？”
“章總，你沒事吧？”
司機見狀，小聲說了句：“章總，那我就先回房了。”他經過林約誦身邊時，還交代道：“林小姐，麻煩照顧一下章總。”
林約誦點點頭，說：“您早點休息。”
章泊焰刷卡進屋，對她說：“進來。”
林約誦關了門，進了章泊焰的房間，他把西裝随手扔在床尾的長凳上，自己在沙發坐下，臉色不太好，林約誦倒了杯溫水遞過去，“你感覺怎麽樣？是不是不舒服？”
章泊焰接過來喝了兩口，說：“太久沒喝這麽猛，有點不适應。”
林約誦一聽就更無所适從，她說：“出發的時候你怎麽不多帶個助理過來？”
章泊焰看着他，“一時沒考慮周全。”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喝。”林約誦說。
章泊焰笑，“喝完再對我發瘋？”
出差回去就是文案上鎖車門的橋段了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