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林約誦回頭看他一眼，仍是不理不睬。
章泊焰權衡之下，選擇繼續站在門口。
這陣子的相處足夠他摸透林約誦的脾氣，她看似溫和好說話，實則不好惹，要是動起真格來，他認為自己可能會吃不消。
身後一直沒有動靜，林約誦又回了一下頭，發現他安安靜靜立在門邊，目光注視着這邊，林約誦下意識就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過于較真。
但嘴上還是沒有饒過他，“不用跟我裝模作樣。”
章泊焰斟酌着開口，比起一開始的咄咄逼人，已經換了副口吻，他輕描淡寫，“一點小誤會，說開了就好，是我的問題，我跟你道歉。”
林約誦站在床尾，看着他，說：“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計較這些事，一開始你對我有種種誤解，我是生氣，但因為你是重要客戶，所以我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跟你計較，而且比起工作，這些事情根本算不了什麽，後來，我接受了你，我又覺得再來翻舊賬根本沒有意思，否則幹脆就不要開始……”
她語氣平靜，但言辭懇切。
章泊焰喉嚨微微緊縮，沉默直視了她許久，忽然又笑了。
林約誦覺得他沒把自己的話當作一回事，氣得更不想和他再剖白，從衣櫃裏拿了衣服出來，準備進浴室洗澡。
經過卧室門口時，他伸手攔住。
章泊焰把她拉到身前，淡淡說：“要說你聰明，你有時候又挺呆，什麽事都往心裏藏，自己憋着，自己消化。要說你笨，你小心思又一茬接一茬，鬧起別扭簡直吓壞我。”
林約誦抽回自己的胳膊，“你別倒打一耙，我沒事也不會鬧這種別扭，再說我小打小鬧的脾氣，吓得到你什麽？讓章總緊張了一下？”
她要出去，他整個人卻擠在門口，身軀高挺，把路都給擋了大半。
章泊焰自認理虧，很自覺地保持安靜，接受她的一通情緒，直到她擡眼看向他，他主動接話，“還不消氣的話，可以再罵我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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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約誦回：“我沒罵你。”
“那消氣沒有？”
她仍是否認，“我也沒有生氣。”
話說到了這裏，兩人都有點背離了初衷，忘記這場争論的起因，也忘記結論是什麽。
章泊焰拿她沒辦法，正考慮是否采取強硬手段時，他手機響了，是宋楚的電話。
他聲調平穩，語氣卻很嚴正，“章總，星燃急性腸胃炎，現在人在醫院，不過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知會您一聲。”
章泊焰問：“剛才我出門不是還好好的？吃什麽東西了？”
宋楚回答：“食物過敏，新來的廚師不知道他的情況，給他吃了海鮮。”
自從章星燃被關在家裏之後，他閑着沒事就開始找各種麻煩，比如一天換一個廚師，比如今天白天從二樓窗口跳下去，總之怎麽折騰人就怎麽來。
章泊焰看着眼前的人，略一沉吟，說：“我一會兒過去。”他挂電話，“我有點事……”
她回了句：“知道了。”
想從他身旁經過。
章泊焰卻說：“星燃住院了。”
林約誦猛一怔，“章星燃”這個名字，已經許久沒有在兩人之間出現過，她問：“他生病了？”
章泊焰嗯一聲，“吃錯東西，誘發急性腸胃炎，我去看看他。”
林約誦試探問一句：“他最近怎麽樣？”
章泊焰反倒顯出幾分漫不經心，“挺不錯，除了時不時惦記一下你。”
林約誦覺得這話不好笑，“我要去洗澡，別擋路。”
章泊焰握住她細白的後頸，俯身在她嘴上重重親了一下，“走了。”
客廳門的開了又關，章泊焰離開了。
林約誦抱着衣服，身子靠在門邊怔愣了好一會兒。
她覺得，章泊焰做的很多事她都猜不到用意，好像再大的是非在他眼裏都算不上多要緊，比如剛才她一番真誠的剖白，他沉默過後，卻雲淡風輕直接指出她性格中的弱點。
或許兩人确實不同頻，準确地說，是不在一個層次上。
周一一早，林約誦陪朱妮去了和頌簽合同，回來以後就開始着手非遺展第一站即将開館的前期準備。
厲盛那邊配合官方造勢，林約誦的工作室這邊也在各平臺上做足宣傳，這幾年随着國風的興起，也覺醒了年輕對文化傳承的重視。
官方的宣傳一出，就在網上引起了一撥熱議，而且由于宣發各方面的給力，網上的售票情況也十分樂觀。
準備工作分派下去後，林約誦的第三第四站非遺展的方案詳情，也在加緊跟進中。
第一站開幕那天，數十家媒體紛紛就位，聲勢浩大。
厲盛這個招牌頗有分量，章泊焰作為受邀嘉賓之一出席了開幕儀式，和他一同出席的還有幾位市局領導，包括評優上榜的企業家，幾位頗有名氣的藝術家。
儀式結束後，林約誦帶着包括章泊焰在內的幾位市領導參展，一邊做進度彙報。
章泊焰拿着畫冊聽林約誦講解，他稍微側着臉望過去，燈下的人笑眼彎彎，月牙似的，恰到好處的弧度，身上的氣質比第一次見時似乎有了些差別，或許更加從容自信。
林約誦說着話，感覺到章泊焰的注視，于是和他對視一眼，又匆匆撇開。
中場休息，莊念然來接她的手招待嘉賓，林約誦終于能喘口氣，繞到後面的休息間，打算喝水歇一歇。
結果她剛進休息間，身後的門又開了，她立時轉身，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地樣子，整間屋子突然一暗，來人關了燈又反鎖了門。
林約誦警惕地往後退幾步，腰間已經橫過來一只手，将她攬到身前，她的驚呼被對方吞進嘴裏，随即一股熟悉的氣息纏繞過來，充斥她的口鼻唇舌。
林約誦說不了話，只能随手亂抓，抓到他胸前的領帶，忽然她被抱起來，整個人由一股力壓倒在梳妝臺上。
她後背緊緊抵着梳妝鏡，被迫仰着臉，接受他狠狠陷入式的深吻，她幾近窒息，細碎的嗚咽從鼻子裏響，濕潤的口津從嘴角溢出。
半晌，他把人扶起來在梳妝臺上坐好，然後摸黑去門邊開燈。
林約誦一時适應不了光亮，閉了下眼，睜眼時看見章泊焰在她面前那把椅子上坐着，整理着有些松垮的領帶，不多時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
那晚他從她的屋子離開後，這陣子就忙得不見人影，偶爾發個短信和她報備一下，他在忙。
“今天的工作完成得不錯。”他說。
林約誦想從梳妝臺下來，卻被他擋着，她試着從旁邊下，發現沒有足夠的空隙，她說：“我努力了這麽久，當然不錯。你幹嘛老擋着我？”
章泊焰退開一些，說：“晚上我有時間，需不需要我陪你？”
林約誦跳下來，到茶幾那邊倒了杯水喝，一邊說：“不太方便，晚上我們工作室有慶功宴，也許會很晚。”
章泊焰應道：“嗯，你忙。”
林約誦回頭，“我忙也是應該的，我也算是在替你打工。”
章泊焰轉了半圈椅子看向她，“那是我的榮幸。”
林約誦喝水的動作一頓，覺得他怪異，問道：“你怎麽了？”
章泊焰問：“什麽怎麽了？”
“今天說話怪怪的。”
他神色淡淡，“我順着你說話，也有問題？”他一想，語氣緩和說：“這幾天也沒有主動聯系我，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她說：“你不是忙麽？怕打擾你。”
章泊焰不冷不熱，“理由真不錯。”
林約誦：“……”
晚上林約誦有慶功宴，章泊焰也有應酬，兩人就在一家飯店裏，當然不是巧合，工作室的慶功宴是章泊焰出的錢，讓宋楚去安排的。
只不過章泊焰酒局的包廂在高層，席間他給林約誦發一條短信，提醒她別貪嘴喝多。
等半天林約誦沒有回複短信，卻等來了朱妮，她特地從樓下包廂趕上來敬他一杯。
章泊焰意思意思喝了點，才問：“林約誦呢？”
朱妮謹慎道：“章總，您找誦誦有事？”
他答：“沒事。”
朱妮和他客套了幾句，不多打擾就離開。
章泊焰坐了會兒，起身出去透透氣，走着走着就到電梯口，他深吸一口氣，摁了電梯走進去，下到林約誦所在的樓層。
下面樓層的布局他不太熟悉，在走廊逛了半天，正準備問服務員包廂的具體位置，就看見走廊前面有說有笑的兩個人。
“不用了，我找的人來了。”
他手抄着兜，等着。
等林約誦靠近，她一擡頭發現不遠處的章泊焰，意外之餘她卻沒有上前，反而先看一眼身邊的柯昱。
柯昱倒是第一時間就認出章泊焰，盡管那會兒在醫院和對方只匆匆一個照面，他說：“我記得他是你大客戶？”
雙方離得不算遠，這話章泊焰也聽得見。
林約誦應了一聲，“我去打聲招呼。”
章泊焰等她過來，說：“沒看見我短信？”
林約誦确實沒注意，她摸出手機，果然有一條他的提醒，她解釋，“對不起，我沒看手機，不過我也沒有喝酒。”
過一會兒，她問：“你怎麽在這？”
章泊焰說：“沒事，閑的。”
焰：閑得蛋疼
誦：……
明天一定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