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淚滿衣襟
淚滿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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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死了。
慕容時慢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覺得荒謬,可笑。大腦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響,一時間什麽都聽不到了。
怎麽可能?
她的夏青,那麽能幹,對她那麽好,哪怕知道她肮髒的過去,也從未嫌棄過她,說過她一句不是。這麽好的人,怎麽會有這種結局呢?!
她直直地看着肖铎,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扶桑。”肖铎遣退旁人,蹲在她身邊,将她緊緊摟在懷裏。
“……我,我想見她……”慕容時慢一開口,淚水便決堤而出。
肖铎搖了搖頭:“別去看。”
慕容時慢突然笑了一下,心痛到窒息,淚水順着臉頰滑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帝姬又如何?不還是廢物一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扶桑。接下來,你要怎麽做,必須告訴我,我會幫你處理好一切,但是,你絕不能自己行動,明白嗎?”
慕容時慢擡頭看了一眼肖铎,輕輕推開了他:“出去,讓我一個人……一個人待一會兒……”
“你要一個人承受這些嗎?你承受不住的!”肖铎抓緊了慕容時慢的肩膀。
慕容時慢呆呆地仰頭看着肖铎,淚光閃爍,肖铎微微嘆了口氣,撫着慕容時慢的臉,把她一把摟進懷裏,緊緊抱着,給她安全感。
深夜,慕容時慢睡得極不安穩,迷迷糊糊吓醒了好幾次,死死拽着肖铎的袖口不放手,直到天快破曉,這才睡得深了些。
走到屋外,曹春盎已恭候多時:“幹爹。”
“都查清楚了?”
“是,就是淩生下的手,他也是個有計謀的主兒,只不過在昭定司面前,都是雕蟲小技。”
肖铎目光陰冷,想到慕容時慢曾經告訴他的以前的事,他便已經有所懷疑:一個十多歲的商人,怎麽會有這種渠道?看來從小便已經很會給自己鋪路了。
“知道了,此事不宜聲張,把夏青好好葬了,有人問起便說那個侍女帝姬用膩了,想換一個。蘭陵宮內若是有人多嘴,該怎麽處置怎麽處置。”
“是。”
曹春盎前腳剛走,後腳肖铎就聽見慕容時慢在叫他:“肖铎?”
他快步走進房間,俯身抱着慕容時慢:“再睡一會兒?”
慕容時慢輕輕搖了搖頭:“我睡不着……”
“主子,合德帝姬和端太妃來了。”萱草站在門口,小心翼翼道。
“讓她們進來。”慕容時慢淡淡道。
“是。”萱草也是個聰明人,早就看出自家主子和肖掌印有些關系,便從容應下,請了步音樓進來。
“阿姊!肖掌印……”慕容鈞見到肖铎感到有些奇怪,但一時還沒有多想。
“媏媏!啊,見過肖掌印。”步音樓快步走進屋子裏,給肖铎行了個禮就在她的床沿坐下,“竟如此憔悴,這風寒可不是小事,你身子本來也沒有多好,平日裏就應該更加注意。我給你寫了張我小時候很管用的藥方子,你可以試一試。”
“風寒?”
“是啊,我我聽宮人說的……但是我想,應該也是你過于憂心夏青了,有心病。你別想太多,夏青一定可以找到的。”
“是啊阿姊,我也有派人出去打聽,咱們這麽多人,不愁找不到。”
“……夏青……”慕容時慢喃喃着,眼裏已經沒有了光,“她找到了……”
“真的?!那你應該高興才是啊,她人……”步音樓感受到了異常的氣氛,聲音漸漸弱下去,意識到些什麽,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麽好。
“夏青她……怎麽會……”
“……是我害的她……”慕容時慢眉頭一皺,又無力地哭了起來,一下子就被步音樓和慕容均搶先肖铎一步把慕容時慢抱在懷裏,“我,我給她偷偷準備了,好多好多嫁妝……我就,想着,等她遇到了心儀之人,我就,讓她出宮,把嫁妝都給她,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都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這怎麽會是你的錯呢?”慕容鈞輕輕拍着慕容時慢的背,感受着她在自己的懷裏劇烈顫抖着。
“錯的是害了夏青的人,不是你……”
“不……就是我的錯……是我叫她去給我拿新的衣裳款式……如果我沒有叫她出去,她就不會被欺負了……她還說要出宮給我買我愛吃的糕點……如果,如果我拒絕她,告訴她我不想吃,她也不會出宮,最多最多拿個樣式就回來了……”慕容時慢哭得心肺都在痛,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慕容鈞和步音樓拼命搖着頭,把慕容時慢緊緊地用力抱住,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不怪你,不怪你……”
昭定司
“肖掌印,你和我阿姊關系好,這幾日我看阿姊還是沒什麽精神,還勞煩你多照顧照顧。”慕容鈞來到了昭定司,遣下衆人,有些試探道。
“那是自然。”肖铎規矩地行了個禮。
“不過我很是奇怪,每次我去看阿姊,你都在。這麽一大早,肖掌印怎會在阿姊房裏。”
肖铎對上慕容鈞的視線,微微一笑:“帝姬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你!你們居然是真的!”慕容鈞瞬間感覺一股氣沖向了天靈蓋。
“奴才還以為,帝姬已經知道了。”肖铎拿起一盤櫻桃,遞給慕容鈞。
“……肖掌印可知,這櫻桃是皇家之物,不可奪。”慕容鈞忍着火氣,口氣卻是很沖。
肖铎什麽也沒說,拿起一顆櫻桃放進嘴裏。
“你!”
“過幾日是浴佛節,屆時還望帝姬可以出手相助。”
“你還想讓我幫你?!”
“也不全是奴才,畢竟,崇沅帝姬也需要助手。”
“……你們是要做什麽?和夏青姑娘有關系是麽?”聽到和自己阿姊有關,慕容鈞遲疑了一下。
肖铎微微挑了一側眉:“夏青的死是有人一手策劃的,帝姬鐵了心要他死,那奴才便必然不能讓他在這世上安生活着,就連死,也得憋屈地死。”
聽到一個人為了壓垮慕容時慢,連一個小小的婢女都不放過,慕容鈞身子有些顫抖。
是誰?是誰這麽狠心,要置阿姊于死地,還要牽連上一個無辜的婢女?
阿姊有些關系的……莫非……是先前那個給阿姊奏樂的樂師?!
走出昭定司,看見天上洋洋灑灑地下起了小雪。
“……那是枉死之人流下的眼淚。”慕容鈞面色悲戚,就連侍女若蘭都有些不忍。
蘭陵宮
慕容時慢一個人呆在樹下,感受着冰冷的空氣,看着落在地上就融化的小雪,她渾渾噩噩的,已經不知流了多少眼淚。
“主子,喝些熱茶吧。奴婢自知勸不動您,好歹您別凍壞了自個兒呀。”萱草給慕容時慢倒了杯熱茶,遞給慕容時慢,“奴婢就在這兒陪着您。”
慕容時慢接過杯子,機械地抿着茶。半晌,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萱草。”
“奴婢在。”
“……我這幾日窩在宮裏,皇帝不見,母親不見,後來婉婉,音樓,也不想見。肖掌印又日日在我這兒,宮裏頭,可有什麽閑言碎語?”
“那……自然是沒有了。咱們宮裏的人心裏都是實打實向着帝姬的,不用帝姬吩咐,那是一句話也不會往外說,都只說帝姬素來身子不大好,染了風寒。咱們自己宮裏如出一轍的口氣,想必也不會有人懷疑。更何況,肖掌印和您關系本就親近,之前也沒有人多嘴的,來時又是悄無聲息,自然不會有什麽閑言碎語了。”
“……你倒是機靈。我說幾句,你倒是全答了。”
“察言觀色,本就是我們這些奴婢該做的。”萱草先是有些被主子誇了的隐隐高興,又遲疑道,“不過,榮安皇後那邊,奴婢也有留意。”
“……”
萱草觀察了一下慕容時慢的神色,便安心開口:“榮安皇後倒是經常派人去請肖掌印,肖掌印要麽就是說在處理公務,要麽就是皇上召見。十次裏有兩次是實在推不了,有時甚至是榮安求到了皇上那,皇上開了口,這才不情不願去的一次。”
“……你多大了?”
“十三。”
慕容時慢垂下眼眸:“……十三啊……你倒是挺像她的,又不像她。”
“……奴婢……一直受夏青姐姐照顧……學了很多……日後,也會用心服侍主子的。”
慕容時慢失神地點了點頭,不知在想些什麽,耳邊只剩風聲,連萱草的輕聲細語也聽不見。
就在她長時間的愣神之時,一件厚披風輕柔地落下,包裹着她。她木然地低頭看着,發現萱草已經無聲地離開了,便又轉頭看向來人。
肖铎見她眼睛鼻子通紅,又不知所措的模樣,心裏突突地疼,嘆了口氣,把她小心地地抱起來,走回屋裏。
他想去給她放熱水,她卻拽着他,不讓他走。
“乖,我沒走,我去給你放熱水,不然真染了風寒了。”肖铎輕輕捧着慕容時慢的臉,憐惜地低頭啄着她蒼白的小臉。
放好了水,肖铎伺候她褪了衣裳,泡在熱氣騰騰的水裏,慕容時慢才感覺自己凍僵的身子變得柔軟,渾渾噩噩的意識也變得清醒些了。
肖铎的身影在屏風外被燭火映射着晃動,她緩緩地下沉,水沒過了脖頸,下巴,嘴巴,再沒過鼻子,眼睛,頭頂……
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受着水下給她帶來的片刻的寧靜。
夏青……
你不要擔心我,我不會一直這樣的……我還要替你懲罰那些十惡不赦的人……
“扶桑,你好了麽?別泡太久。”發現屏風內沒動靜,肖铎有些不安,出聲提醒。
慕容時慢吓了一跳,下意識吸氣嗆了一大口水,慌亂地掙紮着站起身來,破水而出,猛烈地咳嗽。
“扶桑?!”肖铎慌張地沖了進來,扶住她的肩膀,給她拍着背,“出神了?”
慕容時慢嗆得厲害,沒有回答。
肖铎也不催,用毛巾給慕容時慢擦着臉,慢慢地給慕容時慢順着氣,直到她漸漸緩過來,才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我去叫人來……”肖铎緊張地把毛巾放在一旁,轉頭就要出去叫人來。
“怎麽了?”慕容時慢起初有些愣愣地,片刻後想到了什麽,嘴角扯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這有什麽呀,幫我擦幹吧。”
肖铎便有些緊張地給慕容時慢擦幹淨更衣,把她抱到床上後,她沒有松開手,反而把肖铎拉了一把,壓到了自己身上。
“肖铎……”慕容時慢擡頭吻住肖铎,兩只手很快都不安分起來。
肖铎沒有拒絕她,他知道她需要一個發洩口。
他深情地回應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