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徐斯衍生物鐘時間起床, 沒想到有人比他起得更早。
他垂眸，看向地上正在緩緩移動的物體，嗓音帶着倦意低沉, “你趴地上幹什麽？”
“徐老板早啊, ”明舟沒回頭，握着手機繼續往前挪動, “我想試一下這種低角度拍出來是什麽樣的畫面。”
“過來先把衣服換了。”
睡褲那麽薄，跪趴在地上也不嫌硌得慌。
“噢好。”
淑阿姨把早餐端出來：“小舟，奶黃包沒有了, 今天給你們煮了面。”
“好呀, 我不挑食。”
明舟坐在餐桌上, 夾起一筷面條，腦海中還在思考着自己今天早上刷牙時靈感乍現出來的方案可行性。
見她吃得慢，徐斯衍擡頭看她, 目光略停頓片刻。
車子經過商圈，明舟叫停司機, 拿上包包：“在這裏放我下吧, 我要去買點東西。”
徐斯衍看着不遠處商圈一樓的包子店, 車子開走，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半小時後。
“叮咚——”
聽見門鈴, 林淑放下拖把去開門。
門外是兩個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您好，我們是隆記手工包點店，這是徐先生預定的趣味動物兒童奶黃包, 鮮奶玉米包, 南瓜豆沙小籠包，鹹蛋黃金華卷, 一共三十盒，您點一下。”
林淑目瞪口呆：“哎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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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銷二組。
林小欣在工位邊刷手機邊吃早餐。
明舟挪動椅子坐下，林小欣見她提了鼓鼓囊囊的東西，不由問道：“這是什麽？”
“電子玩具狗。”
明舟把玩具狗拿出來，安裝上電池就可以遙控移動位置。
林小欣摸了摸玩具狗的仿真毛，“好軟啊，你買這個幹什麽？當吉祥物？”
“不是。”
明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林小欣聽着聽着，眼睛越睜越大，當即一拍即合，早餐都不吃了，拉上明舟就去了器材室借了攝像頭回來。
“這個要怎麽連手機啊，要不要叫個人過來幫我們安裝。”林小欣搗鼓着攝像頭。
“不用，我用過這個，很好連接。”明舟把攝像頭綁在玩具狗的脖子上。
A大有很多流浪貓，他們運營部做過一期關于校園流浪貓的博文，把一個攝像頭戴在了一只領頭流浪貓的脖子上，跟着它找到了位于A大後山綠化帶裏的十幾只流浪貓聚集的窩。
也是受這個啓發，明舟想到把攝像頭綁在狗的脖子上，轉變拍攝視角，再以萌寵拟人化加上半劇情式的場景來呈現視頻內容。
那條金毛就叫金總，金總每天從自己的五百平米狗窩起床，吃着由管家（鏟屎官）準備的營養早餐，然後開始在家裏進行巡查工作。
那條博美就叫美秘書，和金總組成拟人化職場CP，再配上配音和劇情，內容應該會很有趣。
闫彬跷着二郎腿翻看手上的策劃案，半晌，他擡頭，面露狐疑：“你們兩個做的？”
“主要是明舟的想法，我只是配合補充。”
林小欣平時愛看霸道總裁小說，在取名上貢獻了自己的創意。
闫彬點了點頭，難得拿正眼瞧她們：“有點意思，我跟拍攝組那邊溝通溝通，要是可行給你們記功。”
林小欣高興道：“謝謝組長！”
明舟壓着雀躍，謙笑抿唇：“謝謝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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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層會議室裏，季延看着新一期旗下各個博主的賬號流量走向。
“內容新穎，反響很好，視頻的播放量持續上漲，賬號漲粉量比預計目标提高了30%。”
季延點了點萌寵博主的流量彙報表，誇贊道：“闫彬，你們組不錯，是誰的想法，獎賞制度要執行下去。”
“謝謝季總，這是我們全組集思廣益的成果，”闫彬在季延面前謙卑十足，彩虹屁更是張口就來，“也是季總您平時教導有方，這金總貴氣又智慧的形象我就是受您的啓發得來的……”
會議結束，闫彬哼着歌回的營銷二組，并把明舟和林小欣叫進辦公室。
明舟和林小欣接過闫彬遞過來的紅包，道了謝，回到工位上。
明舟拆了紅包，拿出裏面的三百塊獎金。
“明明是你的idea，咱們寫的策劃案，組長一個屁都沒放，攬功倒快。”
林小欣同樣也是三百，她取出錢，把紅包袋扔進垃圾桶，看了眼玻璃門的方向，小聲抱怨道：“組長已經不是第一次搶底下人的功勞了，但是他跟着季總久，季總信任他，大家也沒辦法…”
明舟把錢放進包裏，聞言扯唇淡然一笑，“沒事兒，這次就當積累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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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晚上八點不到天就黑盡了。
徐斯衍推開門，走進客廳，便聽到廚房傳來歡聲笑語。
明舟邊跟林淑聊天邊幫着擇菜，沒注意到身後有人，一轉身，整個人直接就撞入了徐斯衍的懷裏。
男人擡起手臂虛圈着她的腰，低磁嗓音落在她耳畔，“看路。”
明舟仰頭看他，唇邊含笑：“你回來啦。”
徐斯衍低眉，溫和眼神掠過她淺現的梨渦，“這麽高興？”
“嗯，我的策劃案不僅通過了，實施效果還不錯。”
明舟心情雀躍，勾着唇傾身靠近他，“當然了，跟徐總您動辄千萬的決策是不能比的。”
林淑笑着誇道：“小舟也很厲害的，還發了獎金呢。”
徐斯衍挑了挑眉，薄唇不由自主帶上笑意，“獎金多少？”
“三百。”
“小舟真厲害！”淑姨簡直是捧場王。
“三百？”徐斯衍思索了片刻，微擰眉問：“帶你的組長是誰？”
“叫闫彬，怎麽，你認識？”
“聽說過，在季風傳媒創立之初就跟着季延。”
不過季風傳媒的獎賞制度什麽時候削減成這樣了，主策劃人的獎金才三百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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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中午，闫彬推門出來，曲指敲了敲工位臺面：“林小欣，明舟，萌寵博主的那個idea你們倆寫的不錯，現在再給你們一個機會，晚上訊集陳總的飯局，你們倆跟我去。”
闫彬把文件夾丢下，也把一個大餅甩了出來：“陳知年可是財經界的大人物，要是能說動他入駐咱們的財經板塊，你們就是二組的大功臣，加薪獎金少不了！”
“啊——”林小欣一臉為難，眉毛變成八字，“可是組長，我們倆對財經訊息都不熟悉啊。”
“不熟悉怎麽了，去認識認識不就熟悉了，給你們機會要懂得珍惜。”
“就這麽說定了，下班跟我一塊兒去！”
闫彬又敲了兩下臺面，一錘定音，轉身離開。
林小欣宛如一攤泥似的趴在工位上，一臉哀怨道：“完了……”
明舟翻開文件，又打開網站搜索出來陳知年的官方訊息，“沒事兒，咱們現在補一點那位陳總的資料還來得及。”
“不，”林小欣一臉哀怨，“我們現在最應該補的不是信息，而是解酒藥。”
明舟茫然擡眸：“為什麽？”
“闫哥深谙飯局上的酒桌文化，還有那位陳總，聽說也是個酒癡，咱倆今晚就跟被丢到酒窖沒區別了。”
明舟了然地點點頭，而後斟酌了下，“我酒量還行，應該問題不大。”
“真的嗎！”林小欣倏地直起腰，一把抱住她胳膊，“我三杯倒，晚上就靠你了！！”
忙到下午五點，明舟才想起一事，給肖白去了電話。
此刻肖白正在徐斯衍面前彙報工作安排，手機一響，他本來不打算接，一看來電顯示，他道：“老板，是明小姐。”
“接。”徐斯衍神情自若，對工作彙報被打斷沒有任何異議，連頭都沒擡。
肖白放下平板拿起手機走到一旁，挂斷後，他走過來說：“明小姐說晚上要去一個飯局，不用司機接下班了。”
“跟誰去飯局？”
徐斯衍低眉翻閱手上的文件，逐個簽下批示。
“明小姐說是領導和同事。”
“地點呢？”
“明小姐沒說。”
徐斯衍停下筆尖，擡頭，目光微挑。
肖白連忙舉起手機：“懂！我馬上打過去再問問！”
過了會兒，肖白過來說：“老板，明小姐說去聚食軒，那邊藏酒很多，看來明小姐今晚這飯局得夠嗆啊…”
徐斯衍翻閱文件的動作一頓，眉梢微蹙。
聚食軒的包廂與走廊連通，只用山水屏風隔擋，闫彬繞過屏風，瞥見站在主位上的人，立刻便揚起手熱情打招呼：“陳總，好久不見！您回京市後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等着您的空餘檔期呢。”
“實在不好意思，最近我也确實是太忙了。”陳知年與闫彬握手。
陳知年約莫四十，戴着一副黑邊眼鏡氣質儒雅，不像商人，更像是一位博學多才的教授。
陳知年目光後移，注意到闫彬身後的明舟和林小欣：“這兩位是？”
“都是我手底下的小姑娘，特地帶出來見見世面，跟陳總您多多學習。”
“不敢當，闫組長過譽了，”陳知年謙笑道：“現在的社會都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闫彬道：“您哪是浪啊，您可是財經界的定海神針！！”
“……”林小欣撇了撇嘴，忍不住跟明舟交頭接耳，“組長可真是兩副面孔。”
什麽時候也對她們多一點鼓勵和信任就好了。
這場飯局邀請的不只他們季風傳媒，好幾家傳媒公司都受邀在列，看來陳知年雖然有心加入網媒，卻也在觀望各家風色。
“林小欣，你別幹坐着，快去多敬人陳總幾杯，你沒看到信禾傳媒那幾個女的多靈活，我怎麽就帶了你們兩個悶葫蘆出來。”
林小欣一臉菜色，捂着嘴巴趴在桌子上擺擺手：“組長，我真喝不下了…”
明舟拍拍她肩，拿起酒杯：“組長，我去吧。”
闫彬淡淡睨她：“嗯，嘴甜一點，別給我搞砸了。”
明舟端着酒杯走到陳知年身側，靜待他與旁人聊完了才開口。
“陳總，我看過您在《第一財經》發表的文章，一些晦澀的專業術語您都會用最直觀易懂的詞語轉述出來，就算是普通的外行大衆也能讀懂，用詞妙趣橫生，令人受益匪淺。”
“小姑娘有眼光。”
陳知年拿起酒杯與她碰了碰，還剩三分之一的白酒全喝了，看來他的确很愛喝酒。
明舟眉心一跳，也只好奉陪飲盡。
陳知年另眼相待：“明小姐豪爽啊，再嘗嘗這白的純釀，是我的珍藏。”
明舟面不改色應道：“好。”
單喝一種她還能撐得住，可是紅的加白的混合可就夠嗆了。
再回到座位時，明舟整個胃裏已經猶如翻江倒海，腦袋也暈乎得厲害。
徐斯衍走進聚食軒時，明舟正弓着背坐在椅子上，支起手撐着一側腦袋，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徐斯衍蹙緊眉，目光浸着清冽，越過屏風邁步走了進去。
陳知年擡眼一看來人，當即受寵若驚地站起身：“徐總，您怎麽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身側刺眼光線忽然被擋住，明舟緩慢擡起頭，望着來人熟悉的眉目輪廓，她愣怔幾秒，微眯醉眸，輕聲嗫嚅道：“徐斯衍嗎…”
他怎麽會在這裏。
明舟的羊絨外套挂在椅背上，上面沾了酒漬，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針織毛衣。
徐斯衍單手解開扣子，脫下深色長款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如此熟稔照顧的動作引得整個包廂的目光齊聚了過來。
“陳總，我太太酒量不好，小姑娘初入職場不懂禮數，這杯我替她敬你。”
陳知年忙舉起酒杯：“不敢當不敢當，該是我敬徐總。”
徐斯衍仰頭飲盡，放下酒杯。
明舟掀眼看去，有些愣神。
徐斯衍他，喝的是她杯裏的酒…
杯壁上留下的口紅印淡了一點…
“能站穩嗎？”
徐斯衍把她扶起來，目光溫和。
明舟點點頭，結果剛一站起身，眩暈的感覺便席卷整個腦袋。
好在徐斯衍已經提前托穩了她的手臂。
明舟閉了閉眼，試圖壓下那種暈眩感，她回身看了眼自己的包包和外套，“我東西沒拿…”
徐斯衍替她拿過來遞給肖白，他的手臂圈過她腰，把人扶穩半攬在懷裏。
滿包廂人目瞪口呆地站起身目送他們離開……
明舟腳步虛浮，身體的重量全靠了過去，腦袋蹭着他肩膀，“你走慢點啊，我頭好暈…”她皺緊眉頭，不滿地嘀咕着。
徐斯衍停下腳步，把她身上他的外套收緊，下一秒，直接彎腰把人打橫抱了起來，疾步往門外停車場去。
肖白飛快兩步，趕緊去把車門打開。
徐斯衍彎腰把人放進後座，誰料明舟一沾座椅，雙臂卻不肯放，依舊緊緊抱着身前人的脖頸硬是不撒手。
徐斯衍伸手拽了下她的手臂，“明舟，先放手。”
“不要，你別扒拉我…”
她收攏雙臂，軟乎的臉頰不停蹭着他的胸口。
他身上沒有熏人的煙草味，也沒有酒味，只有她很喜歡，聞着很安心的檀木香。
肖白在車外眼觀鼻鼻觀心，這個冬夜受傷的只有單身狗。
徐斯衍的長款外套把明舟整個人包裹在內。
她柔軟的長發垂落纏在他的手臂上，瑩白的小臉蹭着他的胸膛，撒嬌似的音腔，任誰也無法不心軟。
徐斯衍無奈扯唇，只好縱着她這麽個姿勢，把人橫抱在腿上，充當人肉坐墊和椅背。
肖白關上後座門，把明舟的外套和包包放到了副駕，繞到車前上了駕駛位。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紅綠燈處，肖白随口道：“老板，沒想到明小姐這次喝醉了這麽安靜，跟上回喝醉時撒潑…活潑的樣子完全不同。”
自然不同，這回她是真的醉了。
忽明忽暗的車裏，徐斯衍眉目深邃莫測，他擡起手，幹燥的指腹輕輕觸碰她的眼角。
只有喝醉時才會對他交付信任嗎…
車子抵達靜安苑地下停車場，肖白下車打開後座門。
徐斯衍擡力抱起她正準備下車。
“別動啊，”明舟醉意未散，不滿地皺起眉心，仰頭追尋時，柔軟的唇擦過貼上了他的喉結，“你好好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