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家庭醫生打開藥箱, 拿出溫度計甩了甩,遞給徐斯衍。

“放進去讓三少夫人夾穩。”

徐斯衍接過溫度計,坐在床邊, 俯身, 稍微拉開一點明舟的睡衣領口,擡起她的左手把溫度計放了進去。

許是溫度計有些涼, 明舟的睫毛抖了抖,眉頭緊蹙,雙唇幹燥, 憔悴的小臉布滿苦色。

測溫時間到, 徐斯衍取出遞給醫生。

醫生接過來看了看, “是發燒了。”

徐斯衍蹙着眉。

醫生配好針水,讓徐斯衍把明舟叫醒才能打針。

明舟聽到喚聲,迷迷糊糊地掀開一半眼皮, 她有氣無力地念他名字:“徐斯衍……”

“嗯,”徐斯衍握着她的手, 嗓音溫沉有力:“我在這。”

聽到熟悉的聲音, 明舟動了動眼皮, 安心地阖上眼睛,她真的好困, 又好累,腦袋昏昏沉沉。

針水進入血管,醫生把吊瓶高挂,調整速度。

徐斯衍道:“一會兒我來拔針, 辛苦王醫生, 這麽晚還讓你跑一趟。”

“應該的。”

王醫生拿出一盒治療喉嚨痛的消炎藥,叮囑道:“這個藥吃兩天, 這兩天飲食盡量清淡,別再着涼。”

“好。”

徐斯衍把人送出門外,安排好司機送他回去。

卧房裏的主燈關了,只開了兩盞壁燈,暖黃光照溫馨。

針水過半,明舟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眼,許是針水起了作用,她的臉色開始變得紅潤起來,眼底也清明了些。

“徐斯衍……”

話一出口,嗓音卻宛如夾沙般粗粝。

“先別亂動,針水還沒打完。”

徐斯衍扶她坐起身,腰上墊了靠枕。

他端了桌上水杯要遞給她,一摸杯壁微涼,又轉身往外走,去廚房接了溫水回來。

明舟直接喝完一整杯,嗓子微剌的感覺緩和了些。

她望着自己正紮着針的那只手,說:“上次我打針,你也是這樣溫着我的手。”

徐斯衍攤開手心墊着她的手,不時包裹她的手指,皮膚溫熱相觸。

“嗯,”男人長睫輕掩,面色從容地解釋,“冬天吊瓶針水冷。”

“你人真好。”明舟道。

徐斯衍微挑眉,無言輕笑一聲。

看來她是真恢複精神了,都開始有心情發好人卡了。

明舟腰往後靠了靠,用餘光打量面前的男人,就算現在卧房的光不算太亮,依舊遮不住他近乎完美的輪廓,溫潤俊朗的眉目。

明舟心底微動,脫口而出:“我下次打針,徐老板還會這樣幫我暖手嗎?”

話音一落,卧房突然安靜下來。

徐斯衍的視線仍舊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皮膚薄白,能清楚地看到底下的血管,手掌很小,放到他手心裏不過一半大,上次挨針頭的似乎也是這只手。

見他一直沒說話,明舟不由暗暗忐忑起來,思忖自己那句話是否帶有過度試探和玩笑色彩時,徐斯衍忽地擡眉,“明舟。”

“啊…”

她應得不是很有底氣。

“零點還沒過,你給我許的那三個生日願望裏,我分你一個。”

“什麽?”

“長樂安康。”

願你長樂安康,從此別再生病了。

-

次日,明舟沒去上班,微信跟闫彬請了假。

闫彬很快就回複了批準,還說不限制她請假時間,等她康複再說。

明舟只打算休息一天,後天是季風傳媒本年度最後一天的工作日,後天晚上是公司的年度晚宴,她想參加。

徐斯衍聽完後,眉梢微蹙了下,顯然不太贊成她感冒沒好還要去參加晚宴。

明舟忙保證道:“我會穿很多,不讓自己再着涼,王醫生開的藥我也會按時吃,一天時間真的夠我恢複了。”

徐斯衍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監督她,今天竟然也沒去上班。

兩人一起吃了早餐,徐斯衍進書房工作,明舟抱着抱枕在客廳裏看綜藝。

沒看太久,淑姨就催她回房休息,她吃了消炎藥本來也有些犯困,關掉電視就聽話地回去躺着了。

睡大床真的比睡沙發要舒服太多太多,明舟抱着被子惬意地滾了兩個圈。

她這也算因禍得福了吧,生病了可以睡床,痊愈了她就得繼續回自己的小沙發蜷着睡了。

藥效襲來,明舟很快就陷入睡眠,一下三個小時過去,她的喉嚨變得很幹燥。

主卧門沒關,明舟直起脖子往外喊了聲:“淑姨,我想喝水……”

喊完又阖上眼繼續睡,聽到腳步聲進來也沒睜開眼睛,只知道有人托起她的後頸喂她水喝…

午飯淑姨煮的是肉粥,直接端到房間裏讓明舟吃。

明舟受寵若驚,“我還是出去吃吧,沒那麽嚴重,而且徐斯衍可能不會喜歡別人在他房間裏吃東西。”

“怎麽會呢,就是少爺吩咐讓我端進來的,這粥剛舀出來還很燙,是少爺用小風扇吹,又用勺子滾着幫你弄溫了。”

明舟目瞪口呆地聽着:“他怎麽那麽有空,他不是在書房工作嗎?”

“工作哪有你重要呀,”淑姨笑眯眯地摸了摸她腦袋,“你睡着的這一上午,少爺每隔半小時都會進來看看你的。”

明舟更懵了,“那剛才給我喂水的也是他?”

“除了他還能有誰,我在忙着煮粥呢。”

明舟呆滞半晌,讷讷道:“他為什麽這麽照顧我……”

還有昨晚,他還分了一個生日願望給她,語氣是那麽的鄭重其事。

林淑笑着道:“還能為什麽,你是他的太太,照顧你是應該的呀。”

淑姨這話不僅沒有解惑,然而更令明舟陷入迷茫。

“對了,物業剛才打了電話來,說給流浪貓築好窩了,就在花園北門那兒,等你感冒好了我陪你一塊兒下去看看。”

最近天冷,靜安苑小區多了很多小野貓。

物業便發起籌備,打算在小區的一塊空地上專門搭建一個貓窩供它們驅寒度過這個寒冷的冬天,小區業主們也可以捐款奉獻愛心。

“淑姨,那些流浪貓乖嗎,會不會撓人?”

“不會的,那些貓都小小的,很可愛。”

徐斯衍會讓淑姨拿些吃的去喂樓下的流浪貓,也會讓淑姨幫他捐錢給物業籌建貓窩。

對待流浪貓都大發善心,何況是她這麽個結婚搭子,他本來就是很熱心紳士的人,而不是因為對方是誰。

明舟彎着唇道:“淑姨,徐斯衍人真好。”

林淑笑着說:“那當然了。”

兩人在房間裏有說有笑,徐斯衍站在卧房門外安靜聽着,薄唇挂笑。

-

晚飯時明舟堅決要去餐廳吃,都在床上躺大半天了,她腰都要麻了。

“淑姨,我來幫你收拾碗筷。”

一天三頓吃了藥,明舟整個一活蹦亂跳,看來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收拾完餐桌,明舟抱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敲響書房門。

徐斯衍循聲擡頭,小姑娘眉眼含笑站在那兒,俏皮十足地說:“徐總,能不能借貴寶地給小實習生我辦個公?”

徐斯衍略一挑眉,“請了病假還要辦公?”

“是我同事有個稿子拜托我幫忙改改。”

“過來吧。”

徐斯衍合上面前的電腦,起身,直接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半小時後,他從客廳回來時,矜矜業業的實習生小朋友曲起雙腿,歪着腦袋,整個人窩在軟沙發椅裏,閉着眼睛睡着了。

徐斯衍不由失笑,邁步走過去,緩緩俯身。

明舟卻在這時候忽然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彼此皆是一頓。

“還要抱嗎?”他背着光,低眉望她,嗓音低啞,呼吸幾近交纏。

“不不不,不用了。”明舟一下清醒過來,低下腦袋彎腰從他身側竄開。

關掉書房燈,徐斯衍回到主卧時,明舟正站在床邊團自己的被子,她打算搬回沙發。

徐斯衍道:“不用挪了,就在床上睡。”

明舟怔了幾秒,神色自若道:“我現在不發燒了,感冒也好了,還是回沙發上睡吧。”

徐斯衍道:“你就是因為睡沙發才會感冒。”

“是嗎?”明舟半信半疑。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沙發的那段日子,有人為她撿了多少次被子。

“那我買個睡袋就好了。”

話頓,明舟察覺身後一陣風,剛一回頭,徐斯衍便反手扣着她的手腕,俯身把她往床上壓。

他只是象征性地锢着她雙腕,沒用太多的力,她會柔道,想要掙脫是很輕松的事。

“你不肯睡床,是怕我會這麽對你嗎?”

男人高大身軀籠罩下來,眉宇冷厲凝視着她,與往日的溫潤從容完全不同,帶有極強的壓迫感。

明舟驀地擡睫,有一瞬間心驚。

她抿了抿唇,強自鎮定地反駁,聲音卻不受控地帶上顫意:“不是……”

徐斯衍淡呵一聲,繼續俯身,低頭,薄唇靠近她側頸位置。

敏感的耳尖浸滿他噴薄炙熱的呼吸,很燙,明舟瑟縮了下,扭頭想要躲開。

徐斯衍收緊力道,不許她動。

她睫毛撲眨不停,宛如驚惶失措的小鳥。

“不是不怕嗎,躲什麽?”

“我……”

明舟啞然,徐斯衍傾身下來的動作,寬松的睡衣領口跟着垂落,她視線所及無不是他勁瘦的鎖骨和胸膛。

明舟閉了閉眼,咬緊牙關打算就這麽破罐子破摔時,耳畔卻傳來一聲無奈短促的沉笑。

“明舟,我沒有強迫人的愛好,懂嗎?”

明舟睜開眼,呆滞兩秒,在他目光注視裏默默點了點頭,雙下巴都差點給她硬擠出來。

徐斯衍撐起身從床上下來,明舟還維持着雙手攤開的姿勢,白皙的手腕多了兩道紅痕。

随便用力就留痕跡,要是——

徐斯衍移開目光,喉結克制下滾,淡然轉身進了浴室。

明舟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半分鐘,忽然想起什麽,她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開了主卧門,走進很久沒住人的次卧。

徐斯衍從浴室出來時,便看到原本放在次卧床上的那兩個枕頭被整齊擺放在大床的正中央。

明舟正雙膝跪在床上擺弄,聽見動靜,她扭頭,朝徐斯衍隆重介紹道:“你睡一邊,我睡一邊,枕頭就是分界線,大家相安無事,我保證不過界!”

flag立的好聽。

徐斯衍也就聽聽,“行。”

次日清晨。

明舟先醒來,沒睜眼之前她就先動了動自己的腦袋,軟的,是枕頭,沒躺在徐斯衍手臂上。

明舟暗松口氣,結果沒高興多久,一睜眼便發現自己就躺在徐斯衍旁邊,離他不到半手臂的距離。

她嚴重越界不說,那兩個背負着楚河漢界艱巨任務的枕頭也被踢到了床下。

至于誰踢的已經不言而喻。

明舟懊惱地閉了閉眼,大氣不敢出一聲,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往床下爬,把枕頭撿起來,擺回到分界線那兒,當做一切無事發生。

床上,徐斯衍睜開眼,看着面前小姑娘‘畏罪潛逃’似往浴室去的背影,薄唇不由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結婚前,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婚後生活會如此充滿……趣意。

-

年前最後一天工作日,事情不多,營銷二組的幾個人都聚在一塊兒聊天。

“闫哥辦公室的東西都清空了,聽說連晚上的晚宴也不參加了。”

“沒臉參加吧。”

“估計是。”

聽着衆人讨論,明舟想起今天早上來到工位,看到桌上放的那份實習報告,闫彬給她打了滿分。

“今晚晚宴你們都準備了什麽衣服啊?”

“我準備了一套禮服裙。”

“我是半個月前就量身訂做好的西裝。”

明舟晚宴的衣服是徐斯衍讓服裝高定店送來的,雖然也是裙子,但外面還加了一件羊絨披風。

今早來公司的路上,徐斯衍還讓司機半路停車,買了盒暖寶寶給她。

林小欣腳挪轉椅過來,附耳悄悄問明舟,“你老公今晚會出席嗎?”

明舟莫名:“我們公司的晚宴他為什麽會來?”

林小欣道:“他可是咱們公司邀請的貴賓客戶,座位都在第一桌呢!”

明舟:?

徐斯衍昨天一天都沒提這事兒。

搞突擊是吧,行。

明舟默默拿起被她丢到包裏的暖寶寶,去廁所乖乖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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