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一早, 林小欣從二組門口就大鵝展翅般飛撲過來:“好消息,陳教授和我們成功簽約了!!

明舟被她拽得一晃一晃的,她唇邊挂笑, 卻又有點兒提不起勁來, 只附和地說了一句,“那太好了。”

“就這?你和我預想的反應不一樣啊, 你怎麽不跟我一起狂歡激動呢?”

她倒是想狂歡,想激動。

明舟默默舉起手給林小欣看。

“我天?!”林小欣頓時目瞪口呆,“你手指怎麽腫成小蘿蔔了?”

明舟無奈扯唇, 現在這狀态已經算消腫不少了。

可她睡覺有個習慣, 喜歡抱點東西在懷裏, 後半夜的時候似乎是不小心壓到了這只受傷的食指。

“你要不要冰敷一下啊,這看起來好疼啊。”

“昨晚已經冰敷過了。”

徐斯衍說沒傷到骨頭,過兩天就能消。

“好吧小可憐, 那我再說一個好消息讓你高興高興好了。”

“嗯,你說。”明舟附耳過去。

林小欣左右看了看, 仍不放心, 拉着她到茶水間說悄悄話:“今天咱們二組好幾個人的工資卡都收到了一筆轉賬, 轉賬備注寫的是補發獎金,連我都收到了, 我聽他們說是因為季總找闫哥談話了。”

明舟不解道:“季總怎麽會突然找組長談話?他知道什麽了?”

“肯定是知道了,闫哥的調令都下來了,過完年他就要被調去外地分公司了,那地方偏僻, 待遇都直接對半降了!”

林小欣話頓, 似是想起了什麽朝明舟暧昧的眨眨眼。

“闫哥怎麽會突然就失去了季總的信任,該不會是你老公看你那天晚上被推出去敬酒, 在給你出氣呢吧?”

不愧是霸道總裁,她又要磕到了!

明舟一臉茫然:“不知道啊,他沒跟我說…”

徐斯衍昨晚故意調侃她,弄得她臉紅到恨不得找地縫鑽,她在他面前的人設怕不是從小嬌妻變成了小變态。

林小欣打開熱飲機,給自己和明舟都裝了一杯熱奶茶,“和陳知年達成合作的獎金闫哥說全給到我們,他一分不要,看來他是真的轉性了吧。”

明舟接過奶茶,略思索片刻,“但願吧…”

職場中的領導本就占據着主導位置,官大一級,底下人又敢怒不敢言,久而久之就會變得失去初心和良心,怕是上班路上路過的狗子都得挨他兩腳。

一次的教訓也許會讓他迷途知返,希望不是短暫的就好了。

中午吃完飯,明舟給林小欣分了半盒淑姨準備的藍莓,“小欣姐,你給你男朋友買過禮物嗎?”

“當然啦,他的生日,表白紀念日,第一次牽手紀念日,第一次接吻紀念日,情人節,七夕節,我們都會互相送給對方禮物的。”

明舟頓時一頭問號,小情侶的紀念日怎麽跟批發似的那麽多,還好她和徐斯衍不是真情侶,不然光想禮物都得想頭疼。

“那你一會兒能陪我去趟隔壁百貨商場嗎,我老公生日,我不知道該買什麽送給他。”

“走走走!!”林小欣抓起一把藍莓在手裏,“正好我也想去逛逛街……”

-

下午六點,關掉電腦。

明舟把禮盒放進帆布包裏,下樓,照舊走到南門外,擡眼一看,發現那邊停的不是平時那輛商務車,而是徐斯衍一貫開的邁巴赫。

她走過去,打開後座門。

徐斯衍合上電腦屏幕,摘下眼鏡,轉頭:“上車。”

明舟彎腰入座,唇邊挂上讨笑:“徐老板親自來接我下班,不勝榮幸!”

徐斯衍無言一笑,低眉睨她的手,都挂彩了還不忘嘴貧,好在看起來比早上出門時消腫了不少。

明舟看着車窗外,發現不是平時回家的路,怎麽拐彎了,我們要去哪?”

該不會是要去徐公館吧?!

徐斯衍道:“你的項鏈修好了。”

明舟愣了愣,瞬間揚唇,笑出微深的梨渦:“這麽快,太好了!”

車程有些遠,目的地快要靠近京郊邊界,車子最終停在一棟古樸徽派的建築面前。

“這裏。”徐斯衍往前走。

明舟收回驚嘆的目光,忙跟上去,進了三個弧形拱門,來到一處帶天井的前廳。

圍繞天井一側放置了一張長條的純木桌,桌上擺放着琳琅滿目的銀制品,銀手镯,銀項鏈,銀碗,各種銀制品圖案繁簡交彙地擺放着,銀色瑩亮,溢彩流光。

明舟瞠目咋舌,發出沒見過世面的驚嘆,“好漂亮!”

話落,裏側屏風裏走出來一位穿着深色褂衫的中年人。

“褚叔。”

徐斯衍溫聲道,接着給明舟介紹:“褚叔,江溫澤的舅舅,京市銀制私定銀爍坊的主理人。”

“……銀爍坊?”明舟猛地擡頭,“您就是褚耒褚師傅?”

褚耒和顏悅色的看着她:“哦?小姑娘聽說過我?”

“嗯!我們學校有節選修課,老師講銀制品時曾以您親創的紀念銀章作為典型案例。”

明舟一臉崇拜地說:“您制作的銀章工藝精湛,采用浮雕鑲嵌和琺琅雙結合,充分展現我大國鑄幣風範。”

“哈哈哈,小姑娘過譽了。”褚耒笑道,“斯衍,你眼光不錯,你的小太太長得讨喜,說話也讨喜。”

“褚叔謬贊,不過,”徐斯衍低眉,目光停在身側小姑娘白淨的側臉,喉結輕滾,不緊不慢道:“她的确很讨人喜歡。”

聞言明舟眼睫微顫,心跳不受控地撲通一下。

“你們難得過來一趟,這樣,我讓助手給你們量一下戒圈尺寸,我親自打造一對銀戒送給你們當做新婚禮物。”

明舟還沉浸在徐斯衍那句話裏沒反應過來,愣了愣:“啊?這——”

褚耒玩笑似地說:“怎麽,不想要啊?”

明舟連忙擺手:“怎麽會,只是怕麻煩您。”

“謝謝褚叔。”徐斯衍應承道。

“來,這是你的項鏈,修補好了。”

褚耒把明舟的古銀項鏈裝在飾盒裏遞給她。

明舟伸手接過,語氣誠懇道:“徐斯衍說幫我修項鏈,沒想到是拿來給您修,真是太感謝您了!”

褚耒随和笑着:“小事一樁,以後有什麽需要還可以上叔這兒來。”

量完戒圈,徐斯衍和褚耒閑聊了幾句便告辭離開。

回到車上,徐斯衍見明舟一直拿着飾盒,不由問:“不戴上嗎?”

明舟搖搖頭,“不了,還是收起來更保險。”

她平時其實也很少戴,在明家更是連拿都不能拿出來,難得拿出來戴那麽一次還弄斷了,她都後悔死了。

“這條項鏈對你很重要?”

明舟點點頭,寶貝似地抱在懷裏,珍而重之地摩挲着飾盒,“嗯,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窗外路燈掠影灑落,明舟不知想起什麽,轉眸眺望出去,一半臉映着光,一半臉陷入在低落的昏暗裏。

徐斯衍目光所至,若有所思半晌。

-

又過了兩天,吃完晚飯後,林淑洗了水果陪明舟坐在客廳沙發看綜藝。

林淑年紀大,熬不了夜,十點一過就犯困,給明舟熱了一杯牛奶便回房睡了。

明舟眨了眨略帶困倦的眼皮,掀手機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十二點,她只好打起精神挑了部影片繼續看。

徐斯衍結束工作回到房間時,明舟正趴在沙發那兒玩她的變裝游戲。

“還不睡?”

“唔,再等等。”

徐斯衍沒問她要等什麽,掀被上床,沒關燈,拿了本書放在手裏随意翻着。

零點一到,明舟立刻關掉平板,跳下沙發開主卧門往客廳走去,沒一會兒,手裏捧着一個禮盒回來,走到床邊,雙手奉上。

“徐斯衍,生日快樂!”

她勾起唇看他,笑容真切明媚:“祝願你工作順利,長樂安康,順風順水!”

徐斯衍擡眉,一時有些意外。

“禮物,快收下呀。”明舟晃了晃胳膊。

徐斯衍接過禮盒,握在手裏,“你剛才說的等,是在等這個?”

“是呀,零點剛過,我應該是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人吧?”

“嗯,是。”

他靜靜地看着她,深邃眼眸暗潮浮現。

明舟打了個哈欠,眼下烏青都冒了出來,“禮物送到,祝福你也收下了,我就先去睡了,晚安。”

她走回沙發上,拖着被子躺下。

她是真的困得不行,強撐着到零點的。

徐斯衍望着她蜷在沙發上的身影,薄唇緩慢勾起愉悅的弧度,指腹輕輕摩挲着禮盒。

打開禮盒一看,裏面是一條領帶,深色暗斜紋,質感光澤。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徐斯衍拿上禮盒走進衣帽間,把門帶上,才接下電話。

“斯衍,生日快樂。”那邊傳來一道知性成熟的女性嗓音。

“謝謝。”徐斯衍回道。

“你最近過得好嗎?”

徐斯衍打開最右側靠窗的衣櫃門,看到裏面挂着和明舟送給自己一模一樣的領帶。

他頓時明白過來。

傻傻地把自己的手給夾到,原來是要看他有哪些領帶。

“還不錯。”

徐斯衍的語氣帶上些許笑意,把衣櫃裏的那條領帶拿下來,卷成一團,套上深色垃圾袋扔進了垃圾桶,再把禮盒裏的領帶拿出來,挂了上去。

“斯衍,我過年就回國了,到時候咱們一起吃頓飯吧。”許是怕對方不答應,女人連忙補充道:“再叫上季延和青窈他們幾個,好久沒有跟大家聚在一塊兒了。”

“好,到時候我讓季延安排。”

“斯衍,我……”

關上衣櫃門,徐斯衍打斷她道:“不早了,我太太還在睡着,改天再聯系。”

那邊停頓了足足五秒,忍着不舍的情緒說道:“嗯……那過年見。”

走回卧房,徐斯衍轉頭看過去,果然,明舟的被子又掉在了地上。

他無奈扯唇,走過去幫她把被子撿起來。

這姑娘睡了多少天沙發,他就給她撿了多少天被子,當幼兒園老師也不過如此了吧。

-

次日早晨,明舟刷牙的時候發現自己呼吸不暢,鼻子好像堵塞了,喉嚨也有點發癢。

“小舟醒啦,快過來吃早餐。”

林淑把牛奶端出來。

明舟拉動椅子坐下,左右張望,“淑姨,徐斯衍呢?”

“三少爺早上要回一趟徐公館,少爺今天生日,老宅那邊有規定,今天要回去祠堂上香。”

“噢……”

徐斯衍沒讓她一起回去可真是太好了。

如果可以,她真是一點都不想踏足徐公館。

不對——徐斯衍不在,她豈不是沒有順風車可以蹭了?!

一看時間來不及,明舟立刻火急火燎道:“淑姨我不吃了,先去上班了!”

“哎等等,”林淑把人喊住:“別急別急,少爺說已經安排了司機在停車場等你。”

明舟腳步一個急剎,淡定地咽下牛奶。

不愧是徐老板,真是體貼又周到!

“不過淑姨,我今天喉嚨好像有點痛,鼻子也有點堵住,不想吃包子了。”

林淑關切地看着她:“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

-

忙了一上午,明舟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嗓子都冒煙了。

她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大半杯,肩膀酸痛地往椅背靠。

林小欣扭頭看過來,不由問:“明舟,你臉色有點難看,不舒服啊?”

明舟不由想起淑姨早上的話,她一上午的确是感覺昏昏沉沉的,整個人提不起勁來,工作效率也大大降低。

“我可能真的感冒了。”

“啊?那我找找有沒有感冒靈。”

林小欣埋頭翻抽屜,沒找到,這時闫彬路過,把一盒感冒沖劑丢了過來,“自己泡。”

丢下三個字便回了自己辦公室,留下兩張面面相觑的臉。

林小欣:“剛飄過去的人是闫哥嗎?他竟然會給人送藥?被奪舍了嗎?”

明舟:“……”

午飯時間明舟毫無胃口,吃不到兩口就放下,回了工位趴着休息,直到上班時間林小欣叫醒她。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下班,明舟開車門往後座一座,渾身倦怠。

到家時,她俨然是一棵蔫兒的小菜苗了。

“淑姨,我回來了……”

明舟換了鞋,朝林淑肩上靠過去,整個人有氣無力的。

“哎喲乖乖,真的感冒了啊,快進來快進來。”林淑心疼地一把将她抱住。

林淑一通忙活,拿出體溫計給她測了測,還好沒發燒,白天買的海鮮也都不煮了,全部丢回了冰箱,改煮清粥,又把屋子的暖氣開高了好幾度。

明舟蜷成一團坐在沙發上,小口喝着微甘的感冒沖劑,“淑姨,徐斯衍今晚也不回來吃飯嗎?”

“是啊,少爺今天生日,少不得要飯局應酬,早上出門的時候交代過,今晚會晚點回來。”

“哦,那他生日過得還挺辛苦的。”

明舟一想到那些推杯換盞的飯局就頭疼,生日難道不是該在家裏吃碗長壽面,和家人和諧溫馨地一塊兒過嘛。

“你自己現在才辛苦呢還記挂着少爺,”林淑揉揉她腦袋,笑眯眯地說:“一開始老太太還擔心你們小年輕的感情會不穩定,照我看,是好得不得了……”

-

晚上九點左右,主卧門被推開,照進一點客廳光亮。

反手關上門,徐斯衍打開壁燈,邁步至沙發旁,半蹲下,用手背碰了碰明舟的額頭。

“唔…”明舟動了動睫毛,緩緩睜開眼睛,“徐斯衍,你回來了…”

她才進來房間沒多久,都沒睡着呢,徐斯衍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淑姨說你不舒服。”

“小感冒而已。”

明舟腦袋往前拱了拱,“你手背好涼,貼着還挺舒服的。”

她嗓音有氣無力,臉色也不太好,徐斯衍蹙着眉道:“起來,帶你去醫院。”

“不用了,我已經喝了感冒沖劑了。”

明舟卷了卷懷裏的被子,“而且你沒聽說過嗎,感冒吃藥七天好,不吃藥一周好,沒區別的,不用去醫院了。”

徐斯衍猶豫片刻,見她還是不肯,便道:“那去床上睡吧,別睡沙發了。”

明舟搖搖頭,說話聲音很輕,“我就睡這兒吧,睡床我怕半夜咳嗽什麽的會吵醒你。”

“你睡沙發,醒的一樣還是我。”

“嗯……?什麽意思?”

她現在不是很清醒,對徐斯衍的話感到費解。

徐斯衍沒過多解釋,直接彎腰連人帶被子打橫抱了起來,放到床另一側,接着去拿她的枕頭。

明舟呆呆地坐在床上,接過枕頭抱在懷裏,望着面前男人氣定神閑的面孔,忍不住小聲腹诽一句:“你公主抱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徐斯衍扯唇輕笑了聲,背光站着,掀起眼皮看她:“這不得感謝徐太太給的練習機會。”

明舟拖着被子往下躺的動作一頓。

徐斯衍進了浴室,四下安靜的卧房裏,她莫名加速的心跳聲尤為明顯。

林淑還是不放心明舟,去藥店買了一瓶祛風靈回來。

輕敲主卧門,待徐斯衍過去開門,林淑走進來。

她站在床邊一臉心疼地看着明舟,“這個藥油擦一點在脖子後面,還有鼻子下面,鼻塞很快就通了。”

“謝謝淑姨。”這麽晚外面怪冷的,淑姨還幫她下去買藥。

明舟忍不住眼眶一熱,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過來自長輩的親切和關懷了。

“淑姨,給我吧。”徐斯衍接過藥油,“我會照顧好她的,很晚了,您也早點休息吧。”

“哎好。”林淑幫他們把門帶上。

徐斯衍打開藥油盒子,擰開瓶蓋,一股很濃重的味道飄了出來。

他道:“把頭發撩開。”

明舟道:“我自己來塗吧,弄到你手上怪難聞的。”

“你塗後頸不方便。”徐斯衍把藥油湊近聞了聞,道:“只是味道濃郁的薄荷味而已,不難聞。”

“那…謝謝了。”明舟嗫嚅了聲,轉過身,撩開身後的頭發,低頭,露出後頸。

徐斯衍擡起手,指腹帶上藥油輕輕塗抹在她雪白的後頸處。

剛碰到的第一下,明舟有一個很明顯的脖頸前傾的抵觸動作,很快又調整了回來,耳朵尖卻不受控地泛起了一點紅。

徐斯衍無聲勾唇。

明明就是個純情的小姑娘,随便碰一碰耳根就會敏感泛紅,還總是故作不在乎。

徐斯衍洗完手出來,明舟坐在床上,一臉驚喜地說:“好神奇啊,我鼻子真的通了!”

薄荷真的很提神醒腦,她現在有種任督二脈都被打通的感覺。

徐斯衍瞧着她臉頰顯露出來的淺淺梨渦,那點似有若無藏在心底的擔憂也放了下來。

結果半夜,明舟的身體開始忽冷忽熱,等徐斯衍發現時,她身上一點被子都沒蓋到,凍得渾身縮成一團。

徐斯衍暗道不妙,忙扯被子俯身過去,見她臉色不對,一摸她額頭,果然是滾燙的。

“明舟!”他蹙着眉沉聲喚她。

“唔……”

明舟的眼皮睜了又合,小臉因為發燒變得通紅,略重的灼熱呼吸從唇邊溢出,十指泛白,求救似的緊緊抓着他的袖口,“徐斯衍,我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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