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男人溫熱堅硬的胸膛覆上來的一瞬間, 明舟細長的睫毛顫了顫，她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卻能感知到他的溫度。
木質香将她包圍, 充滿了安全感。
不可否認, 她憑着情緒說出那句話時，本身就帶了一些好奇, 好奇徐斯衍會給出什麽反應。
可他真的抱着她的這一刻，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卻是茫然——真的只是好奇，而不是期待嗎。
沉寂了幾秒, 明舟垂眸, 看着交握在自己身前的雙臂。
“這算是, 友誼的擁抱嗎？”她語氣很輕，餘音幾乎被風聲壓蓋。
徐斯衍低眉，幽沉的視線落在她側臉, 嗓音微啞，“你想把它當作什麽？”
“我不知道。”
小姑娘答得直白, 徐斯衍微頓, 沉沉低笑了聲, 語氣格外縱容：“那就不想。”
該知道的時候，你會知道。
他收緊雙臂, 給予熱源。
身後不合時宜地傳出一聲清咳，傭人站在天臺門口，戰戰兢兢地禀道：“少爺，老太太請你過去一趟。”
徐斯衍：“嗯。”
當他雙臂撤離, 熱源慢慢散去, 明舟心裏莫名升起一絲遺憾。
當然徐斯衍也沒繼續讓她待在這上邊，牽着她手一起下去。
明舟回了房間, 徐斯衍下樓離開。
不一會兒，傭人敲響房門，對明舟道：“少爺說您吹了風，要喝杯姜茶去去寒。”
明舟捧着姜茶杯子低頭喝了一口，心裏暖意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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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四傍晚，徐青窈陪方婉見客回來，興沖沖往徐斯衍跟前跑，“哥哥，晚上你們的聚會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呀？”
“聽說沈瑜姐回來了，我都好久沒見到她了。”
明舟抱着平板在旁邊玩游戲，覺得這個名字挺熟悉，她擡頭：“是那位演文藝片拿獎的演員沈瑜嗎？”
“對呀，就是她，她跟哥哥是高中同學，一個校草一個校花。”
徐斯衍輕蹙眉梢。
明舟噢了聲，校草校花啊，光聽名字都能腦補出一些青春校園劇的劇情。
徐青窈問明舟：“要不要一起去，你要是喜歡她的話還可以要簽名，她人很好的。”
明舟搖搖頭，并不感興趣。
徐青窈低頭看明舟玩游戲，見她一直輸，便道：“你幹嘛不用手機玩啊，手機操作更靈敏一點。”
明舟頭也沒擡：“我手機沒電了。”
徐斯衍神情一頓，餘光打量過去，從那天天臺吹風後，她的情緒便一直不高，手機更是一直處于關機狀态丢在妝臺上，像是在躲避着什麽。
徐斯衍道：“一起去吧，地點定的是悠境居，地方你也熟悉。”
明舟頓了頓，“那…好吧。”
如果徐斯衍和徐青窈都沒在徐公館，她一個人在這也怪有壓力的。
悠境居的按摩師還挺專業的，她去放松下也不錯。
而且既然是在悠境居，就不會擔心會遇到明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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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城市夜景璀璨。
邁巴赫抵達悠境居VIP貴賓入口，門口除了迎賓泊車的服務生外，季延和一個戴着墨鏡，身姿優雅的女人也站在那裏。
“怎麽都站在門口？”
徐斯衍推門下車，一身深色大衣矜貴挺拔。
季延擺手：“我呢是來接大明星的，可她非說要等着你們一起進去。”
季延身旁的女人摘下墨鏡，露出一張精致的面龐，壓抑着欣喜的目光定在徐斯衍身上，“我也是剛到，聽季延說你快到了，就幹脆等等你。”
沈瑜，新聞主播出身，後來跨行拍戲，如今是文藝片電影女主角，舉手投足知性優雅。
徐斯衍淡聲開口，“進去等也是一樣。”
沈瑜表情一頓，“我這不是很久沒見窈窈了，想她了。”
徐青窈走過去抱了抱她，“沈瑜姐，我也好想你。”
“這位就是斯衍的太太了吧？”
沈瑜放開徐青窈，轉眸，目光上下打量過來。
女孩年輕稚嫩，素淨着臉，穿着也十分簡單，沈瑜扯了扯高定裙裝的領口，伸出保養白淨的手，“你好，我是沈瑜。”
“你好，明舟。”
明舟微笑着與她握手。
“行了，都進去再聊吧。”
季延招呼衆人進去，徐斯衍和明舟走在最後。
快到包廂，一名侍者忽然走了過來，對徐斯衍道：“徐總，二公子來了，還帶了個朋友過來。”
徐斯衍颔首：“來者是客，照常接待。”
“是。”
明舟聽到徐佑川也在這，她沒什麽反應，可不知為什麽，聽到他帶了個朋友，眉心卻跳了一下，心也莫名有些慌。
包廂落座，侍者遞上菜單。
明舟沒什麽食欲，翻來覆去什麽也瞧不上。
徐斯衍點了幾道菜，末了溫聲叮囑：“這幾道菜口味做清淡，不要加蔥。”
“好的。”侍者應道。
沈瑜看了過來：“斯衍，你什麽時候不能吃蔥了？”
“是我嫂嫂不能吃。”
徐青窈接話說：“沈瑜姐你不知道，我哥現在就是個寵妻狂魔，天天在我面前秀恩愛呢。”
“……”沈瑜唇角微僵，很是後悔自己剛才問了那句話。
包廂除了他們，還有一撥人後到，許言隽進來時身旁跟着一位頭戴着棕色熊耳朵毛線帽的女孩子。
介紹時那個女孩子說是許言隽的妹妹。
這些人似乎都跟沈瑜很熟悉，而沈瑜不愧是新聞主播出身，很會挑起衆人話題，聽他們回憶往昔，明舟端坐聆聽，一句話也插不上。
“我從Y國帶回來幾瓶藏酒，一會兒大家嘗嘗，”沈瑜望向徐斯衍，特意提起，“斯衍，是你最喜歡的紅酒品牌。”
沈瑜把酒交給侍者，随口問了句，“明小姐要不要也來一杯？”
明舟微笑婉拒，“謝謝，我不喝酒。”
徐斯衍餘光一直在明舟身上，聞言便道：“我今天也不喝了，上茶吧。”
席間，明舟很少動筷，待侍者端上徐斯衍點的那幾道菜後，她才有了一點食欲，多吃了幾口。
同居數日，徐斯衍對她的飲食習慣已經了然于心。
飽腹放下筷子，明舟端起茶杯抿了抿。
她正對的位置是許言隽，明舟看見他正在給身旁的女孩子弄蟹肉，剝蝦殼。
任何需要動手的吃食他都親力親為，而那個女孩似乎也習慣了他的照顧。
明舟茶喝大半，越看越覺得他們之間的氣場透着一絲古怪。
親昵程度似乎遠超普通兄妹。
徐青窈注意到她的目光，用手肘戳了戳明舟，悄聲道：“他們很般配吧。”
明舟：“……你确定沒用錯形容詞？”
“沒有沒有，”徐青窈放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其實他們是情侶啦。”
明舟詫異擡眉：“你怎麽知道？”
聞言，徐青窈小臉微紅了下，“之前有一次我來悠境居找季延，許律師和那個女孩子也在這邊玩，我不小心看見他們在接吻，許律師叫她寶寶……”
明舟驚訝之餘仍感到疑惑：“所以他們不是兄妹？”
“是兄妹，”徐青窈補充道，“只不過許律師是陶家收養的兒子。”
“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當然能做情侶啦。”
沒有血緣關系，也能做情侶。
明舟不知想到什麽，臉色忽然一白，刷一下站起身。
動靜有些大，徐斯衍側目過來。
徐青窈眨眨眼：“你怎麽了？”
明舟握緊手心，鎮定自若道：“沒什麽，我去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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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包廂門，明舟仍覺胸口滞悶，打算往花園外頭吹風冷靜一下。
“小舟。”
行至回廊，忽然聞聽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明舟渾身一震，臉色僵硬地回過頭。
果然，越是不想見的人越是會碰見，躲是躲不開的。
“怎麽這副表情，”穿着黑色沖鋒衣的高大少年邁步上前，眉目冷峻，薄唇壓着情緒，似笑非笑道：“見到我很意外嗎？”
“怎麽會。”
明舟扯唇，露出疏離淡笑，“哥，好久不見。”
“好久嗎？也是，一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東西，”男人高大身軀籠罩過來，去握她的手腕，“就連我寶貝了十幾年的妹妹都已經結婚了。”
明舟臉色微變，側身躲開他的觸碰，低喝警告：“明璟！”
明璟戲谑一笑，“怎麽，又不叫我哥了？”
明舟扭頭，“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沒說你能走。”明璟強硬扣緊她的手腕，把人抵在牆壁，低眸看她，“你和誰一起來的，徐斯衍？”
明舟抿唇不語。
“怎麽，怕被他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哥哥妹妹敘舊而已，很見不得人嗎？”明璟勾唇笑着，語氣卻充滿嘲弄。
明璟伸臂勾住她腰，單手控着她雙腕，另一只手緩慢地撫摸上她微顫的唇角，“我只是好奇，這張說過最喜歡我的嘴唇，是怎麽和別的男人接吻的。”
明舟渾身一震，奮力偏頭躲避他的觸碰，掙脫無果，她咬着牙道：“我是說過那三個字，但卻不止那三個字，你敢把話完整地說出來嗎？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麽時候？！”
當年，她被接到明家，那是她第一次見到長得那麽漂亮的男孩子。
他很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對她說，“別怕，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我是你的哥哥。”
她是轉學生，又因為開蒙晚，成績很差，再加上性格沉默，幾乎被全班同學孤立。
明璟知道後，每節課下課都會帶着零食過來看她，帶她融入他的圈子，幫她補課，運動會摔倒時他也會立刻跑過來背起她。
邊幫她塗擦傷的膝蓋邊誇她說，“我們小舟最堅強了，一點都不怕疼呢。”
後來他升了高中，有一次，班裏的女同學跟他表白，她無意撞見。
他立刻慌了神，牽着她手反複說，哥哥拒絕她了，小舟不要生氣。
那時候的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生氣。
再後來，越來越多的人圍着哥哥，他有些無暇顧及她，于蓮也在時刻提醒她，她有自己要完成的事。
看到哥哥和別人走在一起時，她的确會感到低落，畢竟在她那場孤獨成長的歲月裏，明璟是她生活中唯一的一束光。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産生過青澀的悸動，懵懂的，純真的，脆弱的。
那年高三畢業，明璟喝多了，撞見她走出卧房，他走過來抱了她，問她喜不喜歡他。
那一瞬間，她心跳加快，“喜歡，最喜歡哥哥。”
哥哥那個稱呼脫口而出時，她又瞬間清醒過來。
而那一幕恰好被于蓮撞見。
于蓮幾乎歇斯底裏，她的下場也很慘。
她便也更加清醒的知道，她和明璟永遠沒可能。
明铮開始安排明璟出國留學。
明璟一開始不同意，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後來他同意了。
臨走前，他跑過來高興地握着她的手說，爸媽同意了，等他結束學業回來，他們就能在一起。
當時，她的心裏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悸動。
她很想問他，你問過我同不同意了嗎。
“我自欺欺人？”明璟臉色沉沉地壓着她的肩膀，“小舟，你敢說自己從始至終沒有半點喜歡過我？”
明舟目光堅定地凝視着他：“你問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會變。”
明璟沉默下來，面色陰郁，握着她雙腕的力道不斷收緊，低下頭，緩慢靠近。
明舟渾身緊繃，任何防身的招數都使不上勁。
這時，身側忽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松手。”來人擡手攥開明璟的手臂，溫淡眼底浮現一層陰翳，力道驚人。
明舟一個踉跄，被拽了過去，跌入另一個溫暖的胸膛。
鼻息是熟悉的木質香，她眉頭一抖，擡頭，“你，你怎麽過來了？”
低頭看她時，徐斯衍眼底已恢複往日溫潤，攬着她的肩膀，語氣略帶安撫，“看你一直沒回去，沒事吧？”
明舟僵硬地轉了轉脖子，沒事就是假的。
她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也不知道徐斯衍聽到了多少，會怎麽猜想她。
“你就是徐斯衍？”
明璟轉了轉生疼的肩膀，冷睨過去，語氣充滿淡冽和不屑。
徐斯衍面容談笑風生，緩緩開口：“于情于理，我也該叫明少你一聲哥，但你應該不想聽。”
明璟冷呵：“三少免開尊口！”
明璟看到明舟被徐斯衍抱在懷裏，竟然沒有顯露一絲抵觸。
他的目光沉沉下墜，壓抑着妒意，“小舟，這次回國了我就不走了，咱們沒聊完的事，有的是機會慢慢說！”
慢慢說？她不想再慢慢說！
她要徹底斷絕明璟的心思，遏制他所有不該有的想法！
“哥，剛才你問的那個問題，我還沒告訴你答案。”
明舟暗暗深呼吸，下定決心，“你不是想知道嗎，那就自己親眼看着。”
說罷，她從徐斯衍懷裏轉了個身，彼此面對面。
回想起訂婚宴上徐斯衍完美演繹出來的錯位吻，她開始依樣畫葫。
柔軟的手心慢慢撫上他的側臉，動作青澀地描繪着他的下颌輪廓，最後，把拇指放在他的唇側。
她努力踮起腳，唇卻只堪堪碰到他喉結的位置。
忘了兩人身高差的問題，錯位吻不是誰都能完成的。
明舟心下着急，手心暗暗攥緊徐斯衍胸前的衣領，盈盈雙眸帶上祈求，用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氣音說：“幫我…”
徐斯衍低眉看她，漆黑的眼眸壓着鋪天蓋地的情緒。
最喜歡……
她對明璟說這三個字時，臉上會是什麽表情，是笑吟吟至梨渦顯現，還是羞紅着耳朵和雙頰。
不管是什麽表情，那句話都不是對他說的。
“好。”話落，徐斯衍圈緊她腰，氣息沉沉俯身，薄唇直接吻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