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有種再照一下試試
第一章 你有種再照一下試試
金秋九月,夏天還沒有完全退出帷幕,天氣依舊非常炎熱。
夜晚,明亮的月光鋪照地面,撒了一地的清輝。
A大西校區邊隅一角,伴随着輕一陣沉一陣的蟲鳴聲,角落那棵粗壯的草莓樹的枝幹劇烈地擺動,不時“刺啦”一聲抖落許多葉片。
白岌站在草莓樹上,他後背靠着半截壯碩的枝幹,兩腳分開蹬在兩根枝杈上,眼睛瞄着斜前方那簇垂挂在綠葉裏的嫩紅色的草莓果。
他微勾唇角,眉眼半挑,一手握住枝桠,一手往前用力一拽,随着“刺啦”一聲,鮮果脫離樹木,白岌垂下眼睑看着手中的一把肥嫩的草莓果,鼻尖盈溢着一股淡淡的果香味,他嘴角微微上揚,随後用力揚了揚手裏的草莓果,低頭往下看:“老二,接着!”
樹下的周行聞言用手兜了兜衣服上的果子,看到果子滾做一堆,肚皮上撩起的衣服空出不少地方後,擡頭回他:“老四,我準備好了,你扔吧。”
白岌半蹲在樹上,把頭探過綠葉,手裏拿着那把果子,往下反複來回甩了幾次,還是沒有扔下去,他眼睛半偏,望着在樹下側邊站着玩手機的人,怒道:“老五,你TM淨玩手機,過來照個明會死啊?”
蔣文博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栗子頭:“四哥,我這就來!”
借着那束亮白色的手機光,白岌終于能清楚一點判斷老二所在的位置,他對準周行用手拉出來的半邊衣角,直直把果子扔了下去。
周行用力一收,把剛掉入懷裏的果子往裏卷了卷。
蔣文博斜眼看到周行懷裏剛接到的嫩果,眼裏冒着亮光,邊打着手機光邊伸手去抓。
周行無奈:“能不能回去再吃,這還沒洗呢?”
蔣文博嘴裏塞滿了草莓果,有些含糊不清道:“怕啥?這野生的純天然無公害。”
白岌用眼睛四處掃了一遍,草莓果好像已經被他摘得七七八八了,樹上也沒有什麽果子了。他剛想下樹去,突然眼角餘光瞥見側右方還有幾把果子,就是距離有點遠,就算他的手很長,可是還是夠不到,白岌目光下移,看着腳前方的另一個枝杈,擡腳跨了過去。
白岌穩住重心,因為樹葉過于茂密擋住月光以及他背靠着蔣文博而站,所以手機的亮光根本照不到他,白岌借着暗光,伸手往前一拽,可卻抓了個空,白岌半垂眼皮:“蔣文博,別吃了,滾過來給我照個光,我TM看不見!”
很快白岌發現自己側下方站了一個人,手裏舉着東西給他打燈。
刺眼亮白的光照直刺得眼睛有些生疼,白岌擡起右手虛遮了一下眼睛,嘴裏怒罵道:“蔣文博,你到底會不會照光啊?你想搞瞎我啊?”
可他罵了之後,那束光亮還是一錯不錯地對準他的眼睛照,白岌實在忍不了:“蔣文博,你TM腦子是不是有病?”
白岌邊罵邊在手掌的保護下垂下眼睛往下邊看,眼睛在刺眼的白光直射下根本看不清東西,他有些痛苦地皺了一下眉頭,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再度低頭往下看,冷不防跟一雙死沉陰冷的雙目對視,白岌一時間意識到不對勁,他把目光往側下方挪,果然看見蔣文博和周行正站在那裏,一聲不吭地看着他。
白岌對他們的做法感到非常無語,怎麽有人來也不吱一聲,雖然他們摘的是學校的野果,不過被人看見還是有些不好的。
白岌剛把目光收回來,眼睛就又被那束白光刺得生痛,白岌擡手擋了一下,咬了咬牙:“你TM是不是有病?你有種再照一下試試!”
可樹下的人聞言不但不關了手電筒,還把手電筒開大了一個檔次,撲楞直白地往上照。
他這一照,白岌就明白了他是故意的。他又不是摘他家的果子,不就是摘了學校的野生樹一點果子嗎?他大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沒看見,可他偏偏就跟他過不去,還TM拿手電筒射他眼睛!擺明就是來找的。
白岌捂着發疼的眼睛,咬緊後槽牙:“你信不信我下來弄死你?”
可那把手電筒白光還是一動不動地照着他,白岌微揚眉毛,眼裏透着怒火:“草!”
他說完就直接從兩米多高的樹上跳下來,因為他長得高,所以不費吹灰之力就下來了。
白岌在地面站穩腳跟,掃了一眼站在前方的人,那個人身形清瘦,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上身是一件白色襯衫,下邊穿着一條深灰色褲子,他目光上移,對上一雙透着冷意的眸子,那個人正死死瞪着他。
“草!”白岌幾步上前,掄着拳頭就往那人臉上砸去,拳頭自嘴角擦過,那人打了一個踉跄,往後退了幾步,因重心不穩手電筒早以掉在地上,在地面滾了幾個圈之後滑入了草堆裏。
江危擡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雙目死死盯着前面的人,那人臉上帶着抹得逞的笑意。
江危往後退了一下,突然擡腿橫空一掃,對準白岌的褲裆處就飛踹了過去。
感受到來自下部的疼痛,白岌皺了皺眉,暴怒地說:“草你大爺!”
說完揮着拳頭就對着江危的肚子掄去,一拳又一拳下去都不足以洩憤。
江危忍住來自腹部的疼痛,他曲起膝蓋,卯足了勁,惡狠狠往前一蹬。
再度感受到下部傳來的疼痛,白岌面露痛苦之色,他停手了,随後一個光速側轉身,跑到江危身後,彎手鎖住江危的脖子,死命地往後拉,看着江危頭冒青筋,一臉痛苦,透不過氣還死死掰開他的手的樣子,白岌唇角微勾。
“老四,你快住手!”
周行快步沖過來,懷裏的草莓果不知何時已經全部掉落在了地上。
白岌正用力掄着江危的脖子,聞言偏了幾分視線過去:“幹嘛?老二你今天說什麽我都不會聽的,這種找茬的就應該好好治一下!”
周行聽後擡手朝他揚了揚手裏的牌子,着急地說:“你快住手,我們摘錯果子啦!這樹是人家農院學生種的實驗項目。”
白岌聞言頓了一下,看着伸到眼前的白色紙板上那用黑色馬克筆書寫的醒目的大字“實驗項目,請勿采摘!”
白岌:“你知道是別人的實驗項目你不早說?”
周行解釋說:“這牌不知道被誰搞掉了,我也是剛才在地面撿到的。”
正當白岌松神的間隙,江危垂眸看着下巴邊上的青筋凸起的手腕,張嘴就咬了下去。
“草!”白岌吃痛地大罵着,同時擡腳把江危踹到幾米開外。
“居然敢咬我!”白岌看着手腕上那兩排惹眼坑窪的牙痕,捏起拳頭,下一秒就要沖上前去将江危揍一頓。
這時候周行和蔣文博上前一左一右将白岌拉住。
白岌怒得原地蹬腳:“你們別攔我,誰叫他咬我。”
周行苦口婆心道:“老四,這件事本就是我們不對,快回去吧。”
周行說完就偏頭跟蔣文博眼神示意,蔣文博心領神會,随後兩個人就将白岌拽走了。
江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他們三個人離開,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裏。
江危偏頭往旁邊的草堆望了一眼,躺在草堆裏的手電筒還亮着光,明亮的光束呈放射狀攏出一片亮光。
江危撿起手電筒,随着手電筒的照明,他看到了被扔在地上的白色牌子,随後他擡腿慢慢走過去,雙腿移動牽引着腹部肌肉發疼。
江危微皺着眉頭,伸手捂了捂肚子,随後在白色牌子邊上蹲下去,伸手将它撿起,輕輕将牌子面上的灰塵拍去。
江危來到草莓樹下,從褲兜裏掏出一卷透明膠,啪啦出一小片,拿牙齒刺啦一下咬開。
将透明膠就着白色牌子貼了下去,江危擡手用力按了按,确定貼勞了才把手挪開。
江危把透明膠塞回褲兜裏,拿起手電筒照着草莓樹的樹皮。
因為被人用力踩踏的原因,樹木的表皮已經蛻壞了,露出綠色的裏皮,上面滲着液水。
江危擰着眉頭,伸手輕輕撫摸着猙獰可怖的表皮,下意識咬緊了後槽牙。
這棵樹是他大一入學的時候,他跟導師一起做的研究項目。他那個時候剛入學什麽都不懂,唯一确定的就是他想保送本校的研究生。導師建議他大一就開始做研究項目,就他們這個農學專業的學生,有拿的出手的實驗項目,對以後保研是很有好處的。
三年過去了,草莓樹終于長大了,好不容易才結果。他最近每天晚上有空都會來看一下這棵樹,只是沒想到這次會遇到有人偷摘他的果子,這可是他三年來每天精心照料的實驗項目,別人怎麽可以一聲不吭就破壞了。
江危沉思片刻,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江危回過神來,他拿出手機,扣扣群裏彈出了新的通知,江危打開名為“農學系園藝專業3班”的群聊,匆匆掃了一眼,通知大意就是因舊寝室拆遷重建需要,要把他們系的學生安排到其他院有空餘床位的寝室。
江危對這個消息倒沒有震驚,因為這件事以前就聽輔導員預告過了。
江危伸出細長的手指順着屏幕往下劃了劃,在一個表格裏找到自己的名字,再對着名字向右看,江危看到了“美院533”這幾個字。
江危剛想熄滅手機,群裏又彈出了一條新的信息,江危伸手将信息下劃到最新。
【班長羅鑫】——各位同學晚上好,請大家按照上面的表格安排,找到自己新的寝室位置,盡快搬寝,明天之內搬完。
周日早上,江危起床洗漱完就開始收拾東西。
中午驕陽似火,空氣中彌漫着熱氣,江危背着個黑色山地包,一手拉着一個黑色行李箱,一手抱着一盆藍色的玫瑰花。在533寝室門口停下腳步,他緩了一下,随後擡起手輕輕敲了幾下。
533寝室裏,剛洗漱完的白岌從廁所走出來,邊走邊伸手扒拉了一下頭發,剛想繼續鑽回床鋪,突然聽到一陣沉穩的敲門聲。白岌頓了一下,猜想應該是來新室友來了。
昨晚群裏就發通知說因為學校寝室位置調整,他們寝室會搬來一個新室友。這個點估摸着應該是新室友來了。
“來啦!”白岌邊應着邊走過去開門。
白岌把門拉開半邊縫,面帶微笑:“歡迎你!新室友!”
可映入眼簾的是那副清冷且毫無表情的臉龐。那人正微睨着一雙冷清的眼睛看着他。這個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認識,畢竟昨晚他們剛幹了一架,真是冤家路窄!
“砰——”的一聲,白岌反手就将門給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