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朋友
第13章 好朋友
自那以後,林忍冬便多了一個朋友。
她每天和桐桐帥帥在快餐店寫完作業,出門便能看見周青先在街角等她,然後兩人并肩一起走着去買鲷魚燒和章魚小丸子,到快餐店對面的一個大陽傘下坐着等桐桐來。
等到他倆也寫完作業之後,周青先便揮揮手走了,好像他的任務只是陪林忍冬度過這無聊的二十分鐘。
而林北生對此一無所知,他最近正忙着搬家的事情。
周青先給他們補償的別墅就挨着那片蓮池,和他自己常住的十八號在一條直線的最遠兩端,且很貼心地把槐安灣的鄰居們都聚集在一塊兒,方便他們将來串門。
別墅裏家具都是配套好的,分給林北生那棟甚至連戶型、布局、南北朝向都和他們在槐安灣的差不太多,房外都有一個小院子。
“小趙他們老板還真是好。”鄭琪一邊到處看着一邊驚嘆,“劉姨也和我們挨得近,之後還能一起唠嗑。”
林北生笑了笑沒接話。
再然後他還需要東幫西幫把各家的家具都搬到新房子裏去,林北生這幾日忙成了陀螺,有些叔叔舍不得自己二畝地裏種的菜,他還花時間去幫忙把玉米谷子給收了,又陪戚環看了幾家新鋪子準備新酒館的運營。
等這一切做完已經過去近一周,他總算是開始忙自家的事情。
他們家搬的是最慢的,鄭琪總是有很多老物件舍不得丢,最後挑在一個天氣好的周末才橫下心來徹底把老房子裏的東西搬空,搬到最後一趟時,林北生又在老地方看到了周青先。
這天陽光明媚,繞過小腿的風熱烘烘的,林忍冬戴了荷葉做的帽子,正在認真掰蓮子吃。
林北生借了鄰居的三輪車開,身側坐在林忍冬,只好歪歪地擰着把手,一路颠簸趕來,路過蓮池仰頭時看見周青先又站在落地窗前,還笑眯眯地朝他們打了個招呼。
他拽着車把手沒搭理,倒是身側的林忍冬很開心地跳起來,舉起雙手朝他問好。
林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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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腳踩上剎車,車猛地熄火。
林忍冬吓一大跳,身體因慣性往前蹿,手上的蓮子噠噠颠到地上去。
“哥!”她生氣地喊了一聲。
“你剛才在和誰打招呼?”林北生先盤問她,語氣并不是很好,“周青先?”
“對呀。”林忍冬仰着臉嘿嘿一笑,還顯得很驕傲的樣子。
她指着陽臺上的人介紹:“這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周青先,你也認識的吧!”
林北生瞳孔地震,如遭雷劈。
他唇起了又起,老半天才憋出幾個字:“什麽……什麽最好的朋友??”
他捏捏眉心,完全沒理解她在說什麽,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不是,他什麽時候、你什麽時候見到他的?他怎麽又成為你最好的朋友了?”
林忍冬掰着指頭算了一下:“大大大大前天。”
她一一解答哥哥的問題,很雀躍地和他分享:“是他先提出和我交朋友的,我那天在學校門口遇見他,我們一起吃了章魚小丸子。”
她很快地掃了一眼林北生,又改口:“他吃了章魚小丸子,我只吃了一口。”
林北生沒工夫細究她破話了晚飯前不能吃零食的規定,此時心亂如麻,只問了最關鍵的問題:“他去找你了?”
“對呀。”林忍冬說,“但是我覺得他一開始應該是去找別人,我……”
她聲音越說越小,總算看出來林北生的表情不太對勁,遲疑地喊:“哥哥?”
林北生擠出笑容,又揉了揉她的腦袋,說:“先回家。”
林忍冬不知道他怎麽了,也不見方才的活力勁兒了,捏着衣擺無措地坐下。
車又動搖地開起來,烈日逼人,遠處的景色都是氤氲的。
林忍冬望了眼哥哥繃緊的下颌,又望了眼周青先的方向,嘗試解釋:“我……我沒有打破約定的,我沒有和陌生人說話。”
“周青先不是陌生人呀。”她巴巴地望向林北生,費力地講,“我們以前見過的,而且哥哥你——”
她瞥了眼林北生的表情,小聲嘟囔:“而且哥哥以前那麽喜歡他。”
風在耳邊呼呼地吹,三輪車後座的物件颠得噠噠響。
林忍冬很慢地數了一百個數,林北生還是沒回答她,她便聳着肩,癟癟嘴道歉:“好吧,我錯了。”
她拉了拉林北生的衣角,莫名地委屈起來,眼淚便跟着撲簌簌掉:“哥哥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這一回林北生很快回答她了,他嘆了口氣,很粗糙地替她擦去眼淚,“這也不是你的錯。”
他掃了眼林忍冬皺在一起臉,又默默改了說辭:“好吧,我在生氣,但是不是在氣你。”
林忍冬吸了吸鼻子,悶悶問他:“你在生周青先的氣嗎?”
林北生把車開到家門口停好,林忍冬又問了一次,他才點頭說了句嗯。
“好吧。”林忍冬便覺得有些掃興,但又擡起頭來拉了拉林北生的胳膊,“那你快點氣過好嗎,我覺得他很好的呢,我還想哪天我們三個一起去吃小丸子。”
林北生沒應下這個約定。
林忍冬是根本搞不清楚其中淵源的,她覺得自己哥哥這次生氣和她平時搗亂不聽話時一樣的,坐在陽臺的小板凳上自己消化半個小時就能很快地消氣,又會回來和她好好講道理了。
她搞不懂的事情太多了,就像今天她其實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只知道先道歉好讓林北生和她說說話;就像她也根本分不清喜歡,她第一次見到周青先時才四歲,哪裏懂這些。
但是她知道林北生很喜歡自己,又聽其他哥哥姐姐說林北生也很喜歡周青先,于是堅定不移地認為周青先應該也和自己一樣,是備受寵愛的好小孩。
所以這天林北生送她回來又立馬出門時她也不好奇,她算算時間也快半個小時了,哥哥應該是去和周青先好好講道理了。
林北生沒在家裏吃飯,幫忙把飯添好碗筷擺好便又出門了。
他攥着油門,一路趕回了周青先住的那棟別墅,周青先就靠在門口的石柱上等他。
也不知他站多久了,穿着一件貼身的襯衫,頭發簡單地紮起來,透過樹影的太陽光零零碎碎地落在小臂上,大老遠看到林北生了便眯起眼睛,很像一只曬太陽的貓。
但林北生完全沒他這麽氣定神閑,來勢洶洶地把車一扔,也沒和他客氣,上來便問:“別碰我家裏人,你是有哪個字沒聽懂嗎?”
“小孩兒不哭了?”周青先沒被他吓到,眼尾挂着淺淡的笑意,瞥了眼他身後,雲淡風輕地講,“沒把她一起帶過來呢。”
砰。
一陣凜冽的風襲來,林北生一拳砸在石柱上,與周青先的耳尖僅毫厘之差,打散了他悠閑的态度。
他的力氣用得之大,周青先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透過柱子的悶響。
林北生的手背很快便紅了,可他卻像感受不到痛一樣,面無表情,用淩厲的視線注視着周青先。
他的眼裏蘊藏着一場快要爆發的海嘯,陰沉可怖,就要将周青先吞滅掉,從牙關裏蹦出字:“我說,離我家裏人遠點。”
周青先直直地回望他,與他安靜的視線不同,周青先的心跳跳得吵鬧。
九月份的太陽依然毒辣,灑在皮膚上很快便帶上熱度。
周青先勾勾手指,很小心地拽住了林北生的衣擺。
他沉溺在林北生的目光裏,視線柔軟得像沐浴在陽光裏的小溪,輕輕問道:“可是我都已經接觸了,該怎麽辦呢。”
他一點都不害怕這樣的林北生,喉嚨裏甚至發出很低的笑聲:“你要怎麽懲罰我呢?”
他一面問,手指一面向下移,從林北生的腰側滑入。
林北生的肌肉線條很好,腹肌緊實有彈性,周青先還沒來得及繼續向下,手腕便被抓住了。
“你在幹什麽?”林北生質問道。
周青先偏過頭去,将自己的下巴放在林北生的手臂上,頸側貼着對方的皮膚:“你說呢?”
林北生猛地抽回手,語氣不耐:“你是不是腦子裏只裝了這檔子事啊?”
“不然呢。”周青先輕笑一聲,掙脫開他,手指在對方下腹游離,“你都找上門來了,我能不和你做點什麽嗎。”
“而且不是你說的嗎,”他彎彎眼睛,露出一個戲谑的笑容,“這種事情要和喜歡的人做。”
林北生不知他這時候怎麽會提起這句話,短暫地愣了會神,周青先便占據了主導權,咬住了林北生的喉結。
後來他們是怎麽跌跌撞撞轉入屋子裏的,兩人都有些記不清。
只知道呼吸是厚重急促的,周青先拖拽着他到玄關,然後跪下。
他很擅長做這種事情,唇被弄得殷紅,仿佛在吃冰淇淋頂端的那顆櫻桃。
他仰頭看去,林北生眸色發暗,一錯不錯地盯着他。
與在屋外不一樣了,他的視線裏帶了濃厚的色彩,像一張網,将周青先細密地包裹住。
海嘯早已經來了,不過以更纏綿、更溫和的方式,沒過周青先的腳踝,吞噬周青先的手指。
周青先便難耐地發出一聲喘息,下意識地動腰迎合。
抵上大理石的膝蓋發痛,也生理性想吐,可從剛才開始,周青先的心跳聲便震耳欲聾。
咚咚、咚咚。
吵得大腦發昏,吵得胸膛要炸掉。
但是周青先又清楚無比——他在亢奮、在高興。
他因被林北生那樣注視着,而感到激動、戰栗,難以抑制地興奮。
像一個奇怪的患者,想要得更多,想得到更多。
于是他低下頭去,吞咽更深,手指卻搖搖晃晃地,想要勾住林北生的手。
屋裏沒有開燈,客廳拉了厚重的窗簾,玄關昏暗,周青先鼻尖上的那顆小痣也影影綽綽,随着他的前後搖擺。
周青先短暫地停住,退出來喘息,用微弱的氣音念他的名字。
“林北生、林北生。”他總是找不到合适的談話時機,在這時候談到毫不相關的事情,“我沒對你的妹妹做什麽。”
明明在這個時候講這種話題毫無情趣可言,但他還是固執地在說:“我也從來沒對你家裏人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空氣是粘稠的,氣氛一瞬間冷卻下來,安靜得能令人窒息。
林北生沒有說話,沉默了很久之後,抓住周青先的頭發,強迫他再次動作起來。
但是他沒有甩開周青先牽住他的那只手,于是周青先便在一片混亂中感到彷徨,分不清楚這到底是獎勵,還是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