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約還是不約
第24章 約還是不約
五年前那個不歡而散的夜晚,帶來的餘韻是漫長且濃密的。
林北生不清楚為什麽周青先會對他帶來這麽大的吸引力,可那晚從那座別墅逃走之後,他腦子裏會不受控地停留對方的碎片。
反複且朦胧,并不帶有情色意味,不斷重現在夢裏的是那片豔麗的山茶,從高處墜落時濺起的水花,或者落在鎖骨、被雨水淋濕的頭發。
彼時他二十一歲,成熟得不像剛出社會的人,青春期過時的魔咒卻好像在此時生效,讓朽木長出花,讓腐爛的種子生出芽。
林北生感到困擾,回去想了很久,然後某一天在酒館裏和耿旭說了這個事情。
對方瞪大眼睛,往那團嬉笑聲不斷的富二代望去:“卧槽?誰?”
“周青先是吧,我記得好像是……”他一個一個望過去,随後與一雙桃花眼撞在一起。
這雙眸生得極為多情,雙眼皮的褶皺都是精致漂亮的,眸裏清清亮亮,好像盛夏時冷不丁撞進的一汪泉。
在視線對上之後,對方還翹翹唇角,露出一個親和的笑容,随後朝他舉起酒杯。
耿旭愣在原地,聽見身側的林北生說:“就是他。”
耿旭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撤開視線,話到嘴邊修修改改,變成了一句:“林哥,你是有多喜歡他啊?”
“嗯,最近天天在想。”林北生坦誠道,“感覺就是想和他呆一塊兒。”
他說:“前兩天做夢,夢到我擱楓楊樹下修了兩個搖椅,我們隔那兒搖着數楓楊樹結的果子,林忍冬來了我都沒讓位置。”
耿旭聽完幹笑,心說人家那頭說不定都想了千百回要怎麽和你滾一塊兒了,你這兒怎麽還在搞純愛小故事呢。
他趴在吧臺上問林北生:“你喜歡他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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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就是很突然的感覺吧,覺得他挺特別的,和別人不太一樣。”林北生也說不明白,“挺新奇的。”
他說完又補充:“不是說他,我是說我這感覺挺新奇的。”
耿旭的視線便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不知道是不能接受這話是從林北生嘴裏說出來的,還是難以置信這和尚一聲不吭地開了竅。
林北生被他盯得好笑,不輕不重地打了他一拳:“幹嘛。”
“沒什麽,就覺得挺有意思的。”耿旭憨笑着躲開,笑了一會又講,“但是林哥,我老實和你說吧,這種類型的和你八竿子都打不在一起。”
他嚴肅道:“你多拿人家當回事,人家估計就只想和你睡一覺。”
林北生跟着答:“是的啊,所以我有點拿不定主意——”
話說到一半被硬生生打斷,只聽耿旭峰回路轉地接着講:“所以這一覺至關重要,你得讓他覺得你比其他人都好。”
林北生手一滑,嘩啦啦打倒一紮啤酒。
他相當沉着地擦好桌子,問耿旭的語氣卻顯得沒這麽冷靜:“什麽?”
“怎麽啊,你不是想追他嗎。”耿旭理直氣壯地講,“我這是在給你出謀劃策好不好。”
他湊近林北生的耳朵說:“林哥我和你講,雖然只是這一覺,但是你也可以比其他炮友表現得更好呀,你貼心點兒活好點兒,讓他除了你不想找別人……”
“等一下等一下。”林北生聽到一半就受不了了,推開他兀自笑了一會兒,
他停了會兒,又忍不住問:“還有別人?”
“這不……杜絕以後再有呗。”耿旭打着哈哈,“你能懂我意思就行,我是覺得,既然他只想這樣,那也沒什麽接觸手段了啊,你怎麽知道這群朝三暮四的少爺還會在這地方喝多長時間的酒,以後肯定面都見不上了。”
他在這方面要随性很多:“咱們就是說主打一個随緣,萬一合得來那還能有個契機接着處,合不來就散,你這情緒也來的挺突然的,指不定哪天就降下去了呢。”
林北生笑了笑,沒做聲,重新倒好一紮啤酒送過去。
耿旭說的話有理,只是林北生始終覺得這樣對待感情的方式過于随便,他本質上還是追求儀式感的人,要一步一步,從見面、牽手、接吻慢慢做起才行。
結果剛一走過去,便見周青先正和一位身材不錯的猛男有說有笑,舉止親密,餘光瞟見林北生走進之後,周青先還故意在對方嘴邊印下一個唇印,然後揚起臉笑眯眯地看他。
不知是激将還是挑釁。
林北生都快給他氣笑了,上前去把他拉到自己身後:“所以還真有別人啊。”
那猛男還挺嬌的,被這麽推開也不生氣,就嘀咕着叫喚了一聲。
周青先沒管他,只似笑非笑地望着林北生,明知故問道:“你在說什麽。”
林北生便定了神色,垂頭看他:“你不是在和我暧昧嗎?”
周青先彎彎眼睛,戲谑反問:“你規定了暧昧對象只能有一個嗎?”
林北生無奈道:“你就不能讓我多考慮考慮嗎?”
周青先便笑了,眼尾跟勾了朱砂似的,一颦一笑都濃烈得動人。
他上前一步,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手指順着衣物攀援到林北生的頰邊。
于是林北生便能清楚地聞到對方身上的氣味,瞳孔裏映着周青先的輪廓,皮膚感受着周青先手指帶來的觸感。
是一種透着涼意的柔軟,像一塊海鹽味的雲。
“約還是不約?”周青先笑盈盈地看他,殷紅的唇一張一合,“考慮好了嗎,我沒太多耐心。”
他側過臉去,濕潤的氣息落在林北生耳畔,如此輕易地将他點燃:“不說話我就和他走了哦,我特意找了一個和你長得像的。”
林北生聽出了他這是在激将,輕笑一聲問:“你就這麽想和我做?”
“嗯。”周青先大大方方地承認,手指從林北生的臉側向下,略過下颚,碾過喉結,晶亮的眼睛望向他,“特別想。”
于是林北生所謂的原則也好、儀式感也好,連同着理智一起,被周青先這句話燒得幹淨。
他定定地望着周青先頸上的那片山茶,從牙關中擠出一個字:“約。”
下一刻周青先柔軟的唇向他靠過來,他的破例也從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