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見
第2章 遇見
他是兩年前認識的江耀。
那時候家裏公司沒有出事,每個月的零花錢也有很多,他還是個整日吃喝玩樂的富家少爺,受邀和朋友去度假山莊玩,然後在那裏見到了江耀。
對方并不是什麽纨绔子弟,大學畢業後就接管了江家産業。兩人的交際圈子并不重合,溫虞之所以會認識他,也是因為在山莊內的偶遇。
他們到山莊的第二天,就發現隔壁院子住進了新客人。他們和隔壁并未打過照面,只在喝酒時聽調酒師提起過,那位客人是過來談生意的。
溫虞原本就不感興趣,聽完後也沒有放在心上,轉頭叫朋友去泡溫泉。後山挖了幾個天然溫泉池,度假山莊并不對外營業,所以莊子裏的客人很少。
同行的朋友不太想去,溫虞就自己拿上酒去了。等他裹着浴袍走到溫泉區,池子裏已經有人在泡了。
那人背對他趴在溫泉池邊,将臉壓在手臂上閉目養神,寬闊結實的背脊露出水面,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流暢而緊實。
溫虞腳下步子一頓,端着酒準備去其他地方,就被趴着的男人出聲叫住了:“來了?到我這邊來。”
他覺得有些莫名,不确定對方是否認識自己,就端着酒繞去溫泉池對面,想要将男人的長相看清楚。
恰逢對方懶洋洋将頭擡起,露出一張英俊深邃的臉龐來。溫虞面上不由得愣住,确認過對方不是自己認識的人,二話不說就要掉頭離開。
卻見男人睜開一雙黑眸,輕眯眸子看向他的雙手,“拿了酒過來?”
溫虞臉上的莫名更甚,盯着他沒有開口回答。
“你蹲下來。”男人朝他招了招手。
等着看他打算做什麽,溫虞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男人掀了掀眼皮子,伸手拿過托盤裏的紅酒打開,往旁邊的玻璃杯裏倒了一點,而後拿起那杯酒就要喝。
溫虞反應過來,面色不快地伸手按住他,“我不是送酒的服務生。”
“我知道。”男人輕輕晃了晃手裏的酒杯,語氣半是玩笑半是散漫,“莊子裏可沒有長得這麽漂亮的服務生。”
溫虞心生幾分羞惱,語氣變得不客氣起來:“那你幹嘛喝我的酒?”
“你的酒?”男人捏在指尖的酒杯微斜,杯沿輕輕碰向托盤裏的酒瓶,“這不是山莊裏的酒嗎?”
溫虞一時語塞,“是山莊裏的酒沒錯,可也是我自己——”
“你想喝?”男人打斷他問。
溫虞不明所以地皺眉,“我拿過來的酒,自己當然要喝。”
“你既然想喝,為什麽只拿一個杯子?”男人看向他眉毛輕擡,“還是說,你想用我的杯子喝?”
“什麽你的杯子?那是我的杯子!”溫虞氣沖沖地奪過他手中的酒杯,仰頭一口氣喝光杯子裏的酒,繼而低下頭來有點兇地瞪他,“你哪位?我認識你嗎?”
不知道是因為酒喝得急,還是因為憋着一股氣,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帶着沒褪幹淨的潮紅,襯得他的臉頰看起來白裏透紅。
男人眼底掠過一絲詫異,還沒來得及問他話的時候,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轉過去拿起手機接電話,聽完電話那頭人的話以後,語氣稍顯意外地回了句:“明天嗎?”
手機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他淡淡應了聲挂掉電話,将手機放回原來的地方,重新擡眼看向溫虞問:“你不認識我?”
“我當然不——”溫虞瞪着他接話。
“你怎麽會不認識我?”男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不是你主動發信息給我,約我今晚在這裏見面的?”
溫虞直接呆住,“我什麽時候發信息給你——”
男人從溫泉池中站了起來,雙臂撐住池邊地面靠近他,漆黑眼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不是你嗎?”
他不知道怎麽的,就微微卡殼了一秒,反應過來以後,惱怒不已地拔高音量:“當然不是我!”
“是嗎?”男人輕眯眼眸從他面前退開,“那是我認錯人了。”
溫虞立刻起身後退,匆忙間鞋底踩到了東西,他也沒心思低頭去确認,而是帶着心底的狐疑,冷笑一聲嘲弄道:“約會對象也能認錯?”
男人從容解釋:“我有點近視。”
“近視?”溫虞冷臉質問,“近視為什麽不戴眼鏡?”
“正打算提醒你。”對方語調低沉吐字清晰,“你踩到我的眼鏡了。”
溫虞驟然僵住。
他不情不願地挪開腳去撿,發現那的确是副眼鏡沒錯,但眼鏡腿已經被自己踩斷了。借着燈光看清鏡框牌子,他自認倒黴地朝男人道:“我沒帶手機。明天早上到餐廳來,我會原價賠給你。”
“這是定制款。”對方說。
“那就賠你定制款的價。”溫虞沒好氣地接話,彎腰丢下壞掉的眼鏡,拿過酒和杯子轉身就走。
男人站在水中看着他離開,目送他的背影融入前方黑暗裏,才垂眸掃了眼放在旁邊的手機,唇邊緩緩勾起興味的弧度來。
第二天溫虞沒有睡懶覺,早早拿着手機去了餐廳。但昨晚被他踩壞眼鏡的人,并沒有按照約定出現在這裏。
溫虞雖然生氣對方失約,但也并沒為這件事煩惱太久。吃過早餐以後,他和朋友換衣服去打網球,不想卻在網球場看到了男人。
他穿着運動服沒戴眼鏡,旁邊站了個年輕帥氣的男孩,身形看上去與溫虞有點像。溫虞拉住帶路的管家,擡起下巴朝遠處揚了揚問:“那是什麽人?”
管家恭敬回答:“那位是江耀先生,旁邊應該是他朋友。”
“江家那位繼承人?”溫虞朋友插話。
管家還未答話,溫虞先不以為然道:“什麽朋友?我看是情人吧。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來談生意,還是來約會的了。”
朋友擺手讓管家先走,轉頭開口問:“小少爺,他得罪你了?”
溫虞抿着嘴唇沒說話,腦子裏又浮現出來,昨晚江耀将他錯認成情人的情形。他按住頭頂的棒球帽不耐問:“方越,你還打不打了?”
“打,當然打。”方越勾住他肩膀往球場裏走。
網球場有整整一長排,方越卻非帶他往江耀那個球場走。江耀和那個男孩沒在打球,男孩似乎手腕受了點傷,低頭站在椅子旁邊塗藥。
江耀沒有上手幫忙,而是站在旁邊等他。
“方越,”溫虞皺着眉頭小聲提醒,“旁邊還有其他空球場。”
“我眼睛沒瞎,少爺。”方越将頭扭向他臉邊,“這不是有機會能認識江家繼承人?雖然人家不一定看得上我們就是了。”
他推着溫虞往江耀面前走,笑容熱情地和江耀打招呼,邀請兩人和他們一起打球。
江耀看了眼他和溫虞,像是從未見過溫虞那樣,輕描淡寫地開口問:“你是?”
眼看似乎有戲,方越臉上笑容擴大,“我叫方越,”他松開溫虞肩膀介紹,“這是我朋友溫虞。”
江耀點點頭拒絕道:“我朋友手受傷了,暫時打不了球。”
方越心生幾分惋惜,打算結束寒暄離開,又被江耀叫住開口問:“你們有創可貼嗎?我朋友手上的擦傷破皮了。”
方越愣了一秒,反應過來以後,主動提出要幫忙:“有,我去幫你們拿。”
“謝謝。”江耀看向他答。
哄着溫虞留在原地等他,方越立刻就狗腿地去了。溫虞雖然不高興,但也不好在人前發作,打算找個地方坐着等,就被江耀攔下邀請道:“你如果沒什麽事,可以跟我打一會球。”
話音落下,旁邊的男孩連忙擡頭,“我陪你打。”
“不用,你坐在這裏等。”江耀轉頭走向溫虞。
溫虞拿着球拍沒動,直到江耀敲了敲他拍子上的網,才面無表情地擡腳跟上他。他并不是想和江耀打球,而是想找個地方和江耀說話。
兩人走到離休息區稍遠的位置,溫虞停下來語氣微微嘲弄地問:“江先生,你今天是不是沒戴眼鏡?”
“我戴了隐形。”江耀面不改色地轉身,“怎麽了?”
“江先生看起來像是不認識我。”溫虞盯着眼前放他鴿子的人,“不過既然江先生不認識我,我欠的錢是不是也不用給了?”
江耀聞言,掀了掀唇角淡道:“當然要給,那副眼鏡可不便宜。”
“既然想讓我賠償,早上為什麽不來餐廳?我最讨厭別人放我鴿子。”溫虞說。
“早上朋友過來,沒來得及過去。”對方解釋。
“受傷的朋友?”溫虞上下打量他一眼,滿臉狐疑與不可信的神色,“你昨天就是把我認成了他?”
江耀揚了揚眉沒說話。
對方沒有正面給出回答,溫虞也就沒有再追問,只語氣生硬地強調:“我既不認識你,也沒有你的號碼,怎麽會發信息約你見面?”
江耀的視線落在他臉上,“你真的沒有給我發短信?”
溫虞心情不佳地反問:“你今天不是戴了隐形?現在能看清楚,我不是約你的人了吧。”
“能看清。不過,”江耀輕哂出聲,“我和他是第一次見面。”
溫虞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昨天晚上在溫泉池邊,除了你也沒有其他人來。”江耀露出思考的表情。
溫虞冷哼一聲,“昨晚我可是親耳聽到,你說自己認錯了人。”
“不排除認錯的可能性,但也可能是你太害羞,不好意思親口承認。”江耀話語戲谑。
溫虞如同被踩中尾巴的兔子般,差點急得跳腳起來,“我現在打開手機給你看,如果裏面沒有你說的短信,你立刻跟我道歉。”
“可以。”江耀答應得很快。
溫虞從褲子口袋裏摸出手機,解鎖後打開短信列表給他看。
“是不是沒有?”他氣勢十足地問。
“沒有。”男人回答。
他又順道打開通訊錄給江耀看,“電話號碼也沒有。”
江耀從他手中拿走手機,指尖劃動屏幕專注看了起來。
耐着性子等了他片刻,餘光瞄到他指尖動作停止,溫虞迫不及待地出聲問:“看完沒有?”
“看完了。”江耀将手機還給他。
溫虞一邊伸出手接,一邊擡起下巴問:“號碼也沒有吧?”
“剛才的确沒有,”男人将手機屏幕立起來給他看,“不過我已經幫你存好了。”
“下次如果要找我,可以直接打電話。”江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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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是隔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