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人

第15章 情人

陳星粥愣愣閉上嘴巴,皺着眉頭打量插話的人。

溫虞目不斜視地越過他,跟在傳話的人身後走進去。那人将他帶到樓上包廂外,替他敲開包廂的門以後,就放下手側身給他讓路,示意他自行推門進去。

門內有昏暗暧昧的光線洩出來,看起來裏面并非什麽正式場合。溫虞忽然就有些想打退堂鼓,心中忐忑猶豫地站在原地沒動。

傳話的人不等他左右搖擺,擡起手來替他推開了包廂門。流轉的燈光投落在他臉上,包廂中奢靡玩樂的畫面映入視野,幾乎人人懷裏都摟抱着情人,鮮少有人擡起頭來正眼看他。

溫虞先是松了口氣,而後眼皮輕輕一跳。他還沒落魄到這個地步時,雖然也是吃喝玩樂揮霍放縱,但卻從沒踏入過這類場合。

想要退縮的念頭愈發強烈,他不自覺地擡起一只腳來。江耀那道低沉淡然的嗓音,陡然從門的右側響了起來:“進來。”

視線順着聲音跨越被門擋住的地方,溫虞看見江耀獨自坐在單人沙發裏,懷裏或是身邊沒有任何人在。

緊繃的神經微微放松下來,溫虞擡腳跨入了包廂門內。聽到身後門緩緩合上的動靜,他朝右側的單人沙發走過去。

江耀長腿交疊随意地搭在矮幾邊,表情在薄紗般的昏淡光線中有些模糊,說話語調聽起來極為漫不經心:“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溫虞沒由來地喉嚨輕微發緊,“……我來還手表。”

“手表?”江耀拿起放在旁邊的那塊表,“這是我的手表?”

溫虞眼中情緒微微滞住,半晌才不怎麽自在地開口:“兩年前在度假山莊,你落在我房間裏的手表。”

“是嗎?”江耀的聲線裏透着詫異,捏住那塊手表垂眸淡淡開口,“我怎麽不記得還有這回事。”

溫虞臉上忽然就燒得厲害,愈發覺得站在江耀面前的自己,就是陳星粥口中嘲諷的那類人。兩年前的事江耀早已不記得,只有他還厚臉皮地上趕着來倒貼。

“那大概是我記錯了。”他拼命地給自己找臺階下,想要讓自己在江耀面前看起來,至少還保留有最後的臉面與尊嚴,“江先生把手表還給我吧。”

他動作急促地伸手去拿手表,指尖觸碰到男人手指時,被對方反過來自然地握住了。

“不過我的手表櫃裏,的确還少一塊手表。既然你說這是我的手表,那應該就是我的沒有錯。”江耀緩緩松開他指尖,“除了來還手表,你還有別的什麽事嗎?”

溫虞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可當對方這樣直接地問起時,他反而變得愈發難以啓齒起來。

“如果沒有別的事——”江耀淡淡開口,似乎是準備讓人送他走。

慌忙之下也顧不得其他,溫虞想也不想打斷他問:“你現在單身嗎?”

大概是對他的問題有些意外,江耀停頓了幾秒才回答:“單身,怎麽了?”

溫虞垂在身側的那只手,指尖彎曲死死扣住褲縫,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說出口。

如果是與他毫無幹系的人,自然不會平白無故借錢給他。所以溫虞腦子裏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和江耀建立起能借錢的關系。

重新做朋友大概是天方夜譚,畢竟他曾經讓江耀丢過臉。所以溫虞如今就只能賭,江耀還喜歡自己這張臉。

但光是覥着臉主動找上門來,就已經耗光了溫虞所有的勇氣。從小到大這麽多年裏,他聽過的告白話語無數,也曾經無數次冷淡地拒絕別人。

溫虞早已習慣了被人告白,如今讓他反悔自己當初說過的話,又重新回過頭來找江耀告白,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羞恥與丢臉。

沉浸在尊嚴與現實的天人交戰中,溫虞遲遲沒有開口回答他的話。

“溫虞,”沒有充足的耐心等他想好,江耀放下搭起的長腿叫他名字,“我是不是單身,和你有什麽關系?”

“給你三秒時間回答,我不是一直都有空。”男人下了最後通牒。

溫虞如夢初醒般對上他視線,繼而難掩忐忑不安地抖動着睫毛,破罐子破摔般地握緊拳頭問:“你還喜歡我嗎?”

“如果你還喜歡我,”他臉頰滾燙地偏開目光,看向旁邊無人的空氣裏,握緊的掌心已經洇出汗意,江耀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如同慢火炙烤着他的呼吸,溫虞咬緊牙關強忍着不露怯,“……我可以做你男朋友。”

“男朋友?”江耀的尾音微微上挑,似乎是輕輕笑了一下,“聽起來不錯,你過來一點。”

尚未從情緒的枷鎖中脫離,溫虞茫然地朝他走近一步。

“頭低下來。”江耀說。

溫虞依言照做在他面前彎腰低頭,江耀那張兩年未見的英俊臉龐,忽然就在眼前變得清晰真切起來。他看到了江耀唇邊噙着的哂笑,也看到了江耀眼中的興味盎然。

他猛然意識到了不對勁,但似乎為時已晚。

江耀修長的手掌撫上他白皙的後頸,“但也只是聽起來而已。”男人掌心的動作看似溫柔,卻将他壓得完全起不來,“我現在不需要男朋友。”

溫虞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不過,我還缺個床伴和情人。”掌心從他的脖頸緩緩移到後腦勺,按住溫虞的頭往面前壓了壓,嘴唇逗弄般地蹭過他的耳朵,江耀暧昧又惡劣地勾起唇角,“你要不要做我的情人?”

“情人?”濃濃的羞憤湧上心頭,溫虞氣得嘴唇哆嗦起來,“你憑什麽——”

“你才是憑什麽。”江耀輕描淡寫地接話,“你現在已經不是錦衣玉食的少爺了,溫虞。”他指尖抓着溫虞柔軟的發絲,“兩年前你說過的話,我可沒有忘記。”

“既然做男朋友要下輩子,那你就來做我的情人好了。”

“畢竟反悔自己說過的話,也是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沒有說到做到的,可不是聽話的好小孩。”江耀低聲懶懶總結。

溫虞面上一陣青一陣白,掙紮着從他的指尖脫離,強忍翻湧的怒意冷聲開口:“想讓我做你情人,下下輩子吧。”

“當我今晚沒有來過。”他氣沖沖地撂下這句話,轉身頭也不回地開門離開。

江耀坐在沙發裏沒有動,目睹包廂的門打開又關上,他這才輕輕摩挲起指腹來。

抓過溫虞發絲的右手指尖,似乎殘留有什麽異樣的感覺。就連他去摸溫虞後頸時,掌心下也并非幹淨的皮膚觸感。江耀輕皺着眉頭低頭去看,借着包廂內不怎麽明亮的光線,他看到了指腹上細碎的白色粉末。

确認過那是面粉以後,江耀抽出紙巾擦幹淨手,起身走出包廂給人打電話。

“查一下溫虞這兩天什麽情況。”電話接通以後,他直截了當地開口。

“溫虞?哪個溫?”電話裏的人問,“是上半年出事的那個溫家嗎?”

“是。”江耀面色如常地回答,“另外,”話語頓了頓,他又淡聲補充,“他接下來兩天的動向也發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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