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遺失
第51章 遺失
江耀來找他的時候,溫虞正伏在化妝臺前,捧着手機認真寫計劃。整個計劃寫下來,最重要的還是錢。要想從江耀身邊離開,他還需要一大筆錢。
幸而現在還有時間,他也還來得及攢錢。決心将江耀每月打的錢,都原封不動地存起來,他埋頭嘀嘀咕咕地算賬,沒有聽到江耀推門的聲響。
除去卡裏數字以外,他又開始暗暗思考,有什麽東西可以拿去賣。但想來想去仍是一籌莫展,江耀從未送過他什麽貴重禮物。
想到嘉栎沒少收禮物,溫虞不由得起氣從心起,神情憤然地拍着桌子擡頭,繼而毫無防備地對上了,鏡子中身後人的戲谑眼眸。
他吓得從鏡子前彈起來,手忙腳亂地蓋住手機問:“你什麽時候來的?”
江耀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他,“做什麽壞事這麽緊張?”
溫虞心虛到汗毛輕立,眸光閃躲沒有回答他。
江耀勾着唇角走近,“在你嘀咕配飾的時候。”
“什麽?”溫虞愣愣擡頭。
“你不是問我,什麽時候來的?就是這時候來的。”男人輕輕掃了眼他手機,“想要配飾?”
溫虞支支吾吾地說是。
“想要什麽配飾?”江耀問。
溫虞含糊其辭地答:“沒有的都想要。”
江耀笑了起來,若有所思地感嘆:“要得還挺多。”
說完以後,順手摘下自己的胸針,別到了他空蕩蕩的衣服上。胸針是一朵深藍寶石花,戴在溫虞身上意外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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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耀的配飾不會便宜,溫虞語氣喜滋滋地問:“送我嗎?”
“送?”對方言簡意赅,“不送,借給你。”
“……”
溫虞難以置信地擡高眼眸,聽見江耀繼續正色囑咐道:“用完記得還,弄丢了要賠的。”
“……多少錢?”沉默了一秒,溫虞開口問。
“沒有記錯的話,”江耀露出思索的神情,“應該是六百萬?”
溫虞眉間浮起恍然了悟來。
江耀連五位數的東西都沒送過,又怎麽會送七位數的胸針給他。不再糾結送禮物的事,他跟在江耀身後出門。
兩人中途才入場,引來不少人側目。但更多人看的,還是溫虞佩戴的胸針。與他們同坐第一排的嘉栎,也看到了溫虞衣服上的胸針。
他認識那枚藍寶石胸針,抛開胸針的價格不談,那應該是整個展示櫃中,江耀比較喜歡的一款。他曾經看中了那枚胸針,可江耀卻沒有拿給他戴過。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種種跡象表明,溫虞與他是不一樣的。他不知道該不該說那些話,但既然已經說出了口,也就沒有再收回的必要。
嘉栎收回目光,不再朝旁邊看,卻沒有發現後排,有人一直盯着他。
溫虞對時裝秀不感興趣,耐着性子看了半小時,就借着上廁所的由頭溜走了。但上廁所這件事也不假,他跟着指示牌走到洗手間內,在門邊遇上了出來的沈淩然。
自一個多月前的那晚後,他就沒有再見過沈淩然。這場秀邀請了很多明星,沈淩然會在也并不奇怪。他不想與沈淩然說話,想要裝作沒看見走進去。沈淩然卻擋在門口,遲遲沒有給他讓路。
他表情怪異地打量溫虞,“你為什麽會在這裏?”說完不等溫虞答話,他又看向溫虞的胸針,“江耀帶你來的?”
溫虞什麽都沒有說,表情冷淡地等他讓路。
沈淩然并沒有生氣,反而意味深長地問,“你既然來了這裏,應該也見到嘉栎了?”他露出得意看戲的笑容,“你知道江耀和嘉栎是什麽關系——”
嘉栎做過誰的情人,現任金主又是誰,這些事在權貴圈內,向來都是默認公開的。而被蒙在鼓裏的,永遠只有那些粉絲。
“我當然知道。”溫虞沒什麽耐心地打斷,“你能不能先讓開?”
沈淩然面上愣了愣,一邊被迫側身給他讓路,一邊仍是不死心地追問:“見到江耀的前任情人,你就沒什麽想說的?”
溫虞認真想了想,停下腳步高興道:“胸針很漂亮?”
沈淩然氣得黑了臉色,“你別太得意,江耀的這枚胸針,不是只有你戴過。”
溫虞半點也不和他客氣,“難道你戴過?”
沈淩然眉眼微微扭曲,目光冷冷盯着他出聲:“我是沒戴過,但嘉栎戴過。”
溫虞沒有理會他,轉身朝裏面走去。
他停在鏡子前不再走,從鏡中望向那枚胸針。深藍寶石在衣服上瑩瑩發光,讓人看到以後難以再移開目光。沈淩然最後那句話回蕩在耳中,溫虞心中生出微妙的別扭感來。
如果胸針是嘉栎戴過的,那麽他現在住的房子,睡的房間和那張床,會不會也曾經是嘉栎的?江耀和嘉栎在房子中,曾經也像和他一樣,做過無比親密的事。只是三年後的今天,那個人換作了他。
胸腔中逐漸被陌生情緒填滿,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麽,但那絕對不會是高興,他取下胸針放在洗手臺上,忍不住想嘉栎看到胸針時,心中又會是什麽樣的情緒。
是帶着對過往的留戀不甘,還是只是單純地在嘲笑,自己已經成為了他的翻版?但這些明明都和他沒有關系,自己早已決定要提前全身而退,又為什麽要在意沈淩然說的話?
将原因歸結為時裝秀太枯燥,害他到現在還有點不清醒,溫虞心情沉甸甸地彎下腰,打開龍頭捧起水潑向臉上。
冰涼的水順着臉龐流下,溫虞閉着眼睛安慰自己,沈淩然說嘉栎戴過這枚胸針,但胸針的現任主人依舊是江耀。那就同樣也說明,江耀只是借給過他。
既然是臨時借出的物品,他也沒必要在意與計較。畢竟江耀同樣也只是,臨時起意借給他而已。打算出去見到江耀,就将胸針歸還給對方,溫虞擦掉臉上的水擡頭。
視線觸及鏡子前時,他直接愣在了原地。洗手臺上空空如也,寶石花胸針不翼而飛了。
心跳速度陡然加快起來,溫虞愣愣地往地面上看。腳邊地板上幹幹淨淨,連紙屑和灰塵都沒有。他不信邪地原地蹲下來,将洗手臺下仔細找了個遍,卻仍是沒有任何發現。
疑心是不是記錯了,他又飛快伸手翻口袋。但令他大失所望的是,口袋中除了手機什麽也沒有。幹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隐隐映着頭頂落下的燈,燈光将他的臉色襯得發白,溫虞腦子嗡嗡作響身體發麻,拼命回憶有沒有遺漏掉的細節。
确認過記憶沒有問題後,他終于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極大可能是被人拿走了。只是受邀來看秀的人,大多是權貴與當紅明星,又有誰會做出這種事?
他撐着發麻的腿站起來,拖着腿絞緊眉頭往外走。即将走到門邊時,他又想到了什麽,轉身回去推隔間門。所有隔間內都沒有人,推完最靠裏的那扇門,他的心徹底涼了下來。
溫虞加快步子往外走,沈淩然早已不在外面。走廊中寂靜又空擋,只有他急促的腳步聲。沿着走廊走出沒多遠,前方就出現了岔道口。
三條通往不同方向的路,無聲而譏嘲地橫亘在眼前,他終于壓制不住心底的慌亂,摸手機的指尖都輕輕發抖起來。
他本能地打開手機,去搜找江耀的號碼。指尖停在屏幕上方,即将按向播出鍵時,溫虞又神色僵硬地頓住了。
腦中浮起江耀丢了要賠的話,回憶起當時自己的不以為然,溫虞現在心中只餘下無盡懊悔。不想面對江耀冰冷責問的臉,他忐忑不安地縮回了手指,抱着在江耀發現前找回的想法,轉而打開微信聯系了羅薇西。
羅薇西和程期年認識,洗手間內沒有監控,不意味着門外走廊沒有。找羅薇西要到聯系方式,他立刻打電話給程期年。
聽筒中的嘟聲響了很久,始終是無人接聽的狀态,直到最後被系統挂斷。溫虞低頭看着手機,有幾分不知所措。
屏幕上的時間快速流逝,溫虞咬牙摸出耳機戴上,一邊重新撥打那串號碼,一邊邁開步子朝前走去。距離他從洗手間出來,已經過去了好幾分鐘。拿走胸針的人或許早已離開,但他仍是在漫長而反複的嘟聲中,抱着僥幸心理将所有走廊都找了一遍。
十分鐘以後,他一無所獲地回到原地,貼身的襯衫已經汗水濕透。他打了好幾通電話,程期年都沒有接到。溫虞狼狽地蹲在地上喘息,明明已經是秋天季節,汗珠卻不斷從額頭滾落。
想到當時同樣在場的沈淩然,溫虞又試圖通過羅薇西聯系他。匆忙間耳機沒塞穩掉出來,輕輕砸在地面滾出了很遠。溫虞低頭伸出手去撿,卻先看到了出現在耳機旁,江耀那雙熟悉修長的腿。
伸長的手頓在半空中,江耀低沉的嗓音落下:“你蹲在這裏幹嘛?”
溫虞垂着頭瞳孔微微收縮,指尖好似凝固在空氣中,無法像剛才那樣活動自如。
“上廁所這麽久回不來,我給你打了幾次電話,都顯示占線無法接通。”江耀神色不悅地在他面前蹲下,“和誰打電話要這麽長時間?”
察覺到他蹲下的動作,溫虞将臉埋得更低了,聲線不穩含糊其辭地道:“沒有和誰打電話。”
江耀盯着他看了兩秒,眸中情緒微微沉了下來,語氣染上幾分似笑非笑:“到底有沒有,看一眼就知道了。”
他漫不經心地說完,伸手去拿溫虞的手機。察覺到他的意圖,溫虞抓手機的指尖收緊,死死捏住手機不願給他。
江耀面上笑意未消失,眼底沉意卻濃烈起來。兩人正僵持不下時,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熟悉的來電鈴聲響起,來電人號碼躍入視野內。
溫虞怔怔擡起眼眸,還沒來得及看清屏幕上的號碼,江耀低沉冷淡的話語,先帶着明顯的低氣壓,鑽入了他的耳朵裏,“程家老三的號碼。”
“你在和程期年打電話?”江耀看他的眸光冰冷起來,心中生出難以言明的怒意,“溫虞,你什麽時候和程期年這麽熟了?”
“我沒有……”他小聲喃喃開口。
江耀眉間層層覆冰,“沒有什麽?”
“我沒有和他打電話。”溫虞猛地增高了音量,顫抖着擡起臉來反駁他。
江耀這才看清楚,他額前碎發濕潤而淩亂,緋紅的面頰上布滿汗珠,呼吸仍舊帶着輕微急喘。
眼底冷意瞬間褪去,江耀忍不住皺起眉來,“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溫虞扯住自己的衣服,滿眼心慌意亂地開口:“我——”
江耀垂眸掃了過去,“胸針丢了?”
溫虞呼吸一窒,僵硬地朝他點頭。
江耀不置可否地收回視線,“很着急?”
溫虞控制不住地紅了眼圈,朝他露出愧疚後悔的神色。
回應他的是男人溫暖的懷抱。
伸手将溫虞抱進懷裏,江耀在他耳邊輕笑着哄:“胸針是我的,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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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虞:不是你讓我丢了要賠嗎?(生氣)(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