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春天
第85章 春天
在衣帽間耽擱不少時間,江耀提醒他先去吃飯。溫虞放下東西跟他出去,看餐桌上擺了三菜一湯,至少自己是挑不出毛病來。
他擺出考場評委的架勢,坐下來嘗了一筷子菜。味道意外的還不錯,至少比他好太多,溫虞有點狐疑地打量他,“真的是現學的?”
“照網上步驟做不難。”江耀口吻輕描淡寫,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溫虞困惑地絞着眉頭沒說話。
瞥見他臉上外露的情緒,江耀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故作詫異與疑惑地挑眉,“難道有人看教程也不會?”
被他一針見血地說中,溫虞心底愈發覺得羞愧。打定主意不管怎麽樣,都不會如實向江耀坦白,周沅曾經想教他做飯,他卻差點燒了對方廚房。
他心中這樣想,嘴上鎮定回答:“那應該不會。”
“不會嗎?”江耀撐着下巴思忖一秒,目光慢悠悠落在他臉上,“小虞怎麽知道?難道——”
男人看着他拉長語調,不等對方把話都說完,溫虞就急匆匆地打斷,“我沒有試過。”他極力将自己與這件事撇清,“我對做飯不感興趣。”
“沒有試過嗎?”江耀頗有深意地問,“大年初一在周沅家裏,差點燒掉鍋的人是誰?”
溫虞夾菜的手一抖,肉從筷尖漏下去,直接掉在他碗裏。他慚愧地擡起頭來,輕聲嘀嘀咕咕地問:“……你怎麽知道?”
“周沅告訴我的。”江耀笑着回答。
溫虞聽得更加納悶,“他什麽時候告訴你的?我怎麽不知道?”
“吃火鍋那天,在廚房裏。”江耀說。
溫虞聞言,非但沒有寬下心來,反而變得更加緊張。那天江耀和周沅在廚房準備,他一個人坐在客廳沒有加入。算起來兩人獨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其實也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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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裏話外滿是提心吊膽:“……他還跟你說了什麽?”
“想知道?”江耀故意賣關子。
溫虞心中咯噔了一聲,極力回憶自己在周沅面前,都曾經有過哪些丢臉的事。拜從小的生活環境所賜,他的生活常識太過匮乏,也沒少在周沅那裏鬧笑話。
他放棄了繼續思考,目光直勾勾望向江耀。
可江耀卻不再說話,拿起筷子繼續吃飯。溫虞被他釣得心急如焚,哪裏還有心思認真吃飯。他雙手抵在餐桌前,保持上半身前傾的姿勢,不滿地将臉湊近江耀。
後者握筷子的手一頓,将筷尖夾起的那片牛肉,調轉方向送到了他嘴邊。
“張嘴。”男人出聲提醒。
溫虞下意識跟着他的話走,乖乖張嘴吃掉了那片牛肉。
“好吃?”江耀問。
抽不出空出聲回答,溫虞如實朝他點頭。
江耀無聲地挑了挑唇,又喂他吃了第二口。溫虞忙得嘴巴沒停歇,一口接一口吃了好幾塊,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拍着桌子怒瞪他出聲強調:“我不是要吃菜。”
後者深以為然地點頭,轉頭盛了碗湯遞給他,“那喝湯。”
“……”
溫虞板着一張臉喝湯。
江耀說吃完飯再告訴他。溫虞繼續坐回去吃飯,等兩人都吃完以後,他主動向江耀提出道:“今天我洗碗。”
話音落下,不等江耀有任何反應,他率先起身收拾碗筷,卷衣袖的動作有模有樣。
江耀坐在椅子裏沒動,有幾分意味不明地問:“突然這麽勤快?”
溫虞眼珠子輕輕轉,心中算盤打得很響:“作為交換條件,你要告訴我周沅說的話。”
江耀聽完就笑了,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打算怎麽洗?廚房裏有洗碗機。”
溫虞耳朵根紅了紅,理直氣壯地解釋道:“我站在旁邊看它洗。”
江耀沒有說反對的話,視線掃向他挽起的袖子,“需不需要我再替你拿雙手套?”
一時間被他給問住,溫虞眼底出現困惑。
“袖子都已經挽上去了,只差沒戴洗碗的手套了。”男人輕哂道。
“……”
溫虞心虛地扯下兩邊衣袖,“不說就不說,我還不——”
“什麽時候不說了?”江耀拉住要走的他,“你親我一口,我就告訴你。”
“……”
溫虞停在他面前沒動,視線劃過江耀的嘴唇,最後停留在他的臉上。他飛快垂下眼眸來,親了江耀的臉一口。
男人似乎不太滿意,眉毛動了動看向他,“只有臉?”
溫虞得意洋洋地後退,“你又沒說親哪裏。”
江耀面露遺憾和惋惜,“那我豈不是虧了?”
溫虞更是眉開眼笑,臉上笑容壓都壓不住。随即就聽江耀道:“除了剛才那件事,周沅什麽也沒說。”
他愣了一秒,面上笑容瞬間消失,“沒說?”
江耀語氣不緊不慢,唇邊挂着戲谑笑意:“沒說。”
“……”
溫虞後知後覺,自己才是虧大了。
雖然只是上門吃頓飯,但他們早上就要過去,溫虞決定早點睡覺。洗完澡出來江耀還在書房,他過去敲門找人的時候,江耀只叫他自己先去睡。
溫虞就自己去睡了。卧室裏床比出租房大,床墊也比出租房軟,可他不知道怎麽的,卻閉着眼睛睡不着。
他開始想明天吃飯的事。上周答應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麽。直到前一晚的此刻,他才真正感覺到了,時間走得是如此之快。
溫虞暗暗在心中緊張,先是想江耀的那些長輩,随後又想他口中的爺爺。最後忐忑不安地回想起,最初江耀借住在他那的理由,好像是因為江家有意讓他聯姻?
雖說以江耀在江家的地位來說,其他長輩多半是幹預不了這件事,但江耀頭上還有個爺爺,或許他才是背後做主的人。
雖然已經過去有段時間,但他還記得那天在食堂裏,姜柚柚給他看的手機新聞上,提到過的潛聯姻對象,都是名門望族的大小姐。
幾天前看過的電視劇情節,又毫無預兆地鑽入他腦子裏。溫虞帶着滿腦子劇情入睡,第二天早晨又從噩夢中醒來。
恰好江耀推門進來,“醒了?”男人走到床邊叫他,“醒了就起來吃早餐。”
噩夢內容還清晰地殘留在腦中,與看過的電視劇情節一模一樣。溫虞在他的話裏回神,心有餘悸地坐起來,下床穿好鞋去洗漱。
江耀去餐廳裏等他,沒多久就看他魂不守舍地走出來,腳上襪子穿了一黑一白兩個顏色。
“這是最近的新流行?”他語氣好笑地開口。
溫虞不明就裏,順着男人目光低頭,看着腳上襪子呆了呆,飛快轉身走回房間裏。等他再出來的時候,襪子就已經換成白色。他在餐桌邊坐下來,接過江耀遞來的餐叉,順手就往牛奶杯裏放。
江耀按住他的手腕,擡手敲了一下他額頭,“想什麽呢?”
溫虞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不想被他看出自己的忐忑,極力維持面上的鎮定答:“……攪拌一下再喝。”
江耀沒有再繼續問,提醒他快點吃早餐。
兩人吃完早餐就出門,溫虞穿了件牛角扣大衣,顏色和江耀很像情侶款。等電梯的時候,樓道裏沒有關窗,風吹進來凍耳朵,溫虞把大衣帽子戴上。
電梯停下來打開,兩人走了進去。江耀按下車庫樓層,掃了眼戴帽子的溫虞。那張臉從帽子裏露出一半,看起來幹幹淨淨又白嫩光滑,就是本人明顯有點心不在焉。
電梯停在中間樓層,有人牽着一只狗進來。小狗一身柔軟長毛,看起來雪白又蓬松。圓腦袋上戴了頂毛線帽,它從電梯外小跑跟進來,耳朵在帽子外一甩一甩。
進來後仰頭朝上看,才發現電梯裏站着陌生人,它害怕得耳朵輕輕一抖,死死扒住主人的褲腳,藏在主人的腿後面不出來。
江耀覺得有趣,看了看戴帽子的小狗,又看了看戴帽子的溫虞。他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目光中卻含着興味與深意。
溫虞不知道怎麽的,莫名就讀懂了他的意思。他面上微微生出惱意,擡手将帽子扯了下來。
江耀眸中促狹更甚,朝他緩緩勾起唇角。
溫虞羞惱地瞪他,耳朵根隐隐發燙。
等電梯停在一樓大廳,遛狗的人走出電梯以後,溫虞直勾勾盯着他問:“你剛才笑什麽?”
“小狗很可愛。”江耀說。
“我沒近視。”溫虞面上擺明了是不相信,打定主意不讓他糊弄過去,“你看我的眼神可不是這麽說的。”
“和小虞一樣可愛。”江耀補充。
溫虞猝不及防地一頓,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麽。內心搖擺了片刻,他面容冷靜地揚頭,滿臉寫着不買他的賬,“別想就這樣蒙混過——”
“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小虞。”江耀最後總結。
“……”
溫虞紅着臉無話可說。
小狗的事只是個插曲,兩人出發去江家老宅。老宅離市內有點遠,在清靜少人的半山腰。平日裏只要江老爺子住,趕上節日活動大家才回來。
前院的空地裏停滿了車,其他人都到得比江耀早。管家過來迎接他們,江耀去後備箱拿東西,溫虞緊緊跟在他身後。
冷不丁地回頭看見,停在他們身後的那位管家,溫虞毫無準備地吓一跳,下意識往江耀身旁挪了挪。
那模樣活脫脫就像是,電梯裏看見他們的小狗。江耀看得有些好笑,順勢牽住了他的手,垂頭在他耳邊低語:“你也害怕?”
“……”
溫虞脖頸僵硬沒有動。
“怕什麽?”江耀笑了一聲,沒有再繼續和他耳語,卻将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溫虞眉間略微怔松,感知指尖落下的力度,心跳也漸漸變得平穩。
聽到管家恭敬的問候聲,溫虞很快反應過來,禮貌地做出了回應。江耀把林疑備的禮物拿出來,要關後備箱的時候,溫虞朝裏掃了一眼。
發現有只小禮袋漏拿了,溫虞困惑地出聲提醒他。江耀看了一眼紙袋,語氣如常地開口:“你把盒子拿出來,暫時放在口袋裏。”
溫虞将禮盒拿了出來。盒子很小沒什麽重量,放在大衣口袋中剛好。從禮盒表面看上去,像是珠寶類的東西。
進入主宅一樓客廳後,江耀将禮物都分了出去,順便帶他認了江家長輩。但江耀爺爺沒有出現,放在他口袋中的禮盒,也一直都沒有送出去。
猜測禮盒是給江耀爺爺的,溫虞更加小心地保管起來。見完江家的那些長輩,管家帶他們去見江老爺子。
老爺子在南邊的書房裏,管家敲開門讓他們進去。
書房裏壁爐燒得暖烘烘的,地上鋪着花紋繁複的羊絨地毯,兩側的放滿書籍的書架滿牆聳立,穿唐裝的白發老人坐在沙發椅裏,手邊桌上放着一本書和一副眼鏡。
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容貌依舊不失威嚴。他沒有在看書,而是看着溫虞。
溫虞跟着江耀進去,聽江耀與老人交談。整個過程中,他一直都在被打量。直到兩人對話停下,江耀轉頭讓他叫爺爺。
他有點緊張,但還是叫了。
江老爺子眉眼冷肅,目光從他臉上收回問:“這是溫家那個小孩?”
江耀與之相反,手插在口袋裏狀态松弛,臉上還挂着懶洋洋的笑,他回答對方說是。
老爺子沒有說話,盯着桌邊合上的書,斂眉陷入了沉思。溫虞眼中映着壁爐的火,在滿室寂靜中走神了一秒,随即想起放在口袋的方盒。
他悄悄轉頭看向江耀,眼底含着詢問的意味。
江耀一時沒能理解,詫異地朝他揚起眉。溫虞會錯了他的意,當場手伸入口袋裏,就要将盒子拿出來。
下一秒,江耀的手跟着伸進來,握住了他拿盒子的那只手。
溫虞眼睛無聲地睜大,不明就裏地對上他目光。
将他們的動作看在眼裏,老爺子緩緩皺緊了眉頭。溫虞心下微微咯噔,将自己的手拿了出來。正是不知所措的時候,就看見老爺子眉頭一揚,聲若洪鐘地沉聲罵:“我還在這沒走呢,你就連手都摸上了。想摸手給我出去摸,當我不存在是嗎?”
疑心自己聽錯了什麽話,溫虞眼也不眨地愣住。
江耀倒是神色坦然,從溫虞口袋裏拿出手來,“可以走了?”
“慢着。”老爺子開口發話,語氣中帶着些不快,“我話還沒問完。”
“您問。”江耀笑着接。
老爺子開始問溫虞話。家裏情況已經不必問,就問了些他自己的事。而這些問題無一例外,都是能讓人查到的資料。
溫虞心中雖然有困惑,但還是規規矩矩地答了。直到被問起工作時,他的心高高提了起來。或許前面那些話都是幌子,真正要說的話在這等着他。
他想起了那些世家千金,又想到自己如今的情況。他給不了江家聯姻的好處,也沒有所謂光鮮亮麗的工作。
頂着老人不怒自威的眼神,溫虞硬着頭皮強撐鎮定地答:“在奶茶店。”
老爺子眼中情緒起了微微變化,“哪裏的奶茶店?”
溫虞心中愈發沒底氣,“大學城。”
老爺子眼眸微微眯起,似有不滿的氣息散發出,“江熾讀書的地方?離江氏集團太遠。”
溫虞再次愣住,有點茫然地望他。
“兩個人隔太遠不方便。”老爺子擰着眉沉聲問,“你喜歡喝奶茶?”
溫虞遲疑了一下。雖說他找這份工作,只是為了謀生而已,但他也的确喜歡沒錯。他朝江老爺子點了點頭。
老爺子見狀,輕輕哼了聲,抽出壓在書下的紙丢給江耀。
江耀将那疊紙接過來,掂了掂分量和厚度問:“這是什麽?”
“自己看。”江老爺子道。
江耀低下頭看了一眼。
“……”
是金融街店面的購買合同,以及奶茶品牌的收購計劃書。
他若有所思地眯眸,既然私下裏做了調查,還故作不知詢問一番。雖說事先有囑咐過,讓老爺子在溫虞面前,表現得平易近人些。但這問話的流程,都是上哪學來的?
江耀看向桌上那本書,下方還壓着其他紙張,不小心被帶出了一半,從紙上手寫的字跡來看,不像是什麽計劃書合同,倒像是手寫的草稿筆記。
他心下了然地勾了勾唇,伸手去揭壓在紙上的書,“這也是要給我——”
老爺子急忙擡手按住書,随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又拉下臉來惱怒地呵斥:“臭小子,沒事就帶人出去,出了書房門以後,愛怎麽摸手就怎麽摸,不要再來打擾我看書。”
江耀笑着應了下來,拉過溫虞要開門出去。
不想兩人走到門邊時,老爺子越想越覺得,自己是被看了笑話,又微微惱火地叫住溫虞:“前陣子江家聯姻的新聞看到了嗎?”
溫虞停下步子,乖乖點頭回答:“看到了。”
“江耀是怎麽說的?江家要給他相親?”老爺子重重地嗤了聲,絲毫不給面子地拆臺,“你可別被他騙了。現在家裏話語權最大的就是他,結婚這麽重要的事,他的事我可做不了主。那是他故意讓人放出的假消息。”
溫虞震驚地看向江耀。
“……”
沒成料想被擺了一道,江耀忍不住輕輕啧了聲。
老爺子滿意地看完笑話,随後揮揮手趕他們出去。從書房裏出來以後,前面客廳人太多,江耀帶他往後院走。
兩人都穿着大衣沒脫,他們穿過走廊與陽臺,去了後院漂亮的花房。江耀帶他參觀了花房,想起沒能送出的禮盒,溫虞心下納悶正要開口問,就被他遞過來的東西打斷。
對方将合同和計劃書拿給他看。溫虞看得直接呆住,又小心地塞回給他,連連朝他擺手道:“我不行。”
江耀笑了一聲,收起那疊紙道:“或許以後用得上。”
以後的事太過遙遠,溫虞還沒有認真想過,他更多看到的是眼下,譬如此時此刻,在江耀的笑聲裏,他輕眯眼眸不滿地問:“關于你爺爺說的事,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想聽我解釋什麽?”江耀語氣從容問。
溫虞想也不想地張口接:“這麽做的原因——”
江耀腳下步伐頓住,轉身低下頭凝視他,“這麽做的原因,”男人話音裏摻上笑意,“你想不到嗎?”
“因為喜歡你。”江耀說。
溫虞臉頰發燙沒說話,半晌小小地哦了一聲。
江耀卻沒有就這樣放過他,“‘哦’是什麽意思?”
溫虞視線緊張游移,臉上溫度升得更高,“……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只有‘知道了’嗎?”江耀循循善誘,“沒有其他話了嗎?”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溫虞心跳也開始加速,“你、”他甚至結巴了一下,“你想聽什麽?”
“譬如——”江耀認真思考了一秒,半是玩笑半是正經答,“對我的回應?”
溫虞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他想起來這樣的話,江耀似乎說過很多次。在沒有人的電梯裏,在簡陋的出租房裏,在大學圖書館安靜的停車場裏,還有在下雨天濕漉漉的街道裏。
他總是這樣,毫不吝啬自己的表達。甚至在除了這些話以外的地方,還有不宣之于口,卻更加清晰的愛意。
而與之相反的是,在大多數情況下,自己都是手足無措,且疏于表達的。
“我——”溫虞在劇烈的心跳聲中擡頭,撞入江耀黑眸中的那一刻,觸及他眼底綿長缱绻的笑意,他不自覺地沉溺于其中,情難自抑般喃喃開口“我也喜——”
第三個字脫口而出時,江耀垂下頭來吻住了他。
風從臉邊溫柔蹭過,溫虞在風裏閉上眼睛,感覺到大衣口袋一輕,江耀将盒子拿了出來。
指間傳來輕微的涼意,有什麽東西戴了進去。溫虞睜開眼睛低下頭看,發現是一枚銀色的戒指。
戒指是從方盒裏拿出來的,盒子裏還放着另一枚沒取。
這是兩枚情侶對戒。禮物不是給別人的,是留給他們自己的。
溫虞微微怔住,拿起剩下那枚戒指,摸到裏側刻了文字。他朝戒指內圈看去,發現那是一串數字。更準确點地來描述,是記憶中的某一天。
日期是兩年前——
不,是三年前的春天。溫虞這才遲鈍察覺,今年的春天已然臨近。
“是我第一次見你的那天。”江耀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指。
溫虞輕輕屏住呼吸,将戒指推入他指間。江耀握住他戴戒指的手,将他拉入懷裏輕笑着道:“這是我們認識的第三個春天。”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三個春天——
他從江耀的懷抱裏擡頭,眼前院內繁花錦簇春意盎然,更遠一點的院外牆頭,淡黃色的迎春如繁星般點綴。
他們還會有更多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