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第 36 章
周四起床，吃完早飯楊五谷就癱在床上休息，這兩天的休息時間他成天就躲在家休息了。
安青兒在洗碗，小豆看着堂屋裏打着地鋪的楊五谷，靜悄悄地看着他。
“有歡兒，把鑰匙拿來，讓我進屋睡。”楊五谷指指寒叔的房間。
“不行，”小豆轉過身去，拿小背影對着楊五谷，“那是爺爺奶奶的房間，不給你們睡。”
在小豆看來，自己能收留他們已經很不錯了。
“你寒爺爺寒奶奶都不在了，那房間空着也是空着，”楊五谷睡着硬邦邦的地鋪總覺得不舒坦，“你這小兔崽子怎麽這麽狠，忍心看着你老爹天天打地鋪？”
小豆拖着兩把長板凳過來，拍了拍板凳，“那你可以睡在板凳上，拿三個長板凳并在一起就可以了。”
“我算看清楚了，你就是不把你爹放在心上是吧？你個小白眼狼，不孝順。”楊五谷小聲說道。
洗完碗筷進屋的安青兒踢了楊五谷一腳，“別說髒話。”
“我不是小白眼狼，”小豆聽到了楊五谷的話，不高興地噘起嘴。
“那你把門打開讓我進去睡。”楊五谷打着商量。
“不可以，”小豆再次拒絕，“那是爺爺奶奶的房間啊，你不能進去睡。”
“看見沒，”躺在地上睡覺的楊五谷扯扯安青兒的褲腿，“這小兔崽子偏心着呢。”
“你吃醋？”安青兒瞬間明了這男人的心思，“小豆确實喜歡把爺爺奶奶挂在嘴邊，不過這也能說明人家老兩口對孩子好。”
“小豆，你寒爺爺寒奶奶對你好嗎？”楊五谷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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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爺爺奶奶，不是寒爺爺寒奶奶，”小豆覺得楊五谷笨，“爺爺奶奶當然對我好。”
從小是爺爺奶奶帶大的，奶奶去世一年，爺爺才故去半年左右的時間，家裏也有爺爺奶奶的遺像，小豆自然是記得爺爺奶奶的。小時候爺爺奶奶可兇了，誰敢欺負小豆，奶奶首先就會沖上去罵人祖宗十八代，然後爺爺善後。
就像昨天星兒使勁拽了小豆的頭皮，要是爺爺奶奶還在的話，星兒一家都會被奶奶給罵死。
想起這事小豆還覺得委屈。
“你還有親爺爺呢。”楊五谷沉默半晌之後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什麽親爺爺？”不等小豆說什麽，安青兒就來了脾氣，“楊五谷，你那個親爹早就搬家了，還來了封信說小豆和他沒關系，也說沒你這個坐過牢的兒。你那親爹都不要你了，你還巴巴地想湊上去？”
“那肯定是誤會，”楊五谷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坐牢後街坊鄰居都嘲笑我老爹，我老爹愛面子不是，肯定生氣啊，氣消了就沒事了。”
“我懶得管你，反正別想讓小豆認那個什麽親爺爺。”安青兒對楊五谷的親爹可沒什麽好感。
“你別轉移話題，”楊五谷自己心虛地轉移話題，“總之，我是小豆的親爹，給我一間房睡又怎麽了？小豆你自己說，難道我這個親爹不比寒叔親？”
小豆沒怎麽聽懂楊五谷的話，小臉懵懵地看着兩個大人。
“我的意思是，你最喜歡誰？”楊五谷咳嗽一聲，“是我還是你寒爺爺寒奶奶？”
“最喜歡爺爺奶奶，”小豆這下聽懂了，“爺爺奶奶只有一個，爸爸媽媽有很多個。”
“………”這下不僅楊五谷懵逼了，安青兒也有點懵。
這種話小孩子不可能知道，肯定是有誰告訴她的。
“誰和你說的這話？”安青兒皺眉問道。
“主任爺爺說的。”小豆背過身去，聽到了柴哥哥上學的聲音，‘倏’地一下就跑了出去，跟在賀柴賀小棗屁股後頭玩去了。
早在楊五谷安青兒回來後，公社主任就經常私底下給小豆灌輸‘你姓寒’‘寒家爺爺奶奶最好’‘你爸媽抛棄了你’這一類的話，只不過小豆一直沒說過，所以楊五谷安青兒之前也不知道這事。
今天周四有4節課，賀柴一直心情不好，對小豆愛答不理的，小豆便拿着跳繩的皮筋牽着小棗姐姐的手去學校。
看着小豆跑遠的身影，安青兒回頭看看楊五谷，“主任為什麽和小豆說那種話？”
楊五谷想了一會兒，心中有些許不痛快，“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越想這事越覺得心裏不舒坦，楊五谷中午提着一條風幹的魚去了賀隊長家。
“賀大哥，”楊五谷笑道，“問你個事。”
“你說。”
“你也知道，當初是我和安青兒不對，把孩子給留在了公社。”
“不是留下，是抛棄吧。”賀隊長打斷他的話。
“………”楊五谷開始給自己做鋪墊，“但是我們也是有寄錢回來，要不是坐了牢，我和安青兒每個月都會給孩子寄錢，怎麽能說抛棄呢？”
賀隊長嗤笑一聲沒回答，“你有屁就放，別這麽啰嗦。”
“是這樣的，我很感謝寒叔寒嬸和公社對小豆的照顧，我在想，能不能……”楊五谷心虛道，“能不能讓小豆改姓楊呢？”
楊五谷其實早就惦記着改姓的事情了，只不過之前一直沒找到好時機，今天小豆說的那話傷到了楊五谷，楊五谷沒想到堂堂公社革委會主任竟然暗地裏挑撥離間，這樣想來，自己要早點給孩子改姓才好。
楊五谷提出改姓的話一說出來，賀隊長就愣了，手裏的煙灰燙到皮膚也沒什麽反應。寒叔寒嬸有個女兒，不過那女兒遠嫁後沒再回來，寒叔寒嬸也只當自己沒生過那孩子。後來小豆乖巧懂事，老兩口總算有個念想了，所以不管是主任夫婦還是賀隊長，其實都是把小豆看作是寒家的人。
對比楊五谷安青兒這兩個城裏來的娃，賀隊長自然是向着死去的寒叔寒嬸的。
“改姓？”賀隊長冷笑一聲，“這話你也說得出口？”
當然，賀隊長也是男人，也能理解楊五谷這個男人的話，不過理解歸理解，他肯定是不會幫楊五谷這個忙的。
“那不是我的孩子嗎？”楊五谷也是心虛的，所以說話有些沒底氣，他今天就是被氣到了，被暗地裏挑撥離間的主任給氣到了。
“楊五谷，你知道主任為什麽這麽幫着小豆嗎？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幫着你們一家嗎？”賀隊長把煙灰彈了彈，“那是因為看在小豆的面子上，小豆的面子怎麽來的？因為她姓寒，是寒家的人。你今天給小豆改了這姓，明天主任就能把你和安青兒趕出公社，你們是返城的知青，按理說不該再留在我們這鄉下的，所以我們公社有充分的理由把你們給趕走。”
話說到這份上，賀隊長看了看低頭不語的楊五谷，“姓是不可能改的，主任和寒叔是生死兄弟，主任還指望着有個後人給寒叔寒嬸掃墓祭拜呢。今天我不會把這些話說給主任聽，你也自己長點心，別在主任面前說這些話。”
楊五谷沉默不語，在那垂下頭。
倆人正安靜地坐着，就見蓮花鬼鬼祟祟地捂着肚子回來。
“你去哪兒了？星兒他們都在家裏喊着肚子餓了。”
“去外面扯了幾把野菜，”蓮花神色有些不自然，側過身去了房間。
賀隊長把煙把一扔，跟着蓮花走了進去，“你衣服裏藏了什麽？”
“………”蓮花笑道，“你個死不正經的，我衣服裏還能藏什麽？”
賀隊長皺眉，一把把蓮花拉扯過來掀開她衣服。‘咣當’一聲，兩包瓜子掉了出來。
“哪裏來的？”賀隊長臉色有些不好看了，因為小豆家的瓜子早就賣完了，這瓜子又是哪裏來的？
蓮花咬着唇不開口。
“剛才是去你娘家了吧？”賀隊長又問。
“是，我去我娘家了，怎麽了？有誰規定我不可以去我娘家嗎？”蓮花也來了火氣，大聲喊道，“我支持我娘家人生意天經地義。”
在堂屋裏坐着的楊五谷聽了這話有些尴尬，起身準備回去。
“慢着，”賀隊長又叫住楊五谷，“小豆頭皮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事，昨晚抹了幾次藥膏頭皮上的紅腫就消下去了。”楊五谷老實答道。
“行吧，你回去吧。”賀隊長心中慶幸，幸好小豆沒什麽事，要不然怎麽對得起死去的寒叔寒嬸。想起這事，賀隊長心中越加不喜星兒這孩子了，好歹快9歲的孩子了，竟然對小豆那麽個3歲孩子下那麽重的手，賀隊長越想越生氣。
再看看面前這個星兒的親媽蓮花，賀隊長也冷下了臉，“你可以去支持你娘家人的生意，但有一點，別拿我的錢。”
“你！”蓮花氣得直跺腳。
賀隊長也沒哄她，中飯也不想吃了，更不想待在家面對蓮花和星兒這兩個令他頭疼的，便自己去大隊裏巡視魚塘去了。
房間裏，看着書的幾個孩子紛紛沒開口說話。
“小棗，出來洗菜！”蓮花瞪了賀隊長的背影，随即大聲喊着。
賀柴拉住妹妹的手，“你看書，我去洗菜。”
自從昨天偷鉛筆的事情發生後，賀柴就對家裏的爸媽沒了好感，所以如今對着蓮花也是一臉冷漠。
拿着盆子準備出去洗菜，賀柴不由得回頭看了蓮花一眼，“以後有事叫我，別叫我妹妹，我妹妹很聰明，和星兒一樣是讀書的料。”
“.......”蓮花氣得咬咬牙，今天這賀家兩父子都和自己作對，真是混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