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Fate zero6

Fate zero6

肯尼斯急于聯系未婚妻,二話不說便下山去了。

太陽已落,天光未暗,鳥雀俱靜。

格蘭坐在花叢旁的地上,把銀鏈放在花上。

“醒着麽?”

粉白骨朵在暗下來天色和銀子的輝映中呈現出骨頭白。

許久,銀鏈傳出一道機器音色的沒有起伏的聲音。

“距離你離開誕生你的世界多久了?”

“沒記。安卡,你什麽時候醒的?”

“幾千年前,還是你喚醒的我。”

是有這回事。

“然後為了救他把我送人了。”

“……”

“結果你似乎不知道他死後成為英靈的事。”

“我知道他的死訊已經過去許久了。”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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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我真的試圖使他免于那充滿遺憾的命運。”然而他沒有。“所以距離神堕還差臨門一腳。”

安卡頭一次聽說他要神堕的打算。

“能給我樣東西麽。”

于是——

格蘭面前出現了一個十來歲模樣的兔子臉的女孩,身上是山下某小學的湖藍色制服,脖子上戴着銀鏈,叉着腰,一臉深沉地盯着他。

“為什麽要變成這樣?”

“通常來說,人們無條件喜愛小孩子和狗。”

安卡用稚嫩的聲音和沉着老練的語氣說。

“跟我聊聊神堕吧。”

他簡單解釋了一下。

“利用因果……我怎麽不是因果?”安卡搖着頭笑說。“因為我不過是誕生于一條老狗的人造靈魂?”

顯然它不需要回答。

“不是你以為他是因果,他才是的麽?”

格蘭發覺安卡有些變了。

“他融合了我的神念。”

“哦,還有這一層。不過他跟你的終焉又不是捆綁關系,至于情念也不定是跟他吧,他不過有永恒的靈魂罷了。”安卡勾起脖子上的銀鏈,“憑借這件神器,我差不多也是啊。或者你分一縷神念……”它思索着自我否決了。“不行,此一時彼一時,你現在無限接近于完全,出離于世間因果後分離神念……就可他一個禍害得了。”

撅着嘴想事時更像只狡猾的兔子。

“其實加深因果未必需要正面的感情累積。你把他全身骨頭踏碎,侮辱折磨他,讓他恨你,會摔的更快更慘吧。”

“……”

“哈哈別當真,我提議你直接抹殺他,連封印的記憶殘魂也碾為齑粉。”

格蘭沉思片刻,點了下頭,似乎贊同它策略的有效性,倒讓安卡有些意想不到。

只是試探一下,原來他對因果的情念真就不及對終焉的念。

看來等他抹殺了因果,在對終焉的念化為執之前,引導他走上正路才是難題。

一直以來,它都渴望他超越一切,悟道完全之真神,淩駕衆生萬界、統禦寰宇。

為了見證世界宇宙迎來主神降臨的那日,它可以付出一切,犧牲一切,就像它生前做的那樣。

……

肯尼斯再次面對無盡一般的石階,心中無比沉重。

“不要用魔法回複體力增加腳力,會刺痛魔法回路。”

“知道了。”索拉烏用手指梳理着鬓角。“或許可以把這裏當作一個據點。”

“再說吧。”肯尼斯率先邁出穿着運動鞋的腳,再次囑咐未婚妻。“對方是和死神打過交道的法師,違反他的禁制會留下負面影響。”

雖然短期內還在忍受範圍,這次來就得讓格蘭解除了。

院角水缸中的水被曬得發熱,植株邊緣被火燎過似的打着卷,葉萎花靡。

格蘭讓安卡去打泉水澆灌花木,聽到大門處有人聲。繞過天井,就見肯尼斯扶着門柱咳得撕心裂肺;索拉烏坐在門檻上平複呼吸,用手帕擦被汗洗過的臉。

“你們怎麽了?”考慮他們會帶來迪盧木多。“禁制早已解了。”

“……”

索拉烏擦汗的手帕掉在地上。

肯尼斯不敢看索拉烏:“可負面影響還在,我的腿——”

“有沒有可能,”索拉烏語氣僵硬地委婉提出,“你那是運動過度的肌肉酸痛。”

“……”

格蘭不顧索拉烏打量的目光,問肯尼斯:“你的從者呢?”

“在山下。”還以為帶不上來。

要談的事也不需要他在場。

“你被召喚到現世,聖杯會告訴你這一切是怎麽回事。”

肯尼斯正了正運動服的衣襟。

“讓你把主從契約颠倒過來,不是對你有利的合理請求。所以你願意協助我們再好不過,如若不願,我們就此解除契約,但你也要立下誓約遠離聖杯戰争,保持中立。”

“見了你的從者再做決定。”

請求還算合理,肯尼斯同意了。

安卡挑回了兩桶清冽的山泉,然後懶在後院過風處不動了。

格蘭打算先給客人解暑用,便将水提往大門處。

剛繞過菩提樹,一陣不自然的風襲來,一具沒有溫度的軀體抱住了他。

他知道這是誰,毫不反抗,不由受力退倒,連桶帶水全抛給了樹。

迪盧木多攔腰将後倒的格蘭舉起,格蘭向下伸手,只摟到一捧短而微卷的烏黑的發,不由撐着他覆着堅硬肌肉的肩掙了掙。

迪盧木多擡起了臉,仰望着那被他舉在空中的人。

強烈的日光照進了迪盧木多暮色般的雙眼。眸中淚光輝映着他眼角的淚痣。格蘭只好垂下臉,挨着他的頭;他不勝欣喜地蹭吻着所能吻到的格蘭的皮膚。

他重現人間的身體,一如千年之前分別之時,只是臉頰、嘴唇和心口更加炙熱。格蘭明白,這份熱度并不借自熱風和遙不可及的太陽,而是源于懷中之人的心髒和熱淚。

索拉烏忽然把手搭在肯尼斯肩膀上:“他叫什麽?”

“迪盧——”

“另一個。”

肯尼斯摸了下額頭掩飾尴尬。

“格蘭。”

“格蘭……尼?”索拉烏越攥越緊,“格蘭尼.康馬克?”

肯尼斯對她的靠近,心裏感到些許的幸福,手臂感到許多的疼。

“所以他會站在我們這邊,為我們奪取聖杯了?”

索拉烏撇了撇嘴,不作聲。

聽到辛苦打的水好像灑了,安卡手腳并用爬出來,看到了同索拉烏眼中差不多的景色。

那人撲格蘭的樣子,怎麽比自己還像狗啊……

它悄悄繞到那人背後,從樹幹冒出頭,手橫起,跟格蘭做抹脖子狀。

然而神明大人僅擡眼一瞥,毫無表示。

舉個高高就讓他打破了約定?

……說起來根本沒明确約定好。

它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肯尼斯和索拉烏。

不難看出肯尼斯喜歡索拉烏,索拉烏喜歡迪盧木多。要是格蘭喜歡上肯尼斯就閉環了。

“垃圾四角戀,狗都不看。”

說着它轉身,與肯尼斯擦身而過。

肯尼斯這才注意到這小姑娘,她居然四足并用跑下臺階,他以為孩子是被吓得兩條腿走不動又急于逃離這裏,便問掙脫了迪盧木多的格蘭:

“你是靠吃小孩補魔的邪神英靈嗎?”

“它叫安卡。”

“古埃及神話裏鷹頭人身的天空神荷魯斯,一手持‘能量手杖’沃斯,一手持‘生命符號’安卡——跟這有關嗎?”

“沒關。”

“……”

迪盧木多捧過他的臉:“你是怎麽離世的?”

“我從那時候活到現在。”

“我早該知道,你沒有人類的種種生理習性,和适應那些習性的思維慣性。你頭發斷了之後就再沒有長過……不過那都無所謂了,你過得好嗎?或許千年過去,你早已忘了我們相處的短短十六年,我只是你漫長浩大的生命交響樂的一個音符,但你是我白日的太陽,我夜晚的月與星。”

他不顧揀選言辭,熱烈地訴說着。

“在時間停滞漫無盡頭的英靈王座,我唯有用同你回憶度過。幻想再見該怎麽表達我的思念和悔恨,如今真的能與你重逢,是莫大的奇跡,我無比感激,不知向誰道謝……”

肯尼斯在旁插了一句:“我把你們召喚出來的。”

“那時即使主君召喚,我也不該執意回去,但死于詛咒我毫無怨言。我自認已對主君仁至義盡,死時問心無愧——最大的遺憾唯有你。”

迪盧木多深切地注視着他,從始至終沒有挪開目光。

“我該跟你永在尋找提爾納諾的路上,而不是盡那可笑的忠,無休止地被命令!”

做為禦主的肯尼斯:“……”

在場的除了自己,有誰想參加聖杯戰争嗎?

……

下了随便上的電車,過了氣頭,安卡獨自站在人來人往的車站,有點想回去了。

它癟着嘴想事,面前出現了一張紙巾。

“小姑娘別哭,你走丢了嗎?”

面前這只手,手背上刻有同格蘭類似的咒紋。

安卡擡頭看向橘色短發笑容爽朗的少年,淚眼汪汪地嗯了聲。

“來,龍之介哥哥帶你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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