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狗發布視頻

小狗發布視頻

四天後,某B站游戲區up主發布了一條合作視頻。

一石激起千層浪。

“不是,是我看錯了嗎?這是牧y?這游戲?”

“《陶藝大師》?這玩意也能速通嗎?”

“卧槽,兄弟們別管牧狗了,趕快跳到12分鐘看美人!”

……

葡萄是個普通的女大學生,已經關注這個叫“牧y”up主很久了。

今天,她一看到手機彈出推送,就點進了B站,興致勃勃地看起了新視頻。

欸?居然不是恐怖或者競技向的游戲?!

正當她疑惑之時,她就看見視頻開頭的彈幕,全是跳轉12分鐘處的傳送門。

有美人……?不會吧,難道牧哥要談戀愛了嗎?

作為一個隐藏的女友粉,葡萄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擊了一下進度條,跳轉了過去。

就讓她來看看,這未來的嫂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天香國色。

然而,她一看見畫面中的那個“嫂子”,就直接愣住了。

——好漂亮的男人。

男人站在鏡頭的正中間,手上反拿着一把類似弓的物件,正在切割一塊白色的泡沫。

彈幕上有人說,這是在用電熱絲切割高密度泡沫,要制作一件泡沫胎體。

他穿着圍裙,齊肩的頭發被紮成了一個小揪。明明身周泡沫橫飛,但他的動作卻是那麽的從容優雅。就好像他手中拿的不是電熱絲和泡沫胎,而是弓弦和一把小提琴。

明明才發布了幾個小時,但這段畫面上彈幕卻已經是鋪天蓋地了。

“我草,青!”

“這是在做什麽?怎麽鐵絲也能用來切泡沫?什麽原理?”

“你牧哥還是你牧哥,有好東西他是真的會分享啊!”

“家人們誰懂啊,一個下午我已經刷了三遍了,這個視頻真的好好嗑啊啊啊啊啊啊啊!”

視頻雖然有着一定的剪輯和快進,但美人的手卻是真的又快又穩。就在葡萄盯着畫面中的人發呆的時候,畫面中的長方形泡沫,就已經被切割成了一個有些像火炬的奇怪形狀。

似乎就是視頻的前半段裏,牧y在《陶藝大師》中捏出的造型。

而後,這個被叫做“青老師”的男人,就拍了拍身上的泡沫屑,對着鏡頭仔細展示了一下第一步的成果。

……雖然葡萄的目光完全沒放在那個奇怪的胎體上就是了。

青老師怎麽連手都這麽好看啊!

正當她流連于男色之時,她就看見,剛剛還是優雅從容的青老師,忽然有些不解的歪了歪頭,略帶着些疑惑的走近了些,輕輕的把切割好的泡沫胎貼到了鏡頭上。

畫面一白。

這是個很常見的鏡頭轉換。

果然,下一秒,美人就帶着胎體出現在了另一個場景中,開始打磨起胎體表面的細節了。

葡萄咽了咽口水。此時,她早就把什麽嫂子不嫂子的說法抛到了腦後。她小心翼翼地拖動着進度條,把剛才的那幕鏡頭來回品味了好幾遍。

打開彈幕,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

“一本正經的突然變呆真的有點作弊,說真的。”

“好、好萌。怎麽做到的。”

“男粉路過,感覺看破了牧狗游戲多年不懼女鬼的真相。”

“已經去關注美人的賬號了,但感覺那邊視頻裏的美人沒有這裏的生動。我表揚你啊!牧狗!”

視頻接着播放。畫面中的青老師正在不斷的切換砂紙,極有耐心的打磨着。

這一看就是一個很費心神的工序。

240目、400目、800目、1200目……從粗到細的砂紙依次上場。似乎是真的想要教會大家,他甚至在一邊做,一邊進行着講解。

“先通體打磨,再修整細節。在這一步裏,我們要把粗糙的泡沫表面打磨到盡量光滑整潔的程度。”

正聽着小美人的講解,葡萄就忽然聽見畫面中傳來了牧y的聲音。

“那青老師,如果打磨的時候發現泡沫有了缺口應該怎麽辦?”

應該是提前商量好的環節,青老師很配合的接了下去:“可以用石膏粉混合白乳膠,按一比一的比例調勻,填補進去。等幹固後,再稍微打磨一下就行了。”

“稍微是多稍微?”

這應該是計劃外的問話。

美人打磨的手微微一頓,而後有些無奈的回答道。

“差不多400目吧。平整就好了。”

接下來的視頻節奏變得更快了一些。可能因為知道大家不可能通過這樣短短的一條視頻學會,所以幾乎都是青老師的炫技環節。

不,似乎也不是炫技。因為青老師的動作,真的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自然。

視頻裏,他先是在打磨好的泡沫胎骨上薄髹了一遍底漆。

讓葡萄有些驚訝的是,這樣薄薄的一層漆液,居然需要一整天的時間才能幹透。

青老師解釋說,漆和別的東西都不一樣。不僅是刷的太厚會讓它難以幹固,刷的太薄也同樣會如此。漆的幹固和大部分人概念中的“幹固”也不一樣,在越潮濕、越悶熱的地方,大漆反而會幹的越快。

同樣是進行了一番展示之後,鏡頭便倏地一轉,來到了第二天。

畫面中,青老師居然拿出了一口小鍋,正在廚房裏煮着米糊。

葡萄還是第一次看見烹制這種糊糊的過程。

青老師說,接下來的步驟是要将麻布裱裝在泡沫胎體的表面。而用來裱糊的“膠水”,就是這些他正在熬煮的米糊。

一邊和牧y聊天,他一邊介紹道:“以前做粘春聯的漿糊,差不多也是用的這樣的方法。但做漿糊的話,還需要添上一些其他的東西增加粘度。我們現在做的米糊則不用。”

“只要混合上生漆,自然就有了粘合力。”

牧y在一旁打岔:“做這東西是不是很簡單?我待會也在家試一試。”

聽了這話,青老師似乎是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新手煮的話,一定要注意火候。從小火開始,一直保持攪動。”

“一旦粘鍋了,哪怕只有一點兒,就會壞了一整鍋粥。所以,一定要慢。”

他盛出了幾勺米糊,把剩下的仔細包在了保鮮膜裏,放進了冰箱。

而盛出的這些米糊,則與生漆均勻的攪拌在了一起,即将用于接下來的裱布工序。

“剛買回來的麻布不能直接用,得先用熱水燙一燙,然後晾到半幹。”

“裁剪的時候,可以先把麻布蓋在需要裱布的位置,确定好具體的大小。注意,麻布不能有重疊的部分,接縫處也要盡量的拼接在一起。”

他的動作幹脆利落,明明面對的是這樣的一個奇怪的形體,他卻依舊是那麽的從容。他一只手粘黏着,另一只手還拿着一把幹淨的尼龍筆,仔仔細細的将麻布與胎體之間壓合的更加緊實。

動作間,他離鏡頭越靠越近,那溫柔的聲音仿若就在耳畔:“用筆的動作一定要是垂直的,不要拉扯到它,不然可能就會形成空鼓。”

“多出的一些部分,也不用着急。等幹了之後,再削掉或者用火燒掉就可以。”

做完後,他又在鏡頭面前展示了一圈。

而這一回,葡萄終于明白,為什麽之前他會略帶些疑惑的貼近鏡頭,完成轉場了。

因為她聽見了牧狗那略帶着些哄騙的聲音。

“青老師,還像之前那樣,貼過來一點。”

“我需要一個這裏的鏡頭。”

而後,他的青老師就乖乖的托舉着那裱好的奇怪胎體,靠近了來,和鏡頭輕輕的貼了貼。

……

彈幕瞬間就炸了。

“牧賊——!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我知道你們是想宣傳傳統文化,但是為什麽拍的這麽像夫夫糖水紀錄片?”

“很不敢相信,我居然看懂了。”

“本人漆藝在讀,之前一直在小紅書關注青老師,沒想到老師說話的聲音居然這麽溫柔……這些步驟看上去簡單,但要做到這樣熟練的程度,難度其實還是很高的。”

“前面,我知道難度很高,但他看上去怎麽那麽好騙。”

“牧賊這麽多年的游戲也不是白玩的,看他這勾引的套路,啧啧。”

“只有我在關注青老師煮米糊的樣子嗎!真的!人|妻力!”

“人|妻力真的爆棚……已經在幻想他為我洗手作羹湯的樣子了。”

“牧狗能不能給點力,再合作一期廚藝視頻。”

“很難想象這個做的就是牧狗捏的那個醜東西。”

葡萄忽然關注到了這條彈幕。醜東西,什麽醜東西?

她眨了眨眼,想了半天,才恍惚發現,這個視頻居然還有着前半段。

……不好意思,已經完全忘記這是誰發的視頻了。

不過,她才不願意看前面那些無聊的游戲內容,她要看美人。

畫面裏,果然又是“一天後”。

做一件漆器看來真的需要很長的時間,這才剛剛有個形體,還沒開始刷漆,就已經兩天過去了。

“由于加了面糊,刷的又不厚,所以這一層幹的還是比較快的。”

他一邊用小剪刀整理着細碎的線頭,一邊說:“今天來做的是上灰的工序。”

“生漆、瓦灰和石膏粉,再加上一些水。這些東西組合在一起,就叫漆灰。”

“所有的瓦灰都要過篩。粗瓦灰、中瓦灰、細瓦灰,都會用到。如果要正經的做一件漆器,就要按照細、中、粗,裱紗布,粗、中、細這樣的步驟,一共進行兩次裱布和六次刮灰的工序。”

“不過,我們只是在做視頻。所以其實……”

“三遍漆灰也就足夠了。”他擡頭看向鏡頭,輕輕的笑了一下。

葡萄看着這個微笑,心想,別說是少刮幾遍漆灰了,就算是刮她,她也願意啊。

這是什麽蠱惑人心的小妖精!

他調制漆灰的動作也是那麽的流暢。流暢到,仿佛已經在工地幹了十幾年。

好吧,雖然這個比喻沒有那麽上檔次,但道理卻是相通的。

不管是在工作室裏髹漆,還是在工地打灰,從某種角度上說,都是匠人啊。

……

盡管葡萄再不情願,這一條視頻也還是播到了盡頭。

她又拉回到片頭,看了一會兒,終于知道了為什麽彈幕在說好嗑。

——不僅僅是後面的“紀錄片”,前面的游戲部分,也一樣很甜。

牧y這家夥,平時在她們面前,在視頻裏,在直播中,都表現得像個從不失手的酷哥角色。

而現在,在青老師面前,他卻連說話都放柔了許多,變成了一只連尾巴都不敢搖的太猛的小狗。

哪怕玩的是《陶藝大師》這種毫無技術含量,也毫無競技內容的游戲,他居然也投入了十二萬分的激情——要知道,這家夥自發布第一條視頻以來,可就是以“好戰”“技術流”這樣的标簽出了名的。

葡萄呆呆的看着手機屏幕,心裏想。

完了,他們的牧哥,這回似乎是真的栽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