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狗自我攻略
小狗自我攻略
雖然視頻裏的他們表現的非常和諧熟稔，但林牧野知道，自己和青老師的關系其實并沒有好到那種程度。
他看着B站視頻裏的彈幕和評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這會不會給青老師帶來困擾啊？
倒不是他在裝什麽綠茶，整什麽馬後炮。而是，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網友們在嗑cp這方面的熱情會是這麽的洶湧——這會兒八字還沒一撇呢，他怕把人給吓跑了。
是他在剪輯的時候融入了太多的個人情感嗎？不應該啊？這明明都是很正常的視頻內容！
——吧！
林牧野在客廳裏來回繞圈，一會兒撓撓頭，一會兒跺跺腳，仿佛在進行着什麽行為藝術。
終于他一拍腦門，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坐鎮後方的軍師。
【牧英俊】雹子姐——！救命——！
夏冰網上沖浪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下冰雹】呦吼。
【下冰雹】因為合作視頻的事？
【牧英俊】怎麽辦啊，我在想。就是，雖然我也有在暗爽啦。但是……
【下冰雹】但是怕他讨厭這些？
還沒等他再對自己的少女心事進行進一步的補充和論證，夏冰的電話就敲了過來。
“喂……嗯。所以，你現在是怎麽想的呢？”
林牧野往沙發上一癱：“我當然是希望他不反感這些啦。能直接和我在一起更好。”
“就，老婆孩子熱炕頭，農夫山泉有點甜。他挑水來我澆園，他織布來我耕田……那樣兒的呗。”
“你在想屁？”
“我在做夢。”
“我勸你差不多得了。”
“不要剝奪一個成年人做夢的權利。”
夏冰翻了個白眼，把話題拉回了正軌：“雖然不知道你們在這一個多月裏聊得怎麽樣，但單從視頻裏看，你老婆确實是個很受歡迎的人。”
“呃，所以？”
夏冰說：“我的意思是。他肯定是不乏追求者的。”
林牧野眨了眨眼。
“你上次說他比你的年紀要大很多。那你覺得，像他這樣的成年人，難道會不清楚現在的具體狀況嗎？”
林牧野扣扣沙發上的抱枕，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他其實是在默許這一切的發生嗎？”
夏冰：“你是真的沒有談過戀愛。你先把那些和哥們打游戲的經歷放到一邊，你按照常理來想想，如果青老師是個女生，他會在不喜歡你的情況下，答應和你合作這樣有些暧昧的視頻嗎？”
“那肯定不會啊。”林牧野斬釘截鐵。
“但他又不一定是喜歡男生的。”林牧野悶悶不樂。
聽筒對面傳來一聲嘆息：“你不是上次還說，你發現有個叫什麽白什麽的男的，在前兩年裏和他有點暧昧嗎？”
“Good白。”
“你這記得倒是挺清楚。”
“人家事業有成，和青老師有共同話題。他們還一起合作過作品。”
“他不比我這個臭打游戲的段位高多了？你說說，我能不在意嘛。”
林牧野酸溜溜。
夏冰有些無奈：“那他們不是沒成嗎。”
“說不定人就是因為是男的才沒成呢。”
夏冰冷笑：“我覺得他是因為不是狗才沒成。”
“那tm人怎麽可能比得過狗啊！”林牧野在電話這頭無能狂怒：“你這不是在為難我胖虎！”
“承認吧，你就是嫉妒虎皮。”夏冰說。
“誰嫉妒了！”
“誰當不成狗誰嫉妒。”說罷，她挂斷了電話。
“——嘟、嘟、嘟。”
在聽筒的嘟嘟聲中，林牧野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但很快，他就發現，剛才夏冰說的好像還真有些道理。
是他當局者迷了。青老師這麽聰明的人，一定早就發現自己在追他了。
那現在的情況是不是說明……其實青老師對他，也有點意思？
至少應該是不讨厭他的吧。
林牧野深吸了一口氣。他忽然覺得戀愛，啊不，現在還是暗戀。暗戀的感覺真好。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得到回應的時候，就好像是被晨露打濕的棉花糖一層層的蓋在了臉上。有壓力，但很輕。最關鍵的是，每一次的呼吸好像都變成了甜的。
真浪漫。
不過，他并沒有被自己腦補出來的甜分而沖昏頭腦。林牧野拍了拍自己的臉，覺得還是不能完全相信這樣的推論。萬一老婆真就是個這方面的傻白甜，現在正因為被網友們嗑了cp，而後知後覺的生着悶氣呢？
那他再冒冒失失的A上去，不就直接寄了？
他點開聊天框，思來想去，還是選擇先發了個委委屈屈的小狗磕頭的表情包過去。
去吧小狗！幫我過去探探路。
之前在小紅書不停切換馬甲，和“客服”形态的老婆聊天的時候，林牧野就已經摸清了老婆的在線規律。果然，這個點發過去的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複。
【親親老婆】怎麽了？
林牧野啃了一會兒手指，才鼓起勇氣敲字過去：
【牧野】就是……那個合作視頻。網友在嗑我們的cp，你看到了嗎。
剛發出去，他就後悔了。這話題太尴尬了，他都不知道如果他是對面，應該要怎麽回。
不論是回複“看到了”，還是“所以呢”，好像都會讓局面變得更加尴尬。
林牧野在沙發上安靜的蜷成一個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機，等待着最終的審判。
然而，青老師的回複卻很讨巧。
【親親老婆】（虎皮乖巧點頭.Gif）
林牧野看着虎皮的那張精致的小臉，頭一次感覺從它的表情中看見了戲谑。
但來都來了，他也只好硬着頭皮，接着說了下去。
【牧野】我想說的就是……嗯……你會不會生氣之類的，畢竟我們都是男的而且，大家的注意力也沒怎麽放在真正的內容上……所以……
這一會的時間流動的好像格外的慢。在這幾近凝固的時間裏，林牧野變成了一只守着飯盆，焦急的等待着主人說“吃吧”的小狗，心髒怦怦直跳，口水嘩嘩直流。
終于，屏幕上彈出了主人的回答。
只是并不是讓他吃。
【親親老婆】我沒有生氣。我們合作，本質上是我沾了你流量的光。目前的情況，并沒有超出我預先的設想。
【親親老婆】只是看一個視頻，并不能讓大家學會其中的技法。我的期望，也只是大家能夠稍微了解一下漆藝術。從這個角度來說，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林牧野看着屏幕，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狡猾，好狡猾的成年人。
那漂亮小貓的尾巴只是靈活的一甩，就從他的手裏溜了出去。
明明最開始他挑起的話題是那麽的暧昧，但老婆的回複，卻是那麽的公事公辦。
抓不住一點。
林牧野此刻哪裏還不知道，這小貓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想現在就給出回應，才做出了這樣的答複。
他知道現在還不是真心剖白的好時機，他也知道對方這樣的回複很正确，但他也是真的很忐忑。
他收回剛剛那個暗戀很甜蜜的話，如果有的選，他還是希望是明明白白的雙向奔赴。
青老師對他到底有沒有好感？
什麽叫“沾了你流量的光”，又是什麽叫“并沒有超出我預先的設想”？
前一句在拉開距離，而後一句又好像是在說，他并不反感這樣的局面。
到底是誰是游戲高手啊？！老婆連鍵盤都按不明白，怎麽拉扯起來這麽老練？
林牧野扒拉了一下腦中的游戲日志，短暫的反思了一會兒，自己到底是輸在了先動心，還是輸在了貓貓老婆的釣魚竿下。
這糾結來糾結去，他竟然忘記了還要去回複老婆的信息。
而這滑不留手的小貓居然還主動的發來了一條新的問話，撩撥了一下池子裏的水花：
【親親老婆】或者說，其實你在介意？
這個臺階，啊不是，這個問題可太好回答了。
林牧野把手速拉滿，狂敲了一整排的“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過去。
而後，他就真的收到了一個賤兮兮的虎皮表情包。
【親親老婆】（虎皮被揉腦袋笑眯眯.Gif）
……可惡！又被釣到了！
。
收拾了一下心情，也收拾了一下書包，林牧野離開了租的房子，往學校走去。
他今天有晚課。
南京是一個沒什麽春天和秋天的城市。雖然才四月出頭，但天氣已經有些熱了。
林牧野戴着口罩走在路上，時不時撓一下自己的胳膊。雖然已經出院快一周了，但他的過敏還是沒有好全，身上還是有些癢癢的。
雖然更多的，還是心裏的那些癢癢。
夏天快到了，聽說夏天的漆幹的會很快。
在這樣的季節裏，青老師的心情會更好一些嗎？
在明年的春天之前，他能不能收獲一個年長的貓貓男朋友呢？
溫水煮青蛙。他默念。
變成貓，變成老虎，變成被雨淋濕的狗狗。他默念。
氫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矽磷，硫氯氩鉀鈣。他默念。
……啊，好像念錯了什麽。
總之，他應該再多有點耐心。
表白應該是宣布勝利的儀式而不是發起沖鋒的號角。他可一定不能莽撞。
“喵嗷。”
一聲小貓叫适時地出現，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是校園裏的貓貓學長看他路過，懶洋洋的和他打了個招呼。
也許它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騙到點貓條，但林牧野一聽到這聲天命所歸的貓叫，就和打了雞血似的，瞬間又充滿了動力。他蹲下身來，不顧學長的嗷嗷反對，摁着這只小貍花就是一頓狠rua。
Rua完貓，林牧野的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做一件漆的東西，需要很久。
若等到真要在一起了的時候，再想着去做什麽漆制的定情信物，恐怕就來不及了。
林牧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就讓他從這個春天的尾巴開始……為自己做一件大漆項圈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