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狗變成煮夫
小狗變成煮夫
等老婆調整好了耳朵裏的助聽器，擡起頭看向他時，林牧野才開口說了話。
“……吃飯嗎？青老師。”
林牧野有些緊張。現在，青老師清醒了過來，也認出了他。那他是不是就應該解釋解釋，為什麽會就這樣突然的出現在他的家裏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做錯了事、卻又不知如何和孩子道歉的家長，只能靠着一句“吃飯了”來緩解尴尬，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嗯。”
施青河低頭，在床邊找到了自己的拖鞋。林牧野很細心，雖然是抱着他進門的，但卻并沒有忘記把拖鞋拿到卧室裏。
在剛才青老師沉睡的那段時間裏，他甚至還出門去撿回了遺落在地上的拾便器和寵物背帶。
兩人沉默的走出了卧室，一走進客廳，施青河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飯菜香味。
很久沒有吃到這樣精心烹饪的家常菜，他的肚子咕咕作響。
林牧野幫他拉開椅子，等他坐下了，又走進廚房，從消毒櫃裏拿出了碗筷，幫他盛好了飯。
施青河就這樣默默的看着對方行動。
好熟練啊……就像這家夥已經在這個家呆了很久似的。
“謝謝。”面對如此周到的服務，他能說的也只有感謝。
“老師如果真要感謝我的話，就不要責怪我自作主張的過來找你……可以嗎？”
林牧野并沒有落座，而是像個在桌邊罰站的小學生，低頭有些緊張的看着他的家長。
“嗯。”施青河推推他的胳膊，示意他去對面坐下：“沒有怪你。”
“我應該感謝你才是。我是不是在路邊暈倒了？”
“啊……嗯。”林牧野用一個眼刀阻止了小黑狗撲過來讨食的動作：“老師怎麽在早上六點多的時候遛狗啊？最近天冷了，還是等中午陽光好一點的時候再出門比較好。”
施青河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看向了客廳的挂鐘。
挂鐘指向了三點鐘的方向，但現在的窗外卻是傍晚。
“鐘沒有電了。”他理直氣壯的說：“我想帶小狗出去打疫苗，我以為是下午。”
“那待會兒我給鐘換個電池。”林牧野說，自來熟的很。
“老師，快動筷啊。你不吃我怎麽好下筷子，我餓了。”他催促道。
施青河看向桌子上的幾盤菜肴，應該是剛炒好沒多久，在客廳的暖光下散發着迷人的色澤。瓦罐裏的雞湯黃燦燦的，還蓋着一層薄薄的油膜。
他盛了一小碗雞湯，泡到了飯裏。
這只雞有些肥，如果放在平時，他可能會覺得有點油膩。但現在他的身體很虛弱，他的胃完全無法拒絕這些。
他喝了一小勺，然後看向林牧野：“很好喝，謝謝。”
林牧野高高興興的伸筷子，給自己夾了一塊小炒肉：“老師喜歡就好！”
“狗狗可以喝這個嗎？我放鹽之前特地盛出來了一碗，現在應該已經涼的差不多了。”
小黑狗聽到了關鍵詞，耳朵瞬間就豎了起來，像個黑兔子一樣原地蹦跶了兩下，彰顯着自己的存在感。
施青河直接走進廚房，找到了那碗雞湯，倒給了它。
“它叫什麽名字？”林牧野問。
“……”
施青河沉默了一會兒：“我還沒有給它取名字。”
“路邊撿的小狗，還沒來得及。”
林牧野：“路邊撿的嗎？！”
“可是它看起來真的好聰明！”
雖然喝個雞湯濺了一臉的樣子，有些傻氣。
“唔。”
施青河吃了一勺蒸蛋：“可能撿來的都比較聰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掃向林牧野，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林牧野立即坦白從寬：“我很關心你嘛……然後，一個月時間也到了。”
是的，一個月零三分鐘也算一個月。
“之前你給我寄漆器的時候我就記下了地址，然後，來的時候正好就在小區裏看見你了。”
“當時沒有很确定是你，但我看見那只狗掙脫了繩子，就下意識的跑過去追。”
“後來的事老師都知道了嘛。”
施青河點了點頭：“學校那邊，請假了嗎？”
“嗯嗯。”
“我們大三現在就一節課，而且我走讀，所以完全沒有問題！”
“所以，可以在老師家借住一段時間嗎？”他借坡上驢。
“……”
“又不能把你趕走。”施青河移開了目光：“不過，只有書房的沙發床給你睡。”
讨論完了林牧野的去留問題，屋子裏又變得沉默。
原因很簡單。雖然兩人在網上十分暧昧，但這畢竟還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剛一見面，就被比他小了那麽多的追求者撞破了如此多不堪的畫面，施青河的心情十分複雜。
但他甚至連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可能是因為那個擁抱，也可能是因為，他內心裏也非常渴望着對方的到來。
人在崩潰的時候可能真的需要什麽東西陪着。
施青河擡頭看向林牧野。
他的腦子裏忽然又閃過了虎皮的面孔。
他打了個冷顫。
他這是在幹什麽呢，利用別人的喜歡，把一個人類當成他的“呼吸機”嗎？
即使對方是願意的，他也……
……
可是林牧野做的飯真的很好吃。
施青河不得不承認，他有點真香了。哪怕就是為了這一口飯，他也願意背上一些道德包袱，默許一下對方的付出。
還有什麽讓人不滿意的呢？對方年輕帥氣，事業有成，游戲天賦極佳，粉絲過百萬。雖然不知道他為何要追求自己，但從一開始、從對方買他櫥窗裏的漆飾的時候，他就知道對方喜歡他了。
為了他，甚至願意學漆，願意經歷那可怕的過敏。
而他已經過了三十。雖然在業內小有名氣，但除了賣畫和教課，手工藝這個行業是真的賺不到什麽大錢，收入應該是遠遠不如對方的。
父母雙亡，心理還有點問題，對狗的情感過剩，還是個聾子。
肚子裏慢慢暖了起來，但施青河的心卻漸漸涼了下去。
永遠不要在晚上下重要的決定。永遠不要在心情起伏的時候做重要的判斷。他在心裏這麽和自己說。
事已至此，他應該考慮的不是趕別人走，造成更多的傷害，而是讓自己快點好起來，好起來之後，再去考慮要不要接受對方的求愛。
林牧野就這樣一邊吃飯，一邊看着青老師臉上的表情來回變化。
真的很好猜耶，對方的想法。
青老師醒來之後，又帶上了那張他熟悉的社交面具。他并不願意在自己的面前袒露情緒，但他的外殼卻是那麽的脆弱，在足夠了解他的人面前，會被一眼看破。
就像是一只不會說話的、驕傲的受傷小貓。
還在硬撐，還在硬撐。林牧野托着腦袋，看着對面虛弱的老婆，忽然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快感。
甚至下身已經隐隐起立了。
他心中那種變态的情緒，因為面前的這個人，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其實青老師完全不用在意他的耳朵，或者他的心理問題。因為他林牧野也有病。正常人誰會這麽追老婆呢？從最開始的視奸社交賬號、換馬甲不停找人聊天，到裝乖賣傻溫水煮青蛙，再到如今的非法入室、趁虛而入。
他的手段雖然不強硬，但每次的前進都是一大步。
這種得寸進尺的進攻方式，也就青老師這種道德感極重又吃軟不吃硬的人，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吧。
這種小心蟄伏、步步為營、壓榨完每一件裝備的最後一點數值，最終捕獲到心儀的獵物的感覺，他已經好久沒有在游戲中體驗過了。
然而現在在現實中，他居然能代到高配版。
老婆看上去很喜歡面前的這些菜，但吃着吃着就要楞一會兒，然後再接着吃。
更有意思的是，他似乎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進食的停頓。
林牧野眯着眼睛，欣賞了一會兒，然後伸出筷子，又夾了一塊豆腐。
見他夾了菜，老婆也呆呆的跟着夾了一塊。
這樣的老婆是很可愛，但明顯心理問題有些嚴重了。林牧野想。
等把人捂熱乎了，哄高興了，一定要帶他去看一看心理醫生。
現在的話，就多做幾頓飯吧。
“老師，你有什麽忌口嗎？最近都由我來燒飯吧。”林牧野說。
“我不吃辣。”施青河擡頭看着他。
“那……我會給夥食費。”
這是默認了将廚房交給對方了。
“別的呢？芹菜吃不吃？香菜和蔥呢？蒜碎一點還是整一點？水果喜歡吃什麽？”
林牧野在哄對方多說點話。
“不喜歡吃。”
“香菜和蔥都可以，蔥不要太生。”
“蒜的話……整一點吧。”
“我平時不吃水果。如果要準備的話，不要買葡萄，小狗不能吃葡萄皮，我怕它翻垃圾桶。”
說到小狗的時候，青老師總是會多說幾句話。
“對了！”林牧野似乎是剛想到這件事：“要不要給新的小狗起一個名字？”
他知道，青老師如此頹廢，多半是因為虎皮去世了。
之前聊天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虎皮是一只老狗，于是這個結果也并不讓他奇怪。
但青老師一直躲避着，不願意給新的小狗起名……可不是一件好事。
“它這麽聰明，不如就叫它——”
“喜羊羊，怎麽樣？”
施青河還沒說什麽，小黑狗就從他的眼神和語氣中感覺到了他調侃的意味，沖他嗷嗷的叫了兩聲。
吃飽喝足，主人在側，小狗覺得自己又行了，完全可以和這個新來的人類叫板。
“它好像不是很喜歡。”施青河委婉的說。
“對哦，喜羊羊是男孩子，它是女孩子。”
“那藍兔？”
“……”
“小丸子？”
“哆啦美？”
“青老師——理理我嘛！”
施青河終于被他鬧的煩了，把筷子往碗上一拍：“吃飯。”
“嘿嘿，好的！”
把老婆鬧出了點人情味兒，林狗：計劃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