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五

根據那個糊得什麽也看不清的航拍圖顯示，那窩黑鹇幼鳥在這扇山崖南側一棵半枯的樹上。

老劉用他那雙倫琴射線眼斷定這是一棵年代頗久的榔榆，方寂昀對此持保留态度，因為現在站在他的位置去看，已經不怎麽能分辨清楚這死了大半的樹是什麽品種，只能看見它那根橫空伸出的枝幹斑駁虬曲，一個半大不小的鳥窩前後不着地搭在一個杈口，襯得這老樹枯枝在綠意深重的山林裏凄凄涼涼。

方寂昀站定，仰頭盯着那遠得過分又搖搖欲墜的鳥窩，有點懷疑人生了。

小秦從他身後湊上來，“頭兒，這，這，咱沒走錯路吧？”

小羅在最後，觀望了一下，說：“我看懸，這要是能用岩釘，說不定還能上一半去，不過頂上伸出來那截太大了，夠不着啊，咱從另一邊繞上去估計可能性還大點兒。”

如果要形容一下，那枝幹和山崖的位置巧妙地形成了一種視覺錯位，就像崖石縫裏長出了一個的樹枝，破‘土’着實不易，它因此佝偻彎曲，支楞八叉。而它所處的山崖‘根’處突兀地聳出，綴滿了暗綠色叫不上名字的藤蔓，蔓延鋪展開去，形成了無處落腳，也無處可依的半扇險峰，還在那一角形成了個忽明忽暗的交界。

一雙手兩只腳的普通人類，很難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登上去。

小柔還在和這深山老林的信號較勁，方寂昀神情漠然地翻出那張地圖，覺得老劉和老王應該不至于臨到這個關頭還坑他們一把，他飛速地複盤這一路走來的過程，可需要注意的點都根據地圖和指南針認真比對過，按理也不可能走錯。

小秦探着頭張望，忽然伸手指着那鳥窩說：“頭兒，你看！”

此時天幕呈現出了豔麗的霞光，太陽堪堪保留了金燦燦的全貌，眼看就要落了。

按照黑鹇的作息，現在已經到了它們休息的時間，不過幼鳥們如果沒有雌鳥喂食，饑餓的情況下很容易躁動。眼下周圍分明是安靜的，也不知道那窩幼鳥是不是聽到了他們的動靜，鳥窩邊緣突然伸出了兩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因為探出身過多，本就不怎麽穩當的鳥窩還在枝杈上歪斜了兩下。

小秦忙把望遠鏡遞過去，方寂昀透過鏡頭，借着昏黃的夕陽看得還算清楚，那兩只幼鳥頭頂還看不出明顯的羽冠，背上已經呈現了藍偏紫的光澤——的确就是黑鹇幼鳥。

準确來說，不能算是雛鳥，從毛色來看孵出來有些日子了。

“得想個辦法上去看看，我覺得有點不對，”方寂昀說，回身，“聯系上沒有？他們那個無人機……不行就算了吧，八成是個靠不住的，把繩索和綁帶拿出來，我看看能不能找個借力的地方，吊個小籃子上去給鳥崽子抖落點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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