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六

方寂昀帶隊一向說一不二，小秦和小羅二話沒說，取下背包就開始準備。

小柔耳朵被斷斷續續的雜音折磨夠了，果斷抛棄繼續聯系，專心致志拍了各個角度的鳥窩圖，然後摘下耳機說：“頭兒，老金說咱留一個攝像機在這裏拍，你看放哪兒合适？”

方寂昀涼飕飕地戳破：“你看着放吧，我看沒什麽合适的地方。”

他伸進包裏的手翻出那個老劉給準備的小嫩葉子和種子混合飼料包，掂了掂，小秦見了，說：“要是我們從這裏往那樹上扔繩子，估計沒套牢之前就得把鳥窩打下來。”

方寂昀半側過臉，“經不住，那樹枝風吹吹就得斷。”

小秦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就怪不得我了，”他摩拳擦掌，“頭兒，上回單位攀岩，我可是給隊裏拿了第一的，剛兒我看了一下，只要我拿出破紀錄……”

“別叭叭了，”方寂昀不客氣地在這位這個時候還不忘侃大山的少爺頭頂拍了一下，“再往上盡可能去一點兒，你人上不上去我不管，這包飼料必須給我至少撒一半到鳥窩裏。”

小羅已經把繩索紮好，試了試松緊，朝他倆說：“我繞到後面往上看看，那邊有很多老樹根，要是有地方固定，我再往下丢你們接好了。”

“小心點兒！”小柔回頭說。

小羅點頭：“行，你先找個地方擺你的相機。”

結果還天無絕人之路，小羅繞了小半圈，還真找着了一個成人腰粗的裸樹根，他當下一喜，回身看去，才發現自己也不過上來了兩三米。

“頭兒！聽見我說話嗎？”隔着半堵山，小羅喊，“聽見的話我要扔繩子嘞！從你們三點鐘方向這個石縫裏繞過來——”

小秦搶着往前把他家隊長擠開，“我來我來，您先歇歇，”他沖方寂昀擠了擠眼睛，“就剩一只好手了。”

方寂昀有心把這完蛋玩意兒嘴堵上，結果小羅刷一下就扔了兩捆繩子過來，小秦眼疾手快接了，一邊往腰上纏一邊嘿嘿笑着，“放心，我手腳輕着呢，把那小飼料給我，我今兒不喂一茬小寶貝兒們，我也不下來。”

小秦和小羅一向配合默契，方寂昀審時度勢地讓出位置，“您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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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說：“少硬來，上去我估計有兩米就夠了，一會兒往上扔繩子的時候……算了你上去再說吧，小羅，我們準備好了，你那邊呢？”

小羅遙遙答應：“好嘞，我試試松緊，開始拉了啊——”

于是就這樣，借着幾個樹根形成的軸力，小秦蹬着石壁漸漸往上，一路把礙事的藤蔓撥開，剛剛腳懸空快兩米，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鳴叫，一道迅疾的影子呼嘯着由遠及近，接着撲棱着……落到了那鳥窩旁邊。

不光是方寂昀，小秦和小柔都清楚看見那不速之客的上體是一種偏灰的紅褐色，羽緣顯得黯淡，褐嘴灰腳——這是一只體型偏小的……黑鹇雌鳥。

抱着繩索站在地面的方寂昀：“……”

剛想把相機卡進一個石縫裏的小柔：“……”

吊在半空中的小秦：“……”

半晌，千言萬語，方寂昀艱難吐出一個字：“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