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三十

陳黎元思索一陣，說：“我可以回答你三個問題，你要想清楚，不改主意的話，剛才就算第一個問題。”

方寂昀立刻聚精會神，不假思索認真回答：“不改主意。”

“好。”陳黎元應該很滿意他的選擇，表情變得很放松，“我叫陳黎元，這就是我的真名。我也……曾經是個普通的人，和你現在一樣，直到三十歲那年，我有了一個新的工作，在那個地方我的職位叫做，文德仙君。”

消化這段話花去一時半會兒，方寂昀那一向自诩靈光的腦子轉了好幾遭，最後重複道：“文，德，仙君？”

他剛才之所以失控，就是因為不得不接受陳黎元不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類，但他還殘存最後的掙紮，不敢想什麽妖魔鬼怪，還在猜是比如說基因突變、異星人種……再說了誰會往神？仙？往這麽扯的名頭上想？

他被震撼到了，目瞪口呆地瞧着她。

陳黎元善解人意地提醒：“你可以問第二個問題了。”

別說三個問題，現在就是一百個也能問得出，好在有個問題是非問不可，方寂昀忙說：“那你怎麽會這麽虛弱？你會不會有事？”

陳黎元顯然沒料到他會着急問這個，毫無征兆地，她不但眼眶裏飛速盈滿濕潤的光澤，連眼尾都跟着起了陣紅潮，看那樣子竟像是要哭的感覺。

方寂昀愕然之餘心慌了起來，“你別，別，我問得不……”

“如果我現在算是活着的話，”陳黎元別開臉，柔和地笑了一下，“整個靈文仙殿的仙君，現在只剩下我和主君兩個，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也許三五年吧。至于為什麽，我很難跟你解釋，我們是依附于意識而存在的，當不再有人相信時，也就不需要再存在了。不過，也沒關系，我活得夠久了。”

方寂昀覺得這段話匪夷所思，一下爬起來說：“什麽叫做沒有人信？怎麽會沒有人信？文德，按照我的理解難道不就是學術，或者文學方面的品德嗎？我們每個人都要接受教育，要上學，要……”他一愣神，猛地想到了什麽，“所以，所以你在栗大附近的時候氣色會變好，對對對，那是學校附近，那還有什麽好說的？直接搬到學校去住……”

陳黎元大概是看這人情緒起伏太大，安撫地擺擺手：“等一下，不完全是因為靠近學校，是因為靠近了荒落。”

方寂昀：“……”

“為什麽？”他愣愣問。

Advertisement

陳黎元卻說：“這是第三個問題嗎？”

方寂昀大為洩氣，好如被當頭澆了一瓢涼水，哽了半天，嘆了聲氣，又往地上坐了下來。

“為什麽要幫我，我有什麽特殊嗎？”良久，他甕聲甕氣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陳黎元回答：“嗯，你很特殊。”

方寂昀仰起臉來。

“但這和你本人其實沒什麽關系，你每一世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類，有不同的性格和人生際遇。我說你特殊，因為在你重新成為人類之前，曾經是我的朋友，我們算是，好朋友。”陳黎元說得很慢，但也沒有賣關子，“我可能活不到看見你的下一輩子了，所以才幹涉了你的人生，這很不對，但我現在反正已經這樣了，什麽天道規矩，都懶得管了。”

三觀在短時間內被迫颠覆重塑，方寂昀很有點頭疼。

他敲了敲腦袋，回憶起了十八歲那年那個冰涼的吻，要不是這個吻對他一個純情大男孩有過強的沖擊力，他可能早就忘了，忘了……會怎麽樣？她幹涉了什麽？難不成他這輩子其實早該那個時候就，死了？

‘重新成為人類之前’的字面意思，是經歷過人——非人——人的轉變，那這個‘非人’如果要是一位所謂的文德仙君的好朋友，那他肯定也是個什麽什麽仙君了，四舍五入就是我是神仙轉世？

我他媽是神仙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