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聞人璃瞟着他：“不是不讓看嗎？不是寶貝你的腰嗎？”
柳旻勳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在自知理虧的時候，或者說，甚至在任何時候，他都是讓着聞人璃，不會跟她拌嘴的。
聞人璃當然也不會跟他在口頭上過不去。
她跟着柳旻勳回到房間裏，拉上窗簾。
明明柳旻勳打算給她看了，但先煩起來的卻是聞人璃。
想到柳旻勳受傷，她煩都煩死了，整個人的心情都會直接低落起來。如果是她自己受傷，她都不會那麽煩。
聞人璃輕輕掀開他的衣襟，然後把右邊的褲腰也褪掉一點點。
男人腰間的肌肉露了出來。他怕她看多了看到不該看的，就輕輕壓住褲腰，聞人璃就擡頭勉強笑了笑：“放心啦，看不到你的。”
說罷，認真地檢查着柳旻勳的腰傷。
他右邊的腰上有淤青，還有被威壓勒出來偏血色的印記，即便被冰袋敷過了，看上去也有點腫。
聞人璃心裏一疼。
她不自禁地用手覆上去，擡頭，擔心地問他：“痛嗎？”
少女水靈靈的雙眸擡起，滿眼寫着擔心，柔軟的手覆在男人腰肌，觸感有些冰涼涼的。
柳旻勳凝視她一會兒，笑着安慰地搖搖頭：“沒事的。”
聞人璃卻仍然不放心地嘆了口氣：“肯定很疼的，我看着都疼啊。”
她又半責備半嗔道：“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
她沒有注意到柳旻勳的神色似是在苦笑，他睫毛在輕顫，眼裏閃着她看不懂的漣漪。
聞人璃認真地看着他的傷。
“唉，煩死了，男朋友不親我很煩，男朋友受傷更煩。”
說着，她站起來，放下柳旻勳的衣襟，吸了吸鼻子兇巴巴地道，
“以後不許再這麽拼了，我知道你很喜歡演戲，但是你要聽我的話。”
她沖他鼓起臉，眼裏也在閃爍着亮亮水樣的東西，似乎真的生氣了。
但是她很快又嘆了口氣，因為想到，無論她怎麽說，柳旻勳大概都不會聽的。他那麽一個有主見的大人，又怎麽會聽自己的。
算了，大概是白說吧。聞人璃垂眸。
柳旻勳深深地凝視她。
眼裏如夜間翻湧的深海有着萬千情緒，他喉結滾動了下，欲言又止，而後輕輕微笑起來，點頭。
聞人璃終于打算出去：“你明天如果要敷冰袋的話叫我哦。”
“好。”他說。
但就在她即将開門出去的時候，身後的他突然叫住她。
“璃璃。”
聞人璃回頭，就見柳旻勳眼神閃爍着，站在原地望着她，似乎有什麽話想說。
她疑惑地望着他。
她知道，他是很內斂的人，于是打算給他時間。然而過了一會兒，他神态恢複如常，只是笑道：“剛才的水可以幫我拿進來嗎？”
“好。”聞人璃擺擺手，去了客廳的飲水機旁。
***
晚上。
聞人璃躺在床上，刷着手機。
其實她的生活很單調，由于出身的原因，她無論想要什麽都能得到，也不需要去工作，拼事業。她有朋友，但是朋友似乎沒人能走進她的心裏，所以她身邊就只剩下長笛那些勉強稱得上“興趣”的東西，以及柳旻勳。除此之外，她就是閑來無所事事的人。
聞人璃正刷着手機，門卻開了。
一個男人的身影走了進來。
“旻勳？”聞人璃欠起身來。
她再熟悉不過他的腳步和聲音了，或許由于性格的原因，他步伐一直安靜輕健，有時看着他走路，她會有種覺得雪落在地上的感覺。
“嗯，是我。”柳旻勳在暗夜中說道。
聞人璃便想着起來開燈。
“不要開燈。”誰知男人好像知道了她下一步要做什麽，他幾步走到聞人璃旁邊迅速按住她的手。
“你……”聞人璃有些疑惑。
柳旻勳坐在了聞人璃的床邊。
下一刻，他将她擁入懷中。
聞人璃毫無防備跌入了那溫暖的困境，帶着些錯愕，發絲擦過他的臉頰。
“旻勳……”
她有些驚訝地想說什麽。但柳旻勳緊緊地擁住她，将她的整個身軀全都抱在懷裏，仿佛再不允許她逃脫。
他們離得很近，聞人璃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永遠都帶着淡淡的酒香，又帶着溫暖，仿佛秋天堆積的厚厚落葉。
聞人璃能感受到他滾動的喉結，他深深的呼吸——那顫抖的，仿佛帶着壓抑的痛的呼吸。
她想伸手，拍拍他的背，哪怕能給予一絲安慰也好。
但他仍然抱得那樣緊。
仿佛不允許她有任何動作，又怕她離去，他将頭埋在她的肩上。
她的肩膀并沒有濕，似乎是沒有，但是聞人璃倒是希望他能夠大哭一場。
暗夜裏，她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
咚、咚。
節拍仿佛在與她的合二為一。她有些不敢呼吸，似乎生怕吵醒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表達。
男人顫抖地閉上雙眼。
沒有說一句話，只有沉默的擁抱。如同他的深情，只敢在暗夜裏發酵。
聞人璃輕輕蹭了蹭他的臉。
他的臉有些蒼老，這個時候她真的能感受到他是個比自己大很多歲的男人了，其實她想吻一下，于是她用唇輕輕蹭了下他的臉，他輕顫了一下，卻依然沒有動作。
他幾乎從沒有主動去這麽親近過她。
但每一次，都是帶着壓抑的柔情，讓聞人璃仿佛整個人直接被扯進溫暖的棉絮。
聞人璃知他心思，便也沒說話，任由他抱着。
時鐘如同沙漏般滴答流過。
他仿佛在計算着時間，一到了天亮，他就必須将她松開。
聞人璃嘆息。
如果這樣，她寧願永遠沒有天亮。
不知過了多久，柳旻勳松開她。
“旻勳……”聞人璃擡起手，但柳旻勳握住了她擡起來的那只手。
“快睡吧。”他溫柔地說道。
聞人璃怔怔地望着他，柳旻勳撥了撥她的劉海，最後看了她幾秒，轉身。
屋內仍沒有開燈，方才那沙啞的嗓音如柔情的煙霧一般将她裹挾，卻随即消散。
像是一陣暗夜的柔霧，輕輕潛入後，做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然後無聲無息關門離開了。
***
第二天聞人璃醒來，柳旻勳已經去劇組了。
聞人璃只看見桌子上他留下的字條：【早飯在桌子上，熱一下吃。】
聞人璃嘆了口去，端去熱了。
吃完早飯，手機響了起來。
竟然是上次救下那只小狗的主人李哲俊。
“你好，是聞人小姐嗎？為了感謝你上次救了我的狗，我想請你吃頓飯。”男生的聲音帶着些緊張。
聞人璃說：“不用了，上次只是偶然，沒關系的。”
李哲俊沒有放棄：“你是中國人，肯定沒有來過韓國的餐館吧，我請你去一家超好喝的咖啡館，就當道謝。”
聞人璃猶豫了一下。
若是普通的赴約，她本來不想去。但是超好喝的咖啡店……以後可以跟柳旻勳一起去。
于是她同意了。
一個小時後，她來到了李哲俊所說的咖啡館。
這家咖啡館的裝潢十分高級，門口排了很多客人，看樣子是這附近最火爆的店。
李哲俊見到了她，笑着鞠躬招呼：“聞人小姐，你來了。”
“嗯。”聞人璃随意地點點頭，沖他笑道，“進去吧。”
李哲俊選了個靠窗的座位。
“這裏面的馥芮白特別好喝，你嘗嘗？”他拿起菜單，給聞人璃推薦。
其實聞人璃對于咖啡倒不是很熱衷，她唯一可以接受的就是加了巧克力醬的摩卡。
不過既然有人推薦，嘗嘗也無妨。
“聞人小姐今年多大了？”趁着咖啡沒上來的時刻，李哲俊問。
韓國人有時會一見面就問年齡，為了以後區分是否使用敬語，聞人璃說：“我是2002年生。”
李哲俊就笑道：“原來是姐姐啊。”
“我是03年生。”他說。
其實聞人璃并不關心他多大，她只想嘗嘗咖啡怎麽樣，然後以後和柳旻勳喝。
“那麽以後叫你nuna可以嗎？”李哲俊問。
以後？好像沒有以後吧。聞人璃心想，不過也随便點了點頭。
這時，服務員将馥芮白端上來。
濃濃的奶蓋和咖啡的香氣肆意在鼻尖，柔軟可愛的泡沫漂浮在咖啡上，确實看起來很可口。
聞人璃端起來喝了一口，彎起眼睛：“真的很好喝啊。”
李哲俊看着她的笑顏愣了一下，然後馬上道：“是吧。”
聞人璃舉起杯子，笑得十分純淨：“謝謝你啦，我有空和我男朋友一起來。”
李哲俊的笑容直接僵住：
“你……有男朋友了嗎？”
“是呀，我今天來咖啡館，就是打算以後有時間帶他一起來喝的。”聞人璃睜着眼睛，說得信誓旦旦。
李哲俊吸了吸鼻子：“這樣啊。”
下半段，他的神态變有些心不在焉，連問他什麽話他也只是随便應答。
但聞人璃滿意地喝完了一杯咖啡，笑道：
“謝謝款待，我該回家了。”
李哲俊連忙站起來，說：“慢走。”
“哦對了，我把錢給你吧。”聞人璃把咖啡的錢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離開。
路上的景色很好。
似乎有個歌手在舉行見面會，整個街道都彌漫着粉紅色的抒情氣息。
聞人璃輕哼着歌，又從口袋裏掏出咖啡廳的小票，扔進垃圾桶。
她當然看出了李哲俊是什麽意思，只是那種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嘛。
她的旻勳那麽好，她才不想讓旻勳吃醋呢。
***
回到家，柳旻勳卻已經在家了。
他看着聞人璃問：“你去KCHE的咖啡館了？”
“你怎麽知道？”聞人璃驚訝。
“你身上有馥芮白的味道。”柳旻勳說，“那裏的咖啡味道很特殊。”
“原來是這樣呀，還打算下次帶你去呢。”聞人璃說着，把藏在背後的咖啡袋子遞給他，“喏，給你帶的。”
“謝謝。”
柳旻勳摩挲着咖啡杯。
咖啡杯暖暖的，摸上去似乎能暖到心裏。
咖啡杯很精致，上面還貼了張卡片，寫着“開心每一天”，結尾畫了個笑臉。
柳旻勳垂眸。
修長的手指輕捏着咖啡杯，不知道在想什麽。
每一次，都是他欠她更多……
聞人璃卻沒看出來：“去芬蘭計劃得怎麽樣了？”
“我可以騰出時間。”柳旻勳說，“但是後天劇組要去全羅北道拍攝，我有一周的時間會不能回來。等拍攝結束，我陪你去芬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