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一個月後，柳旻勳從劇組歸來。
《長夜》這個劇組全體的工作人員都十分努力，恨不得把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柳旻勳從劇組回來整個人累的像散架了。
“璃璃。”柳旻勳疲倦地躺在沙發上，“這兩個月我太累了，芬蘭能不能下次再去。”
男人的聲音十分疲倦，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當然能啦。”聞人璃笑着說。
柳旻勳“嗯”了一聲，直接進裏屋睡覺了。
三天後，柳旻勳才稍微緩過來。
好在拍了三個月的戲後，他有了一個稍微長一點的假期，他要趁着這個假期好好放松。
這天他剛剛出自己的房間門，就看見聞人璃在桌子上擺滿了無數好吃的東西。
不僅有他最愛的高粱酒，還有雞肉、湯飯……當然，韓國人的美食辛奇也是必不可少的，盡管聞人璃自己從來不吃辛奇，她也要給柳旻勳擺上。
聞人璃看着他，笑：“歡迎勞模歸來。”
柳旻勳走到她跟前，有些不敢置信：“一個月你學習了這麽多東西啊。”
“是啊，我幾乎把附近超市都逛遍了。”聞人璃說，“要不然每次都要你給我做飯，太……不好意思啦。”
聞人璃繞着他走了個圈。
柳旻勳微微一頓，垂了垂眼睫。
聞人璃卻沒看見他的異樣，趕緊拉他坐下：“快吃吧快吃吧，來嘗嘗。”
柳旻勳依言入座，嘗了飯菜，果然，聞人璃做得比之前好太多了。
柳旻勳頓了頓，抿唇似在想什麽。
他擡頭問她：“還想去芬蘭旅游嗎？”
“你不是不想去了嗎？”聞人璃驚訝。
“沒關系，重要的還是陪你。”柳旻勳說，“如果你想去，那我就陪你去。”
平常的語調卻透着一股暖意。
“真的嗎？”聞人璃還是有些擔心，“但你的傷……”
“沒事的，我不會傷到自己。”
“那太好啦！”聞人璃撲到他懷裏。男人猛地被沖撞了下，微微後退，卻還是下意識地抱住她。
柳旻勳垂了垂眸，然後輕輕笑起來。
***
芬蘭有三分之一領土處在北極圈內，一年中，有六個月都被冰雪覆蓋。
這是一個極為寒冷又美麗的國度，到處充斥着晶瑩剔透、高冷、肅然的氣息。
聞人璃和柳旻勳來到位于赫爾辛基的機場。
剛下飛機，聞人璃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柳旻勳跑出去老遠，柳旻勳跟不上，聞人璃就幹脆松開他的手，自己用鞋子在地上滑，當作溜冰。
柳旻勳見此趕緊囑咐：“別摔了！”
“知道啦，老年人。”
聞人璃回過頭，突然雙手放在唇邊，跟他笑着大喊。
其實聞人璃從來沒叫過他“老年人”。
不管在什麽場合，她都從來不喜歡也不會拿年齡跟他開玩笑，只不過這次實在太開心了，聞人璃也就說了。
柳旻勳也沒在意。
他苦笑，推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車跟在聞人璃身後走着。
“赫爾辛基有極其着名的Hermanni溫泉。”走出機場的範圍後，聞人璃看着地圖說，“我們去泡這家吧？”
“溫泉”這兩個字令柳旻勳猶豫了一下。
但是聞人璃這麽興奮，他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兩人便前往了溫泉區。
雖然是有三分之一都處在北極圈裏的國度，但是溫泉一直是北歐國家的着名景點。這家溫暖周圍溫暖得幾乎相當于春暖花開的季節，只要坐進熱氣騰騰的溫泉裏，就能感受到暖融融的東西流淌進血液，一天的疲乏都能被疏解。
進了溫泉度假村，聞人璃換好了泳衣，走出來。
她的泳衣是淺藍色的，肩下有百褶，因此并不能在上身看出什麽特別，但下面是連體三角褲，布料只到大腿根，直接露出修長白皙的雙腿，完好的比例和晶瑩晃眼的皮膚足以讓任何人都挪不開眼。
柳旻勳看見她的模樣，瞬間背過身去。
聞人璃知道他心思，也不勉強，直到走進霧氣蒸騰的水池，沖他喊了一聲，他才重新轉過來。
“我去那邊了。”柳旻勳指指另一個浴池。
聞人璃點頭，直到柳旻勳在另一個溫泉池坐好，才苦笑着搖頭吐出一口氣。
她拿出手機，給柳旻勳發信息：
【你知道嗎，中國有個詞叫喪偶式戀愛，我有時候真感覺自己談了個假男朋友。】
發完短信，她轉頭看着柳旻勳。
男人背對着她，似乎因聽到手機提示音而拿起了手機，但看到了短信後，卻只是靜靜地背對着她，也沒回複。
聞人璃看不出他的心思，也只得嘆了一聲，忍不住将下巴放在膝蓋上，苦惱地想。
她和柳旻勳這種關系到底算什麽呢？
就像地下戀人一樣，遇到任何見光的地方，就得完全分開。若說安全感，好像也有，因為無論何時她遇到危險，他都會第一時間站在她面前。
聞人璃嘆了口氣，茫然地皺眉。
正在這時，旁邊的一個芬蘭男人來到了聞人璃跟前，用比較生澀的英語問：
“你好小姐，請問你是哪裏人呢？”
芬蘭的官方語言是芬蘭語和瑞典語兩種，但聞人璃一頭黑發，明顯來自亞洲，于是那個男人便用了全世界通用的英語交流。
由于歐美國家文化開放，這裏的溫泉也是男女混浴。
“我是中國人。”聞人璃回答。
男人點了點頭：“我覺得你很漂亮，或許，你可以參加我們今晚的派對嗎？”
聞人璃說：“不行，我和我男朋友來的。”
那男人露出驚訝又遺憾的神色，然後四處看了看，似乎在找她所說的男朋友。
聞人璃順着他的視線一指：“喏，就在那裏。”
不遠處的另一個溫泉池，柳旻勳靜靜地坐着，由于四周霧氣太多，他其實看不清聞人璃的池子這邊的情況，她也看不清他那邊的，只能稍微辨認一下輪廓。
——只需看一個背影輪廓，她便知道那是柳旻勳。
得到了聞人璃的确認，芬蘭男人十分遺憾，但他也很驚訝：“原來是這樣。不過既然是男朋友，為什麽不在一起泡溫泉呢？”
聞人璃抱膝，有幾分苦澀幾分埋怨地說：“因為他呀，是個傻瓜。”
是個愛她勝過自己，又偏不敢上前半步的傻瓜。
男人聽到這話有些驚訝，不過似乎也懂得了什麽，就離開了這裏，沒再詢問。
出來的時候，她站在更衣室外面，看見柳旻勳正背對着他整理衣服。
“柳旻勳。”她突然叫他，然後，在他還沒回答也還沒轉身的時候，又迅速鼓起勇氣說，“如果我說，我現在依然還穿着泳衣站在你身後，你信嗎？”
她說的是韓語，在這個滿是芬蘭人的更衣室裏，沒人能聽得懂。
但她很明顯地看到柳旻勳身子一僵，拿衣服的動作也停止了。
“我說，我現在依然穿着泳衣站在你身後，要是有膽子，你就轉過身來。”聞人璃繼續說，語氣定定的。
男人還是沒有動。
周圍的人看了他們一眼，依舊繼續自己的動作，但柳旻勳就像是僵住了一樣，始終沒有轉身。
聞人璃也不走，就好像跟他杠上了似的站着。
半晌，柳旻勳握緊那件衣服，手臂上青筋凸起：“璃璃，別鬧了，回去吧。”
“我沒有鬧，我現在就穿着泳衣站在你身後，你信嗎？”聞人璃還是那句話，語氣中少了她慣常用的玩笑語氣，而是嚴肅而定定。
柳旻勳的手更加握緊，他低聲道：“你這樣在外面會凍感冒的，快回去吧，聽話。”
那聲音中，竟然多了些許懇求。
聽着那從來不曾在男人身上出現的懇求，聞人璃心軟了。
她輕輕吸了吸鼻子，到底還是沒問出最後一句話。
她沒看到，背對着她的男人連眼睫都在顫抖。
聞人璃走上前來，輕輕從背後抱住他：“騙你的，傻瓜，我穿着衣服呢。”
少女語調輕柔，如同雲朵一樣萦繞在耳畔。
很明顯地感到柳旻勳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下來。
聞人璃又嘆了口氣：“柳旻勳啊，你真是個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