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陰霾
陰霾
翌日清晨，灰朦朦地天空似是彌漫着一層破曉時的寒氣，碧綠色的青草沾染上晨間那晶瑩剔透的露水。
而家家戶戶地燈燭早已亮起，煙囪裏冒着陣陣濃煙，充斥着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剛從外面跑幾圈回來的謝晏時，用毛巾随意擦拭額頭上沁出的汗漬，漠然地黑眸瞥向窗臺上那株含羞草。
原本昏昏沉沉的草草，察覺到謝晏時的目光，頓時睡意全無。
只覺得笑的有些滲人，罷了。
而且他們昨夜忙到了很晚，将店鋪裏的灰塵和垃圾全部清理幹淨，餐具被刷的煥然一新，就連蔬菜都未曾幸免。
草草則像是個督工似的一絲不茍，忍不住哈欠連連，睡眼朦胧。
“晏哥，我們快點兒出發，別讓宋奶奶等急了～”
只見穿戴整齊的柏舟推開門從房間走出，迫不及待的小眼神緊緊地盯着他看。
謝晏時徑直走向窗臺旁，小心翼翼的将含羞草它護在懷中，向柏舟微微颔首，緩緩道，“走。”
只聽他話音剛落，大步流星的朝屋外走去，連其他多餘表情都沒有。
柏舟不慌不忙地跟在謝晏時身後，實際上在心中吹着彩虹屁，“偶像今天依舊是光彩照人的一天，雖然他看上去有些高冷，但這并不妨礙我在線追星ing。”
外面籠罩着一層薄霧，有三三兩兩的人們經過，讓原本繁華地街市顯得異常冷清。
謝晏時與柏舟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找到宋奶奶居住的地方，只是老式檀木門扉緊閉着，都不好意思上前敲門打擾。
兩人頭頂盤旋着一架無人機，也不知究竟是什麽時候跟在他們後面的，但看上去像是節目組精心謀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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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她呆在花盆裏甚是無聊，也曾嘗試過凝聚一丢丢靈力，但很快就會徹底消散掉。
連将根部拔起的靈力都沒有，身為一只成了精的草，她真的太失敗了。
枝葉無意間觸碰到那紅色彈幕開關，彈幕如同潮水似的湧出，竟讓整根草看的眼花缭亂。
熊熊鴨：“前排圍觀，出售瓜子花生飲料咯，客官們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鴨～”
綠豆芽芽：“這些給本小姐全打包帶走。（大手一揮，将鈔票如數奉上JPG）”
熊熊鴨：“老板闊氣，歡迎下次惠顧。”
冰糖炖雪梨：“你們咋起的這麽早啊，社畜的我就鹹魚躺在床上看直播。”
玫瑰花物語：“我就是為了看含羞草和老公互動而來，人草yyds！！！”
草草她吓得連忙關掉，對于新詞彙一知半解，像是心有餘悸似的仰望着謝晏時，那抹不安和焦躁瞬間煙消雲散。
“宋奶奶，我們來幫忙了，您可以把門給打開嗎？”
柏舟踏着小碎步越過謝晏時，直接敲響了面前緊閉的門扉。
只聽“嘎吱”一聲，沉重地木門從裏向外推開，宋奶奶滿是褶皺的臉上略微詫異幾分，和藹可親地笑了笑，贊許道，“小夥子果真言而有信，外面有些冷，都快随俺老婆子進來吧。”
“麻煩您了。”
柏舟撓了撓頭，彎下腰向宋奶奶道謝。
謝晏時聞言點了點頭，面不改色的抱着那株含羞草微微俯身，還特意護住它的葉子，随即緩緩地走進去。
柏舟他緊随其後，腦殼飛快的轉動着，不禁感嘆一聲，“偶像真的好寵草鴨，我可以再嗑億秒！！！”
宋奶奶見他們都進去後，這才将門給關上。
屋裏被收拾的一塵不染，泥土堆砌而成的牆壁上有幾道不深不淺的裂縫，木椅和桌子看上去有些陳舊。
旮旯角落裏堆放着勞作時用的工具，有鏟子、鐮刀、鋤頭等等數不勝數的。
“你們吃飯了嗎？”
宋奶奶端着兩碗用鐵鍋熬制而成的白粥，散發着一股濃郁地飯香味，将它們擱置在桌子上，笑眯眯地說道，“不介意的話，就先湊合吃一碗，鍋裏還有很多粥，絕對管飽。”
“謝謝！”
謝晏時道完謝後，把含羞草放在腳邊，墨瞳瞅見白碗邊缺個口兒，波瀾不驚的手拿瓷勺喝了一口白粥。
入口是軟糯的口感，隐約間品嘗到一絲甘甜。
雖沒有放任何調味料，但也別有一番韻味。
草草止不住似的吞咽口水，她對于人類食物充滿了好奇，從前在山上也只是吸收陽光，雨水滋潤着她。
可以說是最天然的養分，從不知饑餓與果腹，不眠不休地想要修煉成人。
“那我也不客氣啦～”
柏舟見自家偶像吃的津津有味，也急不可耐的坐在桌子對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碗白粥，臉上洋溢着笑容說道，“多謝您，宋奶奶。”
“沒關系，畢竟是俺老婆子麻煩你們的。”
宋奶奶連忙擺擺手，佝偻着腰向竈臺走去，神情似是有些落寞。
家裏好久都沒有像今天這麽熱鬧過了，自從……
暖乎乎地太陽挂在天上，鄉田間幼童在玩耍嬉鬧，而戴着草帽的農民伯伯在辛勤耕耘，都在期待着豐收那一天。
只見宋奶奶身後跟着兩位年輕人，一個肩上挑着扁擔，鈎子上挂着兩個竹筐，裏面放着肥料和種子，還有一盆含羞草與其格格不入。
另一個扛着鋤頭，一路上與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拉進關系，一個個被他講的冷笑話逗得合不攏嘴。
被放進竹筐的含羞草，她慵懶地沐浴着陽光，周圍泛起星星點點的光芒。
草草瞬間生機勃勃的，就連消失的靈力也能稍微察覺。
雖然靈力還很微弱，但這絕對是一個好的開始。
謝晏時見宋奶奶停了下來，将扁擔平穩地放在地上後，随之去端那株含羞草。
“你…特別珍惜它呢。”
宋奶奶不知何時走到了謝晏時的身畔，渾濁地眼眸裏閃過一絲訝異，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含羞草喜歡溫暖濕潤的環境，倘若你這樣過度保護，便可能會因此減少它的壽命哦。”
“一花一草一木皆有生命，是大自然給予我們最好的回饋，應當好好愛惜才是。”
謝晏時此時看上去有些茫然無措，身體顫抖不已，猶如縮了殼的蝸牛似的，口中依舊還念念有詞，只不過聲音太小聽不清罷了。
草草擡頭仰望着謝晏時，白皙地臉頰上溢滿淚水，她從未見過如此脆弱不堪的人類。
【叮——随機掉落任務中，請宿主寬慰目标任務，完成任務後随機掉落靈力值，反之則會扣掉。】
熟悉又陌生的系統音時隔多日，才慢悠悠響起。
對于随機任務，她認為這根本就是免費送上門的，雖然因為自己，但宋奶奶說的絲毫不差。
草草凝聚起靈力，努力伸展着枝葉，輕輕戳了戳謝晏時的面龐，替他拭去眼角淚水。
只見含羞草頭頂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團白色花絮，像個調皮的小孩似的來回晃動着，想要他露出笑靥。
謝晏時他神色微怔，眼底閃過一絲偏執，指尖僵硬的伸向那株含羞草葉子，陰霾地心情頓時煙消雲散，唇角不知不覺揚起一抹笑容。
【叮——已完成随機任務，獲得靈力值三，請宿主繼續加油！】
草草将她僅有的靈力全部消耗完後，這才發現上了系統的當，卻也并不後悔用靈力去救這個人類。
雖然老是喜歡揪葉子，但關鍵時候總會用自己獨特的方式保護她。
草草腦瓜子嗡嗡的，悄悄地點開彈幕，如果她自己也能發彈幕，也許就不會這麽無聊了，淦。
檸檬不酸：“難不成是我的錯覺，含羞草是在安慰老公嗎？”
熊熊鴨：“救命，那株含羞草她成精了？！”
醬香牛肉火鍋：“等等，你們不應該關心老公，明明剛才看上去那麽狼狽不堪？”
雪碧炖排骨：“雖然我也想安慰老公，但磕CP已經蒙蔽了我的雙眼。（無情點煙jpg）”
高舉煙草CP大旗：“姐妹們，快看我的ID！！！”
熊熊鴨：“《軟萌嬌妻含羞草與偏執影帝》，《偏執影帝的嬌軟含羞草》。”
草草緩緩地将思緒收回，只見謝晏時用鋤頭挖了一個小坑，連盆帶草埋進濕潤的土壤裏。
枝葉沐浴着溫暖地陽光，整根草不禁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謝謝宋奶奶，您可以再多教我一些嗎？”
謝晏時掩下失落地眸子，不敢相信剛才臉頰上的觸感，他居然被一株含羞草給安慰了。
究竟是所謂的巧合，還是它本身就是妖精，現在看來這份生日禮物也算不錯。
“老婆子就喜歡你這樣不恥下問的年輕人，可以多少給它施一些肥料，有助于茁壯成長。”
宋奶奶樂呵呵地笑了笑，突然又想到什麽，警告地說道，“但切忌不要施太多，否則會導致含羞草死亡。”
“那可以借用一下您的肥料嗎？”
謝晏時冷若冰霜地面龐似是出現了裂縫，袖口沾染上些許泥濘，白皙的指尖也有灰塵，又說道：“不會用太多的，只要一丢丢便可。”
“當然可以，小夥子你随便用，不用跟俺客氣。”
只聽宋奶奶她話音剛落，又蹲下将雜草全部清理掉。
謝晏時獲得許可後，随手抓了一小撮肥料，埋在含羞草的周圍，準備站起身時，突然彎腰低頭湊近含羞草的葉子，輕聲低喃一聲：“小家夥，可千萬別讓我抓到你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