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菜一湯

三菜一湯

第三十四章。

鳳居宮內,傅白容悠然坐在雕花芙蓉榻椅上,手中搖着一把白羽扇,琉璃打磨的扇骨精美絕倫,身着金絲勾勒的華服,明黃色衣擺連同袖間輕紗鋪散在地面,華美高貴。

頭頂鳳冠垂落的步搖微微擺動,淩厲有神的目光微微擡起,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別跪着了,本宮說的事,你考慮的如何?”

“母後所說之事,兒臣覺得……”阿浮玉欲言又止。

“過來,坐在母後身側。”傅白容勾了勾手指,命令其坐在自己的芙蓉榻前,不容拒絕道,“上一次,你沒能和新羅公主好事成雙,白白丢了如此好的一枚棋子,這次選妃,勢必不能推拒。”

阿浮玉眼神一震,透出幾分不情願,竭力壓下心中的抗拒,迎合道:“如今,傅氏已經是長平州第一名門望族,除了皇族,無人可比,母後何必非要替兒臣選妃。”

傅白容道:“本宮覺得你好似不情願?”

阿浮玉道:“兒臣不敢,只是這關乎兒臣的終身大事,便想着謹慎些。”

“你倒是心思缜密。”傅白容合起手中白羽扇,起身命人拿來一副畫像,宮婢小心翼翼将畫卷展開,畫中女子絕美容顏展現在眼前,稱其貌若天仙豪不為過。

“此女是?”阿浮玉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如此絕色之人,任誰看了都會動容,可是他并非心動,而是稱贊這幅難得的皮囊。

傅白容拿起畫卷道:“此女正是我傅氏貴女,乃禦林軍大統領傅懷劍之女。”

“此女可入得你眼?”

“自然是入得。”阿浮玉如實回應,傅氏貴女,禦林軍大統領之女,傅白容的親侄女,若他真娶了此女,日後還不得事事被拿捏,仿佛一把利劍時刻懸在頭頂。

他便是娶誰,都不能娶此女,如今騎虎難下,因錯過新羅織月這枚有利棋子,傅白容勢要給他選妃,擴充勢力。

不行,他絕不能娶傅氏貴女,誰都可以,就是此女不行,這已經是他在心中反複衡量之後做出最大的讓步。

傅白容命人将畫像收起,再次問道:“那你可願迎娶她為太子妃?”

“母後,這未免太過輕率了!”阿浮玉起身跪地,言語婉拒道,“若是只看過畫像,便輕易決定我和她的終身大事,這似乎不妥,再怎麽說此女也是母後的親侄女,傅大将軍愛女,還是從長計議的好。”

傅白容怎麽會看不出他心中那點小算盤,說道:“明日,本宮在鳳居宮為你選妃,屆時所有名門望族都會送年齡适宜的女兒進宮,由本宮和你親自挑選。”

明日?!

竟然如此倉促,傅白容向來我行我素,從不會在乎他的感受,此次也并非是告知和商量,而是不可違抗的命令。

阿浮玉道:“兒臣知曉了。”

傅白容忽然迎上一抹笑意,用扇柄抵在他的下巴上,挑眉對視:“別做出一副本宮逼你的樣子,試問皇室子弟,哪有你這般年歲還未曾有過一個女人,你應該慶幸本宮對你的栽培,試問天下有幾人不想坐在你這位子上。”

“母後說的是,兒臣今日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母後所賜。”阿浮玉心中嘲笑自己,嘗盡被人擺布的滋味,忍了九年,依舊是一枚被呼來喝去的棋子。

墨意瀾在府中靜養,對他來說,宮中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利欲追逐的地方,而是充滿殺機和陷阱的戰場。

“先生,宮內派人送來了信件!”顧長辭拿着未拆開的信遞上前。

“哦?”墨意瀾拆開一看,随手将其丢在桌子上,“原來是太後要替太子選妃,皇室家事,為什麽要我一個外人前去。”

顧長辭道:“還真是有架勢啊,當個假太子當的這麽風流潇灑,之前阿浮玉對先生如此失禮挑釁,咱能不去嗎?”

不去……

這怎麽能行,此事是太後欽定,若是不去,便是公然駁了皇室的面子:“雖然不知傅白容要我前去打的什麽算盤,但選妃是假,拉攏貴族勢力才是真。”

顧長辭不滿的說:“還不是因為你是太子之師,說不準啊,去了還要你給那些選妃的女子出考題,看看是否德才兼備。”

墨意瀾道:“怎麽,你這是羨慕了?總歸不是給你選。”

顧長辭道:“我才不要,一個都搞不定,多來幾個,那我豈不是會被打斷腿。”

墨意瀾道:“說準确點,是第三條腿!”

“先生好可怕……”顧長辭脊背發涼,連忙捧着茶水喝上一口,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聞初月的聲音,“沒關系,打斷我也能給你接上。”

“閉嘴!你這個老東西!”

“我才不呢。”聞初月嬉皮笑臉的走進來,說道,“許簾兒已經醒了,現在已經可以下地走路,再休養幾日就能活蹦亂跳了。”

墨意瀾道:“也是連累她了。”

如今,他身邊不能再多任何威脅,許簾兒既不會醫術,也不會武功。留在他們身邊只怕是無法自保,若下次再遇到殺手,定無暇顧及。

于是他來到書桌前,吩咐顧長辭在旁研墨,提筆寫下一封囑托信件,簡單的畫了路線,将其送往西風狼寨。

許簾兒收到信件時一臉詫異,很是不舍,可她知道自己如今是個拖累,不僅無法保護自己,還讓大人替她擔心。

“我這一去,以後還能見到大人和明微少爺嗎?”

“當然了,我和先生有空的話,會去西風狼寨看你的,畢竟那裏可是我和先生一手打下來的地盤。”

“奴婢先謝過大人了!”許簾兒跪在地上眼淚稀裏嘩啦的往下掉,“等到了西風狼寨,奴婢一定好好做事,報答先生的收留之恩。”

墨意瀾道:“馬車停在府外,你且去吧。”

許簾兒抱着自己的包裹,抹了把眼淚道:“我走了,大人和明微少爺一定要多加保重,還有聞神醫,你也不會武功,切莫在玩到深夜才歸。”

聞初月道:“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我會用毒,還是能防身的。”

許簾兒:“……告辭。”

所有人都離開了,這府中,安靜的只剩下他們三人,沒有人洗衣疊被,生火做飯,所有的瑣碎雜事都只能親力親為。

聞初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但是顧長辭似乎并沒那麽高興,從前他是最想和先生獨自生活的,但忽然所有生活在一起的人紛紛離開,多少還是有些難舍。

“先生,明日進宮,我們需要準備些什麽?”

“我有說過要帶你去嗎?”

“什麽,先生你不帶我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墨意瀾道:“你已經暴露身份,就算易容或者遮面也不能阻止阿浮玉試探你,拆穿你,明日我會帶聞初月進宮,且看他如何試探。”

顧長辭一臉驚詫:“帶他去……這也太不靠譜了。”

“胡說什麽呢!誰不靠譜了?”聞初月上前一把抱住墨意瀾的胳膊,一副讨好的模樣說道,“帶我去是不會有錯的,畢竟我這麽機靈。”

顧長辭道:“只看出你能吃,機靈倒是半點沒看出來。”

到了晌午,日頭正烈,聞初月餓的饑腸辘辘,拉着顧長辭要去小廚房生火煮飯,正好還能再先生跟前炫耀一下自己的廚藝。

兩人從前忙到後,倒騰了半天,米是生的,菜切的亂七八糟,點了火看管不慎,差點将整個屋子燒成灰。

“咳咳咳……我不行,我真的做不來!”聞初月趴在臺階上哀嚎,渾身都是灰,臉上髒的如同小花貓,“這是要我的命啊。”

顧長辭道:“你還好意思說,說了你生火,結果火都快要燒到屋頂,你才發覺。”

“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先生知道我們将小廚房搞成這樣,怕是會被掃地出門吧?”

“那我先去收拾,你繼續去切菜。”

“好,我就不信,還做不出一頓飯菜。”

于是,到了日落西山,桌子上終于擺上三菜一湯,墨意瀾被拉着坐在主位,三人各自就坐,開始盛飯夾菜。

“這……”墨意瀾眉頭一皺,欲言又止。

“這可是我親力親為,第一次為先生洗手作羹湯。”顧長辭端着一碗湯遞過去,就差親手給人喂,“先生嘗嘗。”

“好。”墨意瀾放在唇邊抿上一口,連帶着手都顫了一下,眯起眼眸,“你自己不嘗嘗?”

“我瞧着這湯挺不錯的。”聞初月餓的兩眼發昏,跟着喝了一口,“咳!這這這,是人喝的湯嗎?你要鹹死我。”

顧長辭道:“那還有菜!”

“呸呸呸,菜也是糊的。”

“還有饅頭!”

“啊,饅頭是生的。”

墨意瀾道:“瞧着你們折騰一天,去洗漱整理一番吧,恰逢許久未出府,今日便去京都的酒館消遣一番,出了府切莫聲張,低調行事。”

二人同時雙眼一亮,飛奔去更衣洗漱,不過片刻便收拾幹淨,換上一身簡單的布衣跟在墨意瀾身後。

雖說穿着粗布衣顯得不太那麽招搖過市,但三人走在一起,布衣也難掩其芳華,一路引來不少妙齡女子投來目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