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氣了
第8章 生氣了
Enigma不僅可以标記Alpha,還會将Alpha變成Omega。
于是申宸第一次出現在了Enigma的視頻會議裏:“所以不論是在什麽情況下,千萬不要去咬Alpha的後頸。”
鮑立覺得她杞人憂天:“誰閑着沒事去咬Alpha啊?”
覓淑幹咳了一聲,沒有說話。
胡粥想得更深入一些:“變成Omega是什麽意思?就是我要是咬了個Alpha男,他就能長出生殖腔來嗎?那我要是咬了個Alpha女,她的……”
“哎哎哎,”殷顯咧着個嘴,“你再說下去算耍流氓了啊!”
胡粥也只得把關鍵詞咽回去:“……就是,她那玩意難道還能縮回去嗎?”
申宸看起來也被問懵了:“這個,目前只是知道Alpha的信息素會變成Omega的。身體上的的話,參考一些變性手術,我覺得信息素改變後人體應該會漸漸變化。不過我不能确定,只能說你們之中如果真有人下口了,記得觀察一下現象,我也很好奇。”
“我都快吐了。”看檔案的年輕人小聲嘀咕。
胡粥則進一步探讨現實問題:“那我現在已經是Enigma了,我應該就是安全的了對吧?存不存在那種Enigma互咬也會發生變化的情況?”
申宸被問得愣了愣。
然後她轉身看向身後的冠妄:“你現在聞着晉故的信息素味道有什麽感覺嗎?他反正是24小時釋放信息素的。”
冠妄搖搖頭:“他的信息素我聞着想吐。”
*
所以理論上來說,Enigma不在Enigma的擇偶範圍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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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申宸有想過,覓淑會不會真的去标記他男朋友,因為他看上去一副很不想分手的樣子。
就算上下颠倒一下,只要還是那個人,而且還可以有穩固的标記關系,那何樂而不為呢?
老實說申宸對覓淑印象還可以,因為覓淑作為Alpha的時候就喜歡Alpha,也就是說他的喜歡就是純粹的喜歡,并不是被信息素誘導的。
但是等覓淑下一次再來的時候,就是那種雖然神色安定,但眼裏已經沒光了的樣子。
簡單聊了幾句,聽得出确實是分手了。
一開始申宸以為他是不想讓男朋友承受變成Omega的那種倒錯的痛苦,後來才反應過來——覓淑的取向就是Alpha,如果男朋友變成了Omega,那反而就不在他的取向範圍內了。
這還真是挺複雜的。
所以覓淑現在的唯一解,是找一個願意在下面的Alpha,然後不标記他。
這可太造孽了——每當這種時候申宸就會覺得,找到将Enigma變回Alpha的辦法才是要緊事,她很難理解這些Enigma的訴求為什麽會是擺脫穩定劑。
不過不管是哪個方向,申宸暫時都沒什麽時間去管了,她現在的精力完全集中在那個棘手的滞留樣本上。
這麽想着,申宸看向蜷縮在軟墊上,正熟睡着的晉故。
*
有時候申宸也覺得自己殘忍——因為不想承擔害死晉故的罪名,所以哪怕死馬當活馬醫,也想要他活着。
但是要說電擊只是對晉故的實驗和折磨,那也是不對的。
這實際是一場治療,只是申宸也不知道治療能不能有效罷了。
晉故24小時處于狂躁态,放着不管的話很快就會脫力死亡,所以首先得給那個他管不住的零部件上鎖。
然後為了增強他的自控力,含有修複作用的穩定劑已經疊代到了第六代,而且晉故是每天都得打,胳膊都快成篩子了。
至于電擊,一方面是為了消耗他過剩的體力,另一方面是為了“教育”他欲望是不好東西,是會給他帶來疼痛的,這樣他才會條件反射地去壓制。
這麽一套流程下來,效果不可能說沒有,但到底能“康複”到哪一步,申宸心裏完全沒底。
慘叫聲确實令人不安,好在申宸從小就在吵鬧的環境中生活,尖叫聲和打砸聲對她來說很常見,必要時她會做出一種類似“拔天線”的心理調控,盡可能讓自己覺得那些聲音很遙遠。
有時看着晉故對她提供的食物流口水、在吃飽喝足後沉沉睡去,申宸會覺得只要他能控制自己的發狂行為,那就這麽一直養着也不是不行。
他的大腦早已被破壞,其實已經算不上是個人了,那麽如果真當他是個畜生,那活着不就是圖個吃飯睡覺嗎?
而且每次電擊完成之後,申宸會獎勵性質地幫他把鎖打開,任他酣暢淋漓地釋放一次,這就成了他每天的快樂源泉。
這種時候申宸就覺得晉故活得比很多正常人陽光多了,畢竟他每天都是有所期待的。
他想活着——申宸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那麽他就比任何人都有資格活着。
*
晉故是有變化的,即便是每月來一次的Enigma也發現了。
比如,該吃東西的時候會迅速且幹淨地吃完,不再像最初一樣抗拒進食,還把殘渣甩得到處都是。
比如,吠叫和拉扯鎖鏈的時候變少了,他似乎開始學會用安靜一點的方式消耗體力,最常見的是捶打和撕咬他睡覺的軟墊。
又比如,在固定的時間,申宸松開鎖鏈時,晉故的第一反應不再是攻擊旁人,而是主動地跑到器械上去——他知道結束之後就會得到獎勵。
Enigma總是搖頭嘆息,覺得好好的人變成了這個狗樣,但申宸卻是欣喜的,她實打實地看到了晉故的進步。
于是她的這種欣喜,在旁人看來也變态得很了。
同時,在月複一月的注射中,Enigma非但沒有習慣,反而愈發焦躁——他們畢竟從出生起就是衆星捧月的Alpha,又是雇傭兵中的佼佼者,正是這種似乎在被馴化的感覺,讓他們格外不安。
只是有人選擇憋着,有人就非得說出來。
鮑立直接發洩到了申宸這兒,質問她研究到底什麽時候能有結果,他們什麽時候才能自由。
胡粥已經被其他幾個Enigma收買了,每次注射都跟着鮑立一塊兒來,生怕他哪天真對申宸下手。
只可惜她也不能把鮑立這張嘴捂上:“我們有權詢問進度!是你把我們變成這個樣子的,你應該要對我們負起責任!”
申宸擡眼看他:“誰給你的權力?”
胡粥替他解釋:“可能是在說天賦人權。”
“我倒也想知道我的人權在哪。”申宸說着從架子上取下兩管藥劑,“你倆誰先打?”
胡粥撸袖子道:“我先吧。”
鮑立就在一旁亂轉:“這完全是不人道的,這還有沒有王法了,這是我的人生,我憑什麽要……”
申宸打斷他:“不要在我這裏喊,有什麽怨言去找老頭,是他讓我這麽做的。”
胡粥打着針嘴上也不閑着:“他不敢。”
“為什麽?”
“因為老頭是真會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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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來,申宸确實長了張很吃虧的臉。
因為不茍言笑所以看起來很涼薄,就讓人覺得她一點都不委屈,幹的壞事全憑她個人意志。但是在此基礎上她又有點娃娃臉,稍微接觸一下就能發現本質上很無害,令人意外的很受道德底線的約束。
所以就敢于在她面前放肆。
鮑立一副快炸了的樣子:“合着你就沒錯了?都是老頭讓你幹的,你就一句奉命行事,然後就很無辜?”
“那倒也不是。”申宸坦然道,“我一直很後悔跟教授一起把這個藥劑給做了出來,不然也沒這麽多事兒了。”
胡粥的視角依然很刁鑽:“教授?”
“嗯,一個我曾經視作恩師的人。”
“曾經?那現在呢?”
“現在是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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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們聊的這些都不重要。”眼看胡粥打完了,鮑立一邊撸袖子一邊繼續,“重要的是這針什麽時候才能不打,我什麽時候才能徹底離開這個鬼地方,跟那老頭斷絕來往?”
申宸熟練地把針頭刺進他粗壯的血管裏:“跟老頭的來往哪是你想斷就能斷的。現在我是還沒研究出什麽可行的辦法,哪怕真研究成功了,他估計也有別的辦法拿捏你們。與其在這裏為難我,不如多想想怎麽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鮑立問:“什麽意思?”
胡粥聽嘆氣了,索性跳過他:“那要這麽說的話,宸姐,咱們能有定期團建嗎?”
這是申宸第一次被人喊姐,有着較強的臣服意味。她很自然地接受了:“以什麽名義呢?”
“就是吃飯啊。”胡粥撓撓耳後,“你應該也知道,變成Enigma之後消耗大,飯量也變大了,真要是在外面奔着吃飽去吃,肯定會上新聞,所以我們只有在家能吃頓飽飯。但平時忙工作又沒什麽機會在家吃,所以,你懂的,饑一頓飽一頓的。”
申宸知道她的意思,于是順着問道:“那你們可以聚啊,我以什麽名義參加呢?”
“你怎麽沒名義了,你不是Enigma之母嗎?”胡粥說到了一個非常新鮮的概念,“關系好一起吃吃飯有什麽。而且說實話,你的別墅最大,最玩得開。”
“很難不被發現。”申宸說。
“發現了又怎麽樣呢?”胡粥問。
*
申宸早發覺了,這些人裏,腦子靈光的心理不太健康,心理健康的腦子不太靈光。
這個胡粥是少見的腦子和心理全面發展的,她很欣賞。
臨走時胡粥大大咧咧地規劃着:“那就說好了啊,這周六晚上八點去你家,一會兒我開個視頻會議搖人。”
申宸說:“吃的喝的自帶。”
然後這倆人就出去了,也不知道聽沒聽見,反正申宸是絕對不會去準備什麽的。
看看時間,剛好快到該收拾晉故的時候了。
申宸向角落走去,“咔噠”一聲打開鎖鏈:“去器械上。”
平時積極的身軀此時卻一動不動地側卧在那裏。
申宸着實吓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探他的額頭和鼻息,生怕他是病了或者死了。
但是沒有發燒,鼻子也還會喘氣。申宸正疑惑着,卻見晉故向遠離她的方向用力挪動了一下。
“……”
怎麽跟生氣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