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周前

第21章 一周前

對于申宸來說, 難的從來都不是過程,而是思路。

Enigma穩定劑的開發從一開始就不是難事,申宸最初和老頭說的給她點時間讓她把藥物開發完全, 也不是随口畫大餅。

甚至正是因為明知被逼不得已時能較快地把藥劑交出來, 所以申宸才氣定神閑地在晉故身上耗了三年。

直到晉故“出獄”後, 申宸才開始往這些事情上花心思, 而且她的重點甚至都沒有放在穩定劑上, 而是放在如何将她的樣品們變回Alpha這件事上。

這個思路起源于在治療晉故的過程中發現的“Omega信息素對Enigma的修正作用”——即對過量Alpha信息素的減弱作用。AO之間可以通過□□來緩解狂躁和易感,應該也就是這個原理。

但很顯然,如果只是按之前對晉故做的那樣來使用Omega信息素, 只能在很有限的範疇內進行修正,真要是想一舉鏟除Enigma體內的過量信息素,肯定還是個技術活。

申宸用了各種辦法, 最終提取出了Omega信息素中可以中和Alpha信息素的有效成分, 只是所得的量太少。

于是她去隔壁施棣那裏要了一管高度濃縮的Omega信息素進行再次實驗, 施棣也非常慷慨地給了,還順便吐槽道:“怎麽最近要高濃縮信息素的人這麽多啊。”

申宸随口問他:“還有誰找你要了?”

施棣說:“宮家的大少爺,就最近快要結婚的那個。這時候找我要這種東西, 我看他這個婚也難結呢——就讓他們亂吧, 大人說了,亂點兒好啊。”

*

宮季兩家的世紀婚禮, 申宸也有所耳聞。

宮家是研究所的資金提供方,不過之前有過經營不善,靠着和季家的婚約度過難關。但是吧, 據說季家的小兒子雖然是個Omega, 但長得不太好看,宮家大少爺瞧不上, 這婚約就一直擱置着。

最近似乎是雙方談妥了,婚禮正式提上日程,因為太過隆重的緣故在媒體網絡上炒得沸沸揚揚。

這種時候宮家要濃縮信息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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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不是為了情趣,這個濃縮程度基本上可以當作生化武器使用了——儲存管一旦摔碎,沒有一個Alpha能在這種環境下保持清醒,到時整個場面都會失控。

如果宮家最近需要用到這個,那想必是要有大事發生。

申宸很關注這件事的動向,但也不耽誤她手上的活兒,最終實驗證明申宸提取出的藥劑可以中和掉Enigma體內的過量信息素,那麽她的工作總算也告一段落了。

在聚餐時試探Enigma的想法,确實是在萬事俱備的情況下進行的。而Enigma的分流也很明确——胡粥、鮑立、殷顯更傾向于讓一切回到最初狀态,冠妄、覓淑、吳耐則更希望維持Enigma身份。

至于晉故,他沒什麽想法,他只在乎手上的串兒烤好了應該給誰。

*

這個好消息讓人心情振奮,但對Enigma來說仍不容樂觀。

一方面是,申宸需要他們的力量來整垮老頭,那麽放他們自由一定是老頭倒臺之後的事,這仍是個大工程。另一方面是,在藥劑打到他們身體裏之前,誰也說不準申宸到底會給他們注射點什麽,哪怕是她本人做了保證也沒人敢信。

陣營拉得這麽開的話,難保會不會在圍攻老頭之前先打起內戰。

所以那場聚餐吃得心驚膽戰,衆人啃食羊肉的姿态和眼神,似乎也別有深意起來。

但表面上還是和和氣氣的。

對藥劑開發完畢短暫地表示慶賀之後,Enigma一邊在內心為自己盤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吳耐說起最近宮家大少爺有找過他,又是篡改檔案的那些事,是針對宮氏旗下的一名死者的;冠妄說冠氏在大人的安排下開始接觸季氏,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覓淑說大人受邀參加宮季兩家的婚禮,不過這次大人沒有給他派任務,應該是打算親自參加。

“挺少見的,這應該是這些年來大人第一次當衆露面。”覓淑說,“那場婚禮這麽重要的嗎?還是說,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胡粥接道:“是會出事。大人讓我在婚禮當天找機會殺了宮老爺子,也就是新郎的父親、宮氏的老總。”

這是申宸第一次确認他們的所謂任務是會有殺傷人命的成分的,而其他人看起來沒什麽反應,顯然是類似的事情做多了。

殷顯接道:“我和鮑立手下的軍團處于待命狀态,聽意思是婚禮當天警署會出動逮捕宮氏全員,如果警署頂不住,雇傭兵就會出馬。”

鮑立點頭:“也不知道抓幾個商人警署有什麽頂不住的。我聽着好像是說婚禮現場可能會産生混亂,現在軍團內部都準備了高品質的抑制劑,就是宸姐研發的那款。”

Enigma互相通氣兒是常事,但通到一起去了還真是頭一回,就是說老頭正在動用所有力量來完成同一件事——抓捕宮氏,殺死宮老爺子宮叁。

那時的申宸還一頭霧水,但後來随着胡粥發現的一紙文獻,老頭的野心終于漸漸浮出水面——不止權傾朝野,還要萬世千秋。

老頭的合作方就此從宮氏轉向季氏,那麽接下來季氏內部也會開始像宮氏一樣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死者”,這就是破局的突破點。

也正是那場婚禮——或者說宮氏大案“告破”之後,晉故被安排去了季氏旗下,因身處高層而被稱呼為“晉總”。申宸則以晉故狀态不穩定需要近身看管為由,暫時離開研究所,以底層接線員身份加入了季氏。

當然,這樣的理由不管老頭信或不信,都是很難糊弄過去的。真正讓他願意放申宸離開研究所的其實是申宸的一個承諾——她承諾三個月內會将Enigma的完備試劑交到老頭手上。

而老頭關心的是:“如果三個月還是沒有成果,那怎麽辦呢?”

申宸說:“那就說明晉故确實占用了我太多精力。如果到時我拿不出成果,就不會再阻攔您将他銷毀了。”

老頭臉上的皺紋緊繃着,用深陷的眼窩做了個驚訝的表情:“看來宸兒這次胸有成竹啊。”

申宸也只是看着他,定定道:“是的,大人。”

*

三個月是申宸和老頭約定的期限,眼看着已經快到了。

申宸召集了Enigma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季氏那邊的動靜卻需要再等。

在這場聚會上,申宸有生以來第一次喝了酒,這個讓她好奇已久的東西,說實話是真難喝。

後面他們聊了什麽申宸已經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自己倒在胡粥身上醉得人事不省,醒來時人在二樓床上。

四下裏漆黑一片,看看時間,是夜裏1點。

起身開門,門外沒了吵吵嚷嚷的聲音,看來Enigma已經都回去了。

申宸去洗了個澡,洗掉一身的酒氣和孜然味,然後換上自己的吊帶睡裙。

她吹幹頭發,長發披散在肩頭,腳下也沒穿鞋,光着腳丫一路走到了二樓欄杆邊。

兩只細長的胳膊搭在欄杆上,申宸看向沙發上那個身影:“睡了嗎?”

很顯然,晉故沒睡,也可能是睡得很輕。

他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扯扯鎖鏈,又将臉上的嘴套朝向月光能照到的一邊:“都戴好了,放心睡吧。”

“上來。”

“……”

晉故沒敢說話,他覺得自己是聽錯了。

申宸将腦袋枕在手臂上,趴在欄杆上向下看他:“讓你上來啊。”

晉故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今天、今天不行,今天你喝多了。”

“怎麽,不想和醉鬼上|床?”

“不是!是你、你喝多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申宸還是那樣趴在那裏。

她确實還帶着點醉意,微醺之下的體态看起來愈發柔軟,哪裏還有那個冷冰冰的研究員的樣子:“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快一點,不要惹我生氣。”

晉故的語氣卻異常堅定:“不行,等明天你酒醒了想做什麽都可以,但今天絕對不行。”

申宸眉頭皺起:“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做這個樣子給誰看?你自己剛剛不也說很爽嗎?”

回想起申宸在衆人面前問他“滋味如何”的模樣,晉故的臉漲得通紅,如果不是因為戴着鎖,可能當時就會被人看出來。

“可那次、那次是情況特殊。”現在想起一周前的那一晚,晉故還是在“死了也值”和“腸子悔青”之間來回徘徊,“對不起,那次完全是因為我,因為我管不住自己才會……”

“完全是因為你?”申宸覺得好笑,“你是不是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我沒有!”受到這樣的“指責”,晉故反而更慌了,“我知道你只是因為可憐我,我從來沒敢動過多餘的心思。”

申宸都想不通他為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你覺得我會因為可憐你而跟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晉故盡可能地讓自己漿糊般的大腦再稍微清澈些,“我不是說那晚的事,我是說你待我的所有好、所有的好意……但是那種事,你真的不該和我做的,你應該和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如果你今天沒有喝醉,一定也不會……”

“那好吧。”申宸忽然打斷他,然後看向牆上的時鐘,“日出之前我不碰你,剛好你也趁這段時間好好思考一個問題,答對了有獎。”

狗繩上的項圈早就換成了帶電流的那款,申宸亮出手上的遙控器給他看。

随着最低檔的電流酥酥麻麻地傳來,申宸的問題也問了出來:“你好好想想,一周前的那晚,我究竟為什麽和你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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