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關系戶
第29章 關系戶
晉故不喜歡這個體位, 讓他覺得很無助。
他不明白申宸為什麽會希望他在下面呢?明明就算他來做,也會很照顧申宸的感受,但申宸似乎更喜歡俯視他, 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
晉故是很惶恐的, 他覺得還有太多事還沒說清楚。
他和申宸的相遇源自一場卑鄙的陷害和一個惡毒的實驗。那之後他一直是那副毫無尊嚴的、任人擺布的模樣, 哪怕被鞭策着走到更廣闊的地方去, 也只會一個勁兒地限制自己, 對于離開申宸感到莫名的恐懼。
他依然是個卑鄙的人,他極盡讨好,将申宸留在了自己身邊, 或許正是這些行為讓申宸錯判了自己的心意——她還那麽年輕,大概算是情窦初開,她都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麽。
沒有一個Omega會愛上他這種人的。
他也就只有在外人面前還能強裝正常人, 到了關起門來, 就丢盔棄甲, 只想縮在泥土味裏不動彈。這樣的人要怎麽承擔起家庭的責任,怎麽扮演好男友或丈夫的角色呢?
如果照申宸說的,她才剛剛成年, 那就是從14歲花一般的年紀開始, 就一直窩在實驗室裏。像她這樣的孩子,她能懂什麽?
她懂情愛複雜、人心險惡嗎?她知道愛情易得、婚姻可貴嗎?她知道人生路還很長, 她應該找一個可以為自己遮風擋雨的人嗎?
晉故做不到的。
申宸被Enigma憎恨的時候,他還沒有人類意識;申宸忙于尋找解決辦法的時候,他幫不上任何忙;申宸被研究員們為難的時候, 他只能杵在後頭做出一副無害的模樣;申宸趕着他向外走時, 他卻只想留在她身邊。
像他這樣的人,憑什麽可以得到她呢?
憑他僅剩的、還算拿得出手的臉和身材嗎?憑他足夠卑劣, 為誘她留下而使出渾身解數嗎?憑他完全自私,明明知道申宸可能會後悔,卻依然半推半就着躺平嗎?
在細數自己這些年的十宗罪時,晉故又猛然想起,照這麽說的話,他算不算是看着申宸長大的?
這樣的想法刺激到他,他趕忙推拒着:“不,不,等一下,停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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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宸則又一次坐下,高昂着頭顱舒展着自己的軀體,發出滿意的輕嘆。
然後她脫力地伏下去,潮濕的汗水交織在一起。
“停下了,什麽事?”
晉故卑微地自責着——是停下了,但是停晚了。
*
不該這麽做的,晉故十分确信。
但是失去申宸的生活,他真的接受得了嗎?如果将她推開的話,他還活得下去嗎?
冬天到了,天氣漸冷。有時申宸一回家就拿他暖手,往沙發上、床上,甚至餐桌旁、廚房裏引。
他也沒什麽辦法,為了不重蹈那天被電了一夜的覆轍,只能軟聲軟氣地說着拒絕的話,任由申宸在他這裏随意發揮。
晉故是為自己找足了借口的——不照做的話,就會遭受懲罰;反正已經拒絕了,還要這麽做的話那就真的沒辦法了;而且最重要的——如果申宸就是有這方面需求的話,他當然不介意被她使用,老老實實地完成屬于自己的任務。
至少比起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Alpha,他能保證他自己是幹淨又衛生的。
季氏的同事們也察覺到了申宸和晉故之間的關系變化。
他們之間好像不再那麽冷淡了。有時正上着班,晉總會忽然拎了茶歇過來,申宸就接過分給接線室的同事們。雖然晉總臉上還是那副謹慎又憂慮的表情,但可能就是那種把愛意表現在行為上的人吧,确實看起來一副不善言辭的樣子。
相比之下,申宸的變化就更大些。之前她對晉總總是愛答不理的,甚至有時好好地跟同事們說着話,晉總一過來她臉色就冷下去了。大家都不明白對晉總這麽優質的Alpha她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這幾天看來倒是會笑臉對人了。
因為二人之間明顯的雙向奔赴,一些心思在晉總身上的小員工終于偃旗息鼓,不再去琢磨上位的事。
不過晉總的風評因此更好了——人們都說他思想不俗,對匹配度低的女友不離不棄,又會賺錢又會心疼人。
是的,晉總入職才三個月,職位卻一直在升高,這不是有能力強又是什麽呢?不過公司高層那邊有傳言,說這個晉故其實沒什麽本事,只是因為家裏有後臺才一直升職。可接線員們認為這也沒辦法,家境也算是一種實力吧,誰不願意啓用背景強大的人呢?
他們也問過申宸,晉總家到底是幹什麽的,為什麽這麽有錢。
申宸就一邊分奶茶一邊笑眯眯道:“我其實也不清楚哎,只知道也是做生意的啦。”
正說着話,外面傳來一陣喧鬧聲。
大家紛紛探頭看去,剛好佟誓上廁所回來,一臉的狀态外:“警署來人調查了,好像是産品質量有問題——說是有小嬰兒穿了嬰兒服後過敏了。”
*
母嬰産品的質量絕對是民生大事,也算是個要緊案子了。
公司上下人心惶惶——本來這幾年公司效益就不好,又因為之前宮季兩家的婚事在花邊新聞上搞得沸沸揚揚,這時候再出現質量問題,對公司形象就格外不利。如果因此導致了社會上對季氏産品的抵制,那裁員也就不遠了。
“這點事怎麽會鬧這麽大呢?”有人嚷嚷,“我之前也接到過過敏投訴啊,上報之後上面人都處理得很好的,賠償什麽的到位了,根本就不會鬧到警署去。”
有人應和:“是啊,這次到底是誰接的投訴啊,做着夢接的嗎?也太不負責任了吧,肯定是随随便便敷衍過去了——是不是你接的啊佟誓?”
眼瞅着欺負不了申宸,這些人開始拿和申宸同期進來的小姑娘開刀。
佟誓都不知道話頭是怎麽奔她而來的:“怎麽會呢!我确實接到過過敏的投訴,但是這麽大的事我肯定是要讓上面的人來處理的呀,我怎麽可能敷衍客戶呢!”
那些人一臉的不信,只攤手道:“等着看咯,反正誰工作失誤,誰這回肯定完蛋。”
“可真的不是我啊!”佟誓着急道,“每通電話都是有記錄的,不信你……”
話音未落,已經有公司高層來敲門了:“佟誓在嗎?”
佟誓心裏一驚:“我在。”
“跟我們來一趟,有點事要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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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訴未被處理,這事兒一定要辭退一個接線員。
但上面稍微一查就知道是申宸沒好好接電話,這人他們又沒法辭退。
那就需要一個頂包的。
這波啊,這波是萬惡的關系戶。
不過申宸這邊也不好過,季老爺子既然知道她是大人的人,那就會向大人彙報此事,大人很快就會知道申宸蓄意招來了警察。
她的借口肯定是“沒認真聽電話”,畢竟她也不是真來幹接線的,不過大人信不信就不一定了。
而且趁着這次見她的機會,大人肯定又要再詢問藥劑的進度。和大人約定的三個月期限已經到了,不交藥劑的話,晉故也會有危險。
申宸坐在工位上,腦袋裏理着這些,耳朵卻又聽到了鈴聲。
是她自己的手機響了:“喂。”
“喂,是我。”晉故的聲音說,“今天你先打車回去可以嗎?我這裏走不開。”
如果是跟季氏工作相關的事,就沒有他“走不開”的時候,用腳後跟想也知道是跟這次的案件有關。
申宸不解:“我記得你不是負責母嬰産品這塊兒的吧?這事兒跟你有什麽關系?”
晉故頓了頓,然後似乎走開一點,壓低聲音道:“來調查的是上次那個警長,他點名要跟我聊聊,我拒絕不了。”
申宸怔了怔,然後頭痛地捏捏眉心:“知道了,你去吧。”
“嗯。”晉故說着就要挂斷了。
申宸卻緊接着叫道:“等等!”
“什麽?”
于是申宸也起身走開兩步,壓低聲音道:“你聊成什麽樣都行,但就有一條——不能殺他。”
晉故頓了頓,然後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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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宸對他的應變能力是不抱什麽希望的,何況那個鐘邕看起來似乎本就知道些什麽。
甚至季氏有案子,一個警長竟親自跑來,申宸懷疑他本來就是沖着晉故來的。
照這個節奏下去,今天過後Enigma的事兒在警署裏估計就徹底瞞不住了,不過申宸倒是不介意——直到現在鐘邕還在以他們為渠道對Enigma進行了解,那就足以說明這個人是白的。
問題就在于不知道鐘邕能不能理解他們倆的身份——他們身在老頭麾下,但如果警署敢于調查老頭,他們是十分願意配合的,可鐘邕能信任他們嗎?以及,警署到底是不是真敢将矛頭指向老頭還兩說,如果真将計劃想法全盤托出,會不會反而打草驚蛇?
為了防止和晉故一起被扣在這兒,沒到下班時間,申宸就已經收拾東西走人了。
中途吃了個晚飯,回到別墅時天已全黑。
申宸一路小跑到門廊處,匆匆按下指紋進屋,正要回身關門時,卻見一個皮靴已經卡進門縫裏。
她心下一驚,擡頭便見對方已經探身進來。
這瞎鼻子的Beta似乎完全不知自己身上染了一股子鐵鏽味,看起來一臉陽光開朗:“不好意思啊,我們能聊聊嗎?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