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束縛

第19章 束縛

19

“西街酒吧被停業整頓一個星期了,謝臻也沒蹤跡,給他打電話就找借口說自己最近生病了。現在又下雨了,他又有理由窩縮着不出來了。”文慧彎起唇,指尖夾着根女士香煙,緩緩遞至唇邊,眼中帶着些許笑意,語氣聽上去有些耐人尋味。

男人的手觸及她的大腿,從腿根往上撫摸,文慧夾着煙,毫不留情地往男人的手上燙去,麥色皮膚上陡然出現了個煙疤。

文慧偏過頭,面無表情地看向這人:“疤臉,誰給你的膽子。”

疤臉不是真的疤臉,只是當年到文慧手下做事的時候,正好臉上劃了道疤,便得了這麽個名號。後來傷口痊愈後,文慧也沒心再給他起一個,索性就一直這麽叫着。

疤臉不惱,手背上火辣辣的痛也沒撼動他面色半分,他依舊是笑臉吟吟地對着文慧道:“做都做過了,慧姐,這膽子難道不是你給我的嗎?”

“閉嘴。”

文慧冷冷呵斥出聲,将疤臉的手挪開,她挑了個位置坐下,兩腿交疊,将未熄滅的香煙抽到底:“唐紀那邊到現在也沒準信,看來他是對謝臻很放心。”

“唐紀拿捏着他的把柄,謝臻不會輕易倒戈的。”疤臉哼哼一笑,滿不在乎地伸出手摸了摸臉。

文慧随手将煙頭扔進茶幾上的煙灰缸裏,她用塗着鮮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戳了戳疤臉微微裸露出來的胸肌,毫不客氣地用力刺了兩下,她微微眯眼:“你信嗎?”

“我當然信,要論狠毒,謝臻這人的手段比我狠毒多了,連自己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都能輕而易舉的放棄,我可不敢小瞧他。”

文慧微笑着說:“他倒不倒戈,這件事不是他說了算……畢竟唐紀是越來越看好他了,到時候還有沒有我們的事還不知道呢,不把他踢出局,我們還玩兒什麽?”

“內讧可不是明智之舉,小慧。”疤臉伸手從擱在桌子上的香煙盒裏抽出一根煙來,慢慢點燃,深呼出一口氣,他笑起來的時候頗有幾分屬于成熟男性的性感,壓低聲音如是評判着。文慧聽着這個稱呼,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目光又些冷。

靳時雨撐起一把雨傘,走到謝臻右側,他步伐較快,率先一步邁入雨中。雨水敲打着傘面的聲音環繞四周,謝臻還滞在車庫門口,沒有動作。

他捏着雨傘的傘柄,回頭走到謝臻面前,他伸出手直接地撈過謝臻的身體,一把攬住了謝臻,将他整個人都擁進懷中。寬大的手掌輕輕覆蓋在謝臻的右肩處,準确無誤地蓋住了他肩膀上的那道陳年舊傷上,手掌的暖意在秋冬雨夜中顯得有些突兀,謝臻微微瑟縮了下,呼吸也忍不住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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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臻依稀能夠感受到,從靳時雨胸膛處傳來的有力的心跳聲,他斂下眼,沉沉呼出一口氣,第一回沒有較勁去掙脫靳時雨的“束縛”。

雨水敲擊在地上的積水中,濺起點水花,潑濕了褲腳。謝臻在靳時雨的懷抱下慢慢挪到了公寓樓下,看着靳時雨側着身子,單手利落地收起了雨傘,他沒有松手,依舊緊緊抱着謝臻。

謝臻心情不佳,聲音平淡且沉悶:“松開我吧。”

沒有得到響應。身旁的人依舊自顧自地攬着他,帶着他往前走。

“靳時雨。”謝臻被他帶着往前走了好幾步,他沉着氣,輕輕叫出靳時雨的名字。

靳時雨:“說。”

謝臻想要說話,卻莫名啞了火,默默撥弄了下沾着點雨水的額發,道:“算了,沒有什麽。”

他是想問靳時雨……高浩東來他們家過年的那年,他在雪地裏寫的名字,是不是謝臻。

實際上這個問題似乎也并不需要多問,謝臻自己心裏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如果換做當時的他,或許還要等待上三四年才能意識到這件事,可現在的謝臻站在十八歲的謝臻的未來中回望,一切都不言而喻。

但是即便那個名字的的确确是謝臻,可又有什麽作用呢?在謝臻眼裏,從靳時雨十六歲開始到十八歲的那兩年,不過都是靳時雨編織出來的一場以謊言為核心的美夢陷阱。

而謝天宇和吳婉的死,像是一根利刺,永永遠遠哽在謝臻的喉嚨中,尖銳的刺紮進血肉裏,每當謝臻回憶起來的時候,都會有千般萬般的痛楚。他無法撫平靳時雨被他們傷害所留下的傷痛,也無法忽視掉靳時雨那傾注一切的反擊。

奇怪,他們本來應該兩不相欠的。

靳時雨對他說話只說一半的态度早已習以為常,神色冷漠地抱着他走進電梯,表面看上去,似乎并無異樣,可謝臻卻能感受到靳時雨在逐漸收緊手臂,慢慢地,勒緊他,将他扼在懷裏。

電梯門緩緩合上,靳時雨溫熱的呼吸傾灑而下,強硬地覆蓋上謝臻冰冷的唇。謝臻掙紮了兩次,卻并未掙動,他擡起眼皮看向電梯上方的監控攝像頭,抗拒地後退:“別在這種地方發情。”

“我易感期快要結束了。”靳時雨又冷又硬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低語着。

他沒有發情,也沒有失控,他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很想親吻他,知道自己很想和他做。

從過去很多年延伸到現在的,那股盤踞在心裏的不滿、占有欲、不甘統統都翻湧了出來。靳時雨最讨厭高浩東,也讨厭另外那個所謂的大學同學沈京昭,他不甘心,不甘心謝臻對高浩東從一而終的在乎,不甘心這費盡心機才能将謝臻留在身邊的機會,是從高浩東那裏偷來的光。

或許如果沒有高浩東,謝臻早已遠走高飛,離他千萬裏遠。

靳時雨想到這些,渾身都忍不住發冷,那種名為憤怒的情緒,在他心口翻湧。

謝臻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手臂連擡起來都費勁,前不久吃過的藥似乎慢慢起了藥效,肩膀也沒有那麽痛,他本該推開靳時雨,本該惡狠狠地推開靳時雨。

可是他回想起臨走前,高浩東最後的那個眼神,謝臻就沒有心情再去反抗、計較這些了,他妥協地閉上了眼,任由嘴唇被磕破磨出血跡。

謝臻跟着靳時雨的動作,一路跌跌撞撞,被迫跌倒在沙發上,被襯衫夾夾緊的襯衫被靳時雨蠻橫地扯開,他正要往裏伸手,可看到謝臻萎靡的神情,那些湧上來的暧昧情欲頓時蕩然無存。

靳時雨支起身,眼神逐漸變冷,瞳孔中似乎還摻着些許費解,他嗓子有點啞:“謝臻。”

“……你這樣不惡心嗎?”

謝臻依舊閉着眼,異常的平靜,他語氣聽起來像是有些破罐子破摔:“是啊,你不是一直都這麽覺得嗎?”

靳時雨一瞬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他被氣笑了,低低的笑聲在客廳內反複回蕩。

他徹底起了身,靠着沙發無言,他從煙盒中拿出煙來,金屬打火機點火反複好幾次,都沒能點上火,靳時雨握着打火機的手緊了緊,下一秒,金屬打火機被他惡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撞擊着瓷磚,發出清脆的響聲。

茶幾上的東西,被靳時雨一掃而空,玻璃被砸碎的聲音震耳欲聾,他手裏能夠到的東西統統砸了出去,頃刻間,客廳已經是一片廢墟。

謝臻還是安穩地躺在沙發上,精疲力盡地擡起左手,用手背蓋着眼睛。

謝臻:“還做嗎?不做我要去睡了。”

沉默似乎是靳時雨的答案,謝臻靜靜等待了片刻,最終支起身子自顧自地往房間走去。靳時雨背影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緊緊攥着的拳頭垂落在腿邊,他緩緩彎下腰,将煙盒撿起來,終于有了動靜:“站住。”

“誰說我不做了。”

謝臻的身影停住,他轉過身來,平靜無波的眼睛望向靳時雨,只見靳時雨咬着一根香煙,靜靜的看着他,方才的怒火、暴怒在他臉上一掃而空,但謝臻知道,靳時雨很生氣。

氣到恨不得現在就上來把他撕碎。

明明他連反抗都沒有反抗,靳時雨一直以來,最想要的不就是他這具軀體和他那微乎其微的自尊心嗎?謝臻不掙紮、不反抗,将他想要的都遞呈在靳時雨面前,為什麽這樣憤怒呢。

他也不懂,謝臻現在只想快一點做完,快一點痛完,将靳時雨這煩人的易感期和磨人的雨夜統統甩開。

真的……很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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