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不在乎
第23章 他不在乎
23
謝臻是在謝時雨分化的第二天,發現了謝時雨的秘密。
在謝時雨分化關頭,他神智不清地抱着謝臻,野蠻地親吻了自己的哥哥謝臻。
謝臻不知道謝時雨的親吻來源于什麽,是把他認錯了人,還是僅僅屬于分化時期渴求伴侶的生理行為。可當謝臻看見謝時雨藏在衣服後面,貼滿了整個衣櫃內壁的、密密麻麻的照片的時候,謝臻才真正察覺到一切都早已變了質。
照片上的臉有的模糊,有的清晰,有的是近景有的是遠景。從謝臻十八歲之後,照片就多了起來,約莫是因為謝時雨從十三歲的時候才認識到那份心意。照片大多數都是謝臻回家的時間裏拍的照片,偶爾也有幾張是跨區的照片,就連謝臻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被偷拍的,也不知道謝時雨是怎麽無聲無息地跑到他上學的地方,還準确無誤地找到了他。
謝臻沒有細想,就已經覺得毛骨悚然。他盯着衣櫃裏的照片出神很久,在痛苦中掙紮着淺眠的謝時雨微微翻身,發出細微的聲響。
被謝時雨咬破的嘴唇還隐隐作痛,謝臻撿起一張掉到衣服上的合照,那是一年之前拍的全家福。四個人不茍言笑地湊在一起,拍了一張稱不上溫馨的全家福。
十五歲的謝時雨和他身高差不了多少,板着一張臉,不偏不倚地站立在他身邊,距離剛剛好,連肩膀都沒有挨上。
謝臻頭有些痛,捂着腦袋沉沉呼出一口氣,認命地把想要掏出來的新睡衣給塞了回去,他不想讓謝時雨知道他看過衣櫃,也不想那麽快地去面對謝時雨的感情。
謝時雨的狀态不穩定,謝臻不好離開,便只好打開窗戶的一條縫,借着外面瓢潑着的風和雨點抽了一根又一根。他眯着眼,各式各樣的情緒混雜在一起,五味雜陳。
他把謝時雨當做弟弟,雖然也稱不上親生兄弟那樣的至親血脈中的情誼。可無論如何,謝臻對謝時雨的情感認知也僅限于普通的家人罷了。
意識到謝時雨對自己的心思時,過去的一些說不通的東西頓時通了。謝時雨對他表現出來的所有小心翼翼,統統都有了答案。
謝臻掐滅最後一根煙,将煙頭丢在垃圾桶裏。
謝臻走的很決絕,不帶半點拖泥帶水。謝時雨已經熬過了最難熬的一晚,剩下的一切,謝臻全部都交代給了留在家裏的保姆,囑托她去買抑制劑、抑制貼和止咬器,又給謝時雨打了一串囑托的文字發過去。
他躲了。
Advertisement
躲開了來自謝時雨的感情。之後謝時雨故作以前的語調,以和以前相差無幾的态度與謝臻交流,仿佛他依舊是那個比他小上五歲的弟弟,态度稱不上熱絡也稱不上疏離。
變化的是謝臻,他看待發生在自己和謝時雨之間的事的視角變得越來越敏感、刁鑽。一旦謝臻想要回複謝時雨的信息,他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謝時雨衣櫃裏那些照片,那種令他無言的緊緊跟随和窺探欲,讓鮮少處理這類情感的謝臻無從應對。
更為詭異的是,謝臻并不厭惡謝時雨這樣莫名其妙的感情,他能夠理解謝時雨為什麽依賴他、愛慕他。可是謝臻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離謝時雨遠一點,或許對謝時雨更好。不管從什麽角度來看,他們之間沒有半點可能性。
可謝時雨很聰明,聰明到連謝臻都有些出乎意料,用一個更妥當的詞來形容,應該是敏感。即便謝時雨對那天晚上的事情全然不知,卻也能憑借曲折的思維路徑找到正确答案。
謝時雨問他,是不是自己在分化那天做了什麽,謝臻沒回。
而謝時雨比他想象的更加坦誠。
這般形似表白的承認,徹底将謝臻推上了懸崖邊緣。
一個月後小長假,謝臻抵不過謝天宇和吳婉的雙重催促,只能趕回來。臨近家門口,謝臻卻又退縮了,買了幾紮啤酒在,窩縮汽車後座上悶頭喝了幾個小時,他不斷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胡思亂想的大腦,試圖不再去想謝時雨,可他越想麻痹自己的大腦神經,腦海中有關謝時雨的記憶就會越發清晰。
謝時雨第一回叫他哥哥,謝時雨每一次小心翼翼的靠近,謝時雨每一次保持适當距離的獻寶。謝天宇和吳婉不喜歡謝時雨,對于謝時雨來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謝時雨能夠信賴、依托的人只有謝臻一個人。
謝臻無法設想,如果謝時雨沒有自己的話,會變成什麽樣,會變成多麽孤單、孤僻的一個人。
他喝完那幾紮啤酒,給自己找了一個清晰的答案。
謝臻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感絆住了他,或許是同情,或許是對親緣的寬容,或許是什麽別的。
總歸不是喜歡吧,謝臻抱着這樣的心情喝醉了,還因為一時上頭,教會了年僅十六的謝時雨抽煙。
他們的關系那麽不明不白。
謝時雨問他:“哥,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很惡心?”
宿醉醒來的謝臻看向天花板,語氣淡淡:“謝時雨,我沒那麽想。”
謝臻說完,看着站在身旁沉默不語的謝時雨嘆息,他看不出謝時雨的心情是好是壞,無論是如釋重負還是更加提了一口氣,他統統都看不出來。
謝臻頂着昏昏沉沉的頭,慢吞吞坐起身來。謝時雨以為他又要走,一聲不吭地退開半步,替他讓路。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不走。”
“我只是想去倒杯水喝。”
靳時雨說不喜歡謝臻,謝臻一點也不在乎,就像當初他也不在乎那份所謂的喜歡一樣。因為喜歡是假的,不喜歡是真的,不喜歡最好,所以他不在乎。
謝天宇在從事醫藥行業的路上劍走偏鋒,虐待靳時雨、在靳時雨的身上做實驗這件事,永遠沒辦法抹去。烙印在靳時雨身上的那些對謝天宇和吳婉的恨意,謝臻沒理由讓他放下和諒解,而靳時雨蓄謀、一步步地用感情作為武器來報複,讓一切都變得不可收拾,讓一切都變得千瘡百孔,謝臻也沒法兒視而不見。
很多東西都橫在眼前,誰能分辨的出來哪一份叫愛哪一份叫恨?
他現在想做的事,就是快點從靳時雨手上解脫,不要再和靳時雨有一分瓜葛。
當年吳婉在得知他和靳時雨那些事後,沒過多久便走了,留下的遺言也只有那麽兩句,告訴謝臻不要是謝時雨。
不管謝臻對靳時雨究竟是怎麽樣的感情,都沒有太大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