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信一次也無妨
第41章 信一次也無妨
41
謝臻覺得自己瘋了。
謝臻非常清醒,清醒到現在可以思考任何他想思考的事,哪怕他們在接吻,他能夠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指尖蓬松的頭發,在他指尖肆意竄動着,發熱的掌心有些燙,若即若離地摸着靳時雨的頭。
柔軟的唇部輕輕碾過,滾燙的氣息肆意噴灑在臉上,謝臻微微一顫,靳時雨閉上了眼。
他找回理智,雙膝跪地坐了起來,謝臻嘴唇有些發紅、發腫。分開的那瞬間,靳時雨猛地睜開了眼,他擡眼看向謝臻,這人正跪坐在自己身上,十指蜷曲着靜靜擱置在腿邊。
謝臻的呼吸還有些紊亂,靜谧的空間裏只剩下清晰可聞的喘息聲,他伸手捂了捂燈光照射下有些發酸的眼睛,他沒有說話,突然發覺坐着的地方頂着自己,肌肉猛地繃緊,翻滾下來堪堪坐在地上。
“……你什麽意思?”靳時雨被壓得四肢有些發麻,緩過了勁後才支起身來,他不去遮蓋自己的反應,只是不解地靜靜看着謝臻。
謝臻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故意尋了個借口:“我今天有點累,不想做。”
“謝臻。”靳時雨沒有捅破他這有些拙劣的借口,只是分外平靜地喊了他的名字。
謝臻低頭沉沉嗯了一聲。
“未來某一天裏,我不希望你會被我親手逮捕。接下來不管是你回到西街酒吧,做那些拉皮條的勾當,還是在背後推波助瀾點什麽。謝臻,不要讓我那個讓你待在我身邊受盡一輩子折磨的詛咒失效。”
“還有,這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下一次受傷的時候,打電話給我,來的就不僅僅是我了。”靳時雨撐地站起身來,靜靜地說道,他步子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補充道:“所以,不要再受傷了。”
靳時雨這次沒有對他惡言相向,也沒有出聲譏諷,語氣平靜至極,他從煙盒裏抽出根煙來,銜在嘴邊,去拿了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
他進了浴室,在有些狹小的空間裏緩緩抽完了一支煙。靳時雨的心跳聲依舊清晰可聞,在胸腔裏“砰砰——”地不停跳動,渾身的鮮血在此刻似乎都加速流動了。
靳時雨閉眼時,眼前都是謝臻的笑靥,很陌生的……卻又莫名熟悉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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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臂倚着牆,呼吸不自覺地放慢了。
在靳時雨拼命地想要在腦海中搜尋出那段記憶,卻只閃過片段性的,過往的種種。所有龐雜的記憶在一瞬間鋪天蓋地地湧過來,壓得靳時雨腦神經隐隐作痛,他忽然覺察到胸口、小臂隐隐發麻,難耐的窒息感突然泛上。靳時雨松了呼吸,喘息的頻率隐約加快,他猛然睜開眼。
靳時雨的眼神有些困惑,望向天花板的時候甚至隐約有些失焦。
謝臻第二天一大早,就安排人下去查了這回事。昨天謝臻在看那個人的時候覺得眼熟,肯定有過一面之緣,而能和他有過接觸、并留有點印象的人,絕對是和他打過交道的人。
可接連着查了一個多星期,查來的結果,卻一無所獲。
不是楊四手下的,也不是文慧手下的人,那只能是唐紀手下帶着的人。可唐紀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做。
謝臻跟着解決完一堆西街酒吧要重新開業的雜事,處理完後照例要趕回靳時雨家。最近這段時間,靳時雨都沒有再管過他的去處,也沒有像過去那樣令人膽寒地發來定位圖片,告訴他自己知道他在哪兒。
平時基本都不怎麽發消息,非要發的時候,內容也簡單的不行。
西街酒吧三天後就要重新開業,謝臻終于該忙的東西都暫時告了一段落。這三天也算是他重操舊業前能拿到的最後的休息時間,謝臻除了想躺在床上多休息休息外,還想去辦點兒別的私事。
這兩年來,謝臻常年躲着,和文慧、楊四他們不一樣,他們都有定居的地方。唯獨謝臻是來回換住處,甚至白天能不出來的時候,就不願意出門。原因無他,謝臻不想遇見不想遇見的人。
和靳時雨重逢後,最不想見的人已經見過,就連大學時期、象征着他警察歲月的要好的朋友都和他闊別重逢。對于現在的謝臻來說,他沒有什麽好怕的,也沒有什麽好躲的。
難能可貴的三天空閑。
謝臻回了靳時雨家,還沒進門就已經聞到了飯味。靳時雨最近很忙,回家的時間基本都晚的不行,警局加班、留下來處理加急的案子是常有的事,只不過最近頻率高得離譜,所以大多數時間都是謝臻自己回家弄點飯湊合湊合吃一下。
聞到飯香的時候,謝臻還松了口氣,今天終于不用吃面了。
靳時雨剛炒完一盤菜,見謝臻回來了,端着菜上了桌,他又去洗了洗手,忙完一套後才靜靜道:“吃飯吧。”
“今天這麽早?”謝臻拉開凳子坐下。
靳時雨遞過來一只碗:“結案了。”他神色淡淡,長長的睫毛低垂着,面上沒有什麽表情,端着碗開始盛湯。
他對警局的事閉口不談,謝臻也懂規矩不會多問。一頓飯吃下來有些過于靜谧,兩個人“食不言”的不尴不尬地吃完了一餐,靳時雨飯做得很好,謝臻吃得都比平時要多少一些,他連着扒了兩碗才将碗放下。
“我最近遇到一個熟人。”靳時雨突然開口,眼皮不擡地繼續說道,“她似乎和你認識,準确來說,和六年前在鶴英分局任職的你認識。”
謝臻幾乎是在一瞬間,腦子裏就蹦出了那個人的臉,他神色不改,擡眼無聲看向靳時雨。
“有印象?”靳時雨敏銳地察覺到謝臻隐約透露出來的異樣。
謝臻輕笑了一下:“見過的人特別多,我該記得誰?”
“你銷了她的案,你不記得?”
謝臻表情沒有一絲動容:“我沒銷過。”
沉靜了片刻,靳時雨安靜地看着他,半天都沒有吭聲,他扭頭看向外面已經徹底黑下的天,陡然轉了話題:“我上次讓你去買冬衣,你還不去?”
“哦……忙忘記了。”
靳時雨收回視線:“我明天休假。”
謝臻最近的傷口在愈合了,結痂的時候經常發癢,在靳時雨說自己明天休假的時候,謝臻只覺得不僅是背,甚至連胸口的地方都有些癢。
謝臻盯着自己手心的掌紋,那天撫摸過靳時雨的頭發的觸感又再次回過頭來,湧在手心上。
這樣幾乎可以稱為主動邀請,推動他們關系緩和的一步,難得至極,甚至隐隐約約間讓謝臻看到過去他們相處的影子。很奇怪,謝臻在第一天見面的時候讓靳時雨別再叫他哥,也發自內心地認定靳時雨不再是“謝時雨”。
可他今天又看見了,闊別重逢的,謝時雨。
二十四歲的靳時雨或許經常會罵他心狠,罵他是個歹毒、冷酷又不近人情的人。謝臻也覺得,他做的很多事,對于靳時雨來說或許有些太狠了,他冷酷的僞裝幾乎能騙過所有人,甚至包括謝臻自己。
哥哥、弟弟,兄弟的身份從謝臻有意識地撿回靳時雨回家的那天開始,就成為了一種比基因環繞更甚的鏈接。麻痹的感知下,隐隐發作的心動的感知,在一天又一天地積累下,深深積在他心底,即便刮掉溢出枷鎖的那一層,卻除不掉接連在深處的情感。
謝臻騙了自己,說從六年前開始,他對靳時雨就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只有埋在謝家父母墳墓之下的因果和怨恨。
可是那一切,統統都斬不斷。
不然心為什麽劇烈跳動呢。
時間太長了,斷了的紫檀手串也已經消失不見了。謝臻閉着眼眼,手掌撐着臉,靜了片刻後才開口道:“靳時雨,明天一起去一趟靈鶴寺吧。”
謝臻拒絕謝時雨太多次了,答應一次靳時雨也沒關系。
如果只是一天的話,做回你的哥哥,應該也沒關系吧。
靳時雨對他說,要讓謝臻在這個世界上嚣張得再久一點,要讓那個希望謝臻待在他身邊受盡一輩子折磨的詛咒靈驗,要讓他的未來永永遠遠待在自己身邊。
那謝臻就許願,許願靳時雨的警察歲月裏,永遠都不要出現傷病、垂危的現象,許願靳時雨的未來能夠在最大程度上遠離他,遠離這個靠近他沒有半點好處的哥哥。
“我以為你現在還是不信這個。”靳時雨頗顯意外地看向他。
謝臻半晌沒說話,等靳時雨等到有些不耐煩了,他還是沒有睜開眼,像是打盹入了睡。
月亮的倒影落在落地窗上,謝臻擡起眼皮,又一次看了眼手掌:“刀尖舔血的虧心事幹多了,信一次也無妨。”
作者有話說:
啊啊啊啊啊啊啊特別溫情(?的兩章。其實我們小靳真的喜歡他哥但是他可能有點迷迷蒙蒙的 因為他忘記了sos sos 但是本能還是喜歡他哥 雖然恨恨的 但是屬于是謝老板抛出點接納的意思就會心軟的小盆友一只……算了我解釋不清楚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