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表姑娘

表姑娘

謝斯文是一個末流小演員。

對,是末流,連三流四流都算不上,畢竟三流四流小演員還能接接丫鬟反派的角色,至于她,在橫店混跡多日,只有當群演的命。

可有句話說得好,沒有夢想的鹹魚不是好鹹魚,她做夢都想要一飛沖天,大紅大紫,從而走上包養小狼狗,左彥祖,右冠希的人生巅峰之路。

只可惜,夢想距離現實太過于遙遠。

在橫店混跡大半個月了,她連句有臺詞的劇本都沒接下,每天也就蝸在小小的單人床上看小說。

這不,這兩天她看到了一本挺不錯的狗血小說,女主上輩子遇人不淑,這輩子重生而來救了男主性命,十年後重新遇到了男主,兩人沖破一切阻礙這才成親,只可惜啊,就算是成親了也不得安寧,有位表姑娘就像是攪屎棍子似的纏着男主不放。

要真的是有血親的表姑娘也就算了,女主一句話就能将她送的遠遠的,可這位表姑娘來頭不簡單,她的姨母是男主他爹的姨娘,她的姐姐是當朝寵妃,所以她就像是螃蟹似的,到處橫着走。

最氣人的是這位表姑娘也叫謝斯文。

謝斯文內心是拒絕的,每每看到這惡毒女配出現總是很出戲,這不,這位表姑娘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辦法嫁給男主,使出了最後一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如今居然一根白绫挂在房梁上。

這還了得,要是她宮裏頭的貴妃姐姐知道了,豈不是要殺了女主?

謝斯文氣的狠狠把手機塞到枕頭下面,嘀咕一聲——真是白瞎了這好名字。

她看書看得累了,眼睛一閉,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過,她好像做惡夢了,夢到一個身着紅衣,長相極出挑的女子望着自己哭,眼角的一顆淚痣看起來是我見猶憐,“憑什麽?憑什麽?我愛了他十餘年,為了他連命都能不要了,他為什麽看都不看我一眼?”

謝斯文下意識覺得這個女子就是書中的那位表姑娘,書中說過,這位表姑娘總是一身紅衣,右眼眼角帶着一顆小小的淚痣,長得很漂亮。

她皺眉道:“感情這種事,哪裏是能夠強求的?男人啊都是賤骨頭,你上趕着巴着他,他看都不會看你一眼的,你要是吊着他,說不準他還會上趕着來找你……”

那女子的哭聲一頓,哀聲道:“你能不能幫幫我?”

“幫?怎麽幫?”夢裏的謝斯文打了個哈欠,道:“他們是男女主,命中注定該在一起的,人吶,別在一棵樹上吊死,目光放長遠一點。”

那女子的哭聲幽幽怨怨,嘴裏呢喃着“不甘心”之類的話。

謝斯文覺得有點煩,轉身想走,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動不了,見着那女子緩緩朝自己飄來,握住自己的手——幫幫我好不好?

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了,謝斯文眼前就有一道白光閃過,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要炸開似的難受。

謝斯文迷迷糊糊聽見身邊有女人的聲音,“斯文,我的斯文,你的命好苦啊,你可不能丢下姨母走了……”

這女人的聲音十分好聽,宛如黃鹂鳥一般悅耳。

謝斯文只覺得後腦勺疼的厲害,迷迷糊糊睜開眼,見着自己眼前有位女子,二十出頭的年紀,哭的滿臉是淚。

她嘴巴動了動,微弱喊了一聲,“姨母”。

話一說完,她這才察覺到自己說了些什麽,腦袋裏的畫面像是放電影似的,一遍遍映了出來。

自己是謝斯文,自己受這位表姑娘所托,穿書了,眼前這人是自己的姨母——玉甄夫人。

當時看小說的時候,謝斯文對這位玉甄夫人很不屑,明明一個妾,非蹿唆着男主他爹給自己這樣一個封號,還要所有人跟着叫,要不要臉?

可如今一聲“姨母”喊出來,謝斯文只覺得……額,有點一言難盡。

對,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謝斯文掐了掐自己,疼!

她一下子驚的坐了起來,環顧四周,是古色古香一片,比橫店還要古樸,更是精致不少,她嗅了嗅,她甚至還聞到屋子裏淡淡的熏香味兒。

玉甄夫人被她這動作吓壞了,抓着她的胳膊,眼淚又掉下來了,“斯文,你沒事兒吧?你可別吓唬姨母啊,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可不知道怎麽同你姐姐交代,我……我也就活不下去了啊……”

這個玉甄夫人,謝斯文記得,書中曾說過她很喜歡哭,當着誰都愛哭,特別是對着男主他爹的時候,哭的那叫一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當着男主他娘的時候也哭,每次哭的正起勁,撐腰的人就來了。

所以,男主和男主他娘在這位玉甄夫人手上吃了不少苦頭,要說這位表姑娘沒出來霍霍之前,男主最讨厭的就是玉甄夫人,可表姑娘一出場,所有人就只能靠邊站。

謝斯文掃了自己這位便宜姨母一眼,長得是真美。

行吧,你美該你拽!

玉甄夫人捏着帕子,哭的眼睛都腫了,謝斯文沒心情和她憶往昔,回憶當初玉甄夫人帶着她們兄弟姐妹幾人有多辛苦,卻忍不住回想起書中的事情來。

既來之則安之,當務之急是活下去。

書中這位表姑娘使的是欲擒故縱,以命相要挾男主登場,只可惜她好像是着了誰的道兒,到了後來是假戲真做。

還好她最後拼命掙紮,懸在房梁上的白绫斷了,她摔下來傷了頭,昏迷不醒了好幾日。

謝斯文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丫鬟面上,要是她記得沒錯,這丫鬟跟着她好幾年了,當初她想使苦肉計的時候,要這大丫鬟支開了所有人,可她上吊的時候,這丫鬟居然視而不見?

書中這位表姑娘蠢笨、沖動,但卻身邊的人還是不差的,畢竟人家差什麽都不差錢!

她沖着那丫鬟勾勾手指頭,道:“你,過來。”

那丫鬟上前,恭恭敬敬道:“姑娘有什麽吩咐?”

“前幾日我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謝斯文開門見山,一點都不帶含蓄的。

有些事情別人不知道,她和謝斯文之間是心知肚明,忙跪下來道:“奴婢,奴婢當時肚子疼,去了茅房……”

謝斯文揉了揉後腦勺,冷笑一聲道:“是嗎?”

那丫鬟擡起頭,臉上就差寫着“忠心耿耿”四個字,忙道:“自然是真的,旁人不清楚,姑娘您是知道的,奴婢腸胃一向不好,那日姑娘賞賜了一盅糖水,便受不住了。”

這種事情是說不清的,謝斯文也懶得一開始就和她哔哔,畢竟這個小角色她不用放在眼裏,只道:“照你這樣說,那還是我的錯?得了,你也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是那種惡毒的主子,沒說要把你趕走。”

畢竟趕走一個,有千百個奸細等着自己,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還不如用這一個。

謝斯文想了想道:“可你犯了錯也不能不罰,不如給你改個名兒?”

這就算了?

不僅是玉甄夫人,就連跪在下頭的一衆丫鬟都覺得這哪裏能叫懲罰?在這個年代,主子的命才是命,奴才的命那根本就不是命!

那丫鬟得知謝斯文沒死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自己的下場,如今聽聞這話,宛如抓到救命稻草:“多謝姑娘,還請姑娘賜名!”

謝斯文揉後腦勺的手微微一頓,緩緩開口道:“那你以後就叫謝立婷吧!”

瀉……立……停……

立婷的臉一白,一個姑娘家家的,哪裏能叫這個名兒?

謝斯文最擅長的就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笑眯眯道:“怎麽,不喜歡?這是我對你的期望,希望你這時不時腸胃不好的毛病能早點好,你是我身邊的人,正好跟着我姓謝,以後也算是自己人,你說是不是?”

立婷眼眶一下子紅了。

謝斯文卻苦口婆心道:“我這也是為你好,你想啊,大戶人家的孩子生出來之後都是取一個賤名兒,這樣好養活,你看,我們世子爺小名叫狗蛋,他有說過什麽嗎?當初剛生下來的時候病的像弱貓兒似的,現在不是生龍活虎的?”

什麽?

世子爺小名叫狗蛋?

這事兒,連玉甄夫人都不知道,這消息可真是勁爆啊!

謝斯文記得書中曾寫過,小時候男主被綁架過,恰好被農家女女主所救,與女主說自己的小名兒叫狗蛋。

女人都是八卦的,一刻鐘之後,寧遠侯府世子爺沈易北小名叫狗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寧遠侯府的每一個角落。

這其中也是有淵源的,寧遠侯夫人在生下沈易北之前曾懷過好幾個孩子,要麽小産,要麽孩子剛生下來沒多久就不幸夭折,如今得了這一根獨苗苗,甭管什麽“狗蛋”還是“鐵柱”,在寧遠侯夫人看來,只要能讓自己兒子茁壯成長的名字,那都是好名字!

對兒子沈易北,寧遠侯夫人是真的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壞了,所以他娶一個農家女陳瑤為妻,雖生氣,可還是答應了。

今日是沈易北和陳瑤成親的第二日,也是陳瑤給婆母奉茶的日子。

玉甄夫人守着謝斯文是一步都不敢走,誰不知道當初沈易北與陳瑤的親事定下來之後,謝斯文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後來沒有辦法,這才铤而走險。

玉甄夫人生怕她又做出什麽傻事來,沒想到她卻悠哉樂哉,指揮一個小丫鬟給捶腿,指揮一個小丫鬟給自己捏肩,指揮一個小丫鬟給自己捶小核桃……還安排了新賜名的立婷給自己打扇,怎麽看都不像難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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