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狗蛋哥
狗蛋哥
提起這件事,玉甄夫人長長嘆了口氣,只覺得外甥女是終于開竅了,“有些話,姨母不知道和你說了多少次,你都聽不進去,喜歡一個男人不是像你這樣喜歡的,得吊着他,讓他抓心撓肝的,哪裏像你這樣,一開始就把自己的心捧到他跟前,這樣,世子爺還會嫌你的心太腥了……”
對于玉甄夫人的手段,謝斯文雖沒聽說過,可也見識過,所以這麽多年,玉甄夫人雖只是個妾,但卻把寧遠侯夫人壓得死死的。
謝斯文苦着臉道:“可難不成就因為我喜歡世子爺,所以他才讨厭我?”
那這樣說來,沈易北讨厭的人也太多了,放着這樣一個要什麽有什麽的男人,很少有姑娘不動心。
玉甄夫人看着她,就像是看着個陌生人似的,長嘆了口氣才道:“斯文,你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謝斯文鄭重點點頭。
玉甄夫人這才緩緩道:“小時候世子爺本就不待見我們娘幾個,偏偏你從小極喜歡世子爺,還記得小時候曾養過一對錦鯉很喜歡,你将那錦鯉抓回去命人煮了湯給世子爺送去,說是給世子爺補身子的。”
“世子爺十幾歲的時候,身邊有兩個照顧着他長大的大丫鬟,你見着世子爺和那兩個大丫鬟多說了兩句話,就嚷嚷着說那兩個大丫鬟想當通房丫鬟……那個時候你才多大點啊,怎麽就知道什麽叫通房丫鬟?”
“後來事情傳到老夫人耳朵裏去了,老夫人匆匆将那兩個大丫鬟嫁了,嫁的是外院的小厮,這主子身邊伺候的丫鬟,等過上兩年,別說是嫁小厮,嫁到正經人家當太太都是常事兒。”
“還有……”
光是謝斯文小時候做的那些事,玉甄夫人都講了小半個時辰。
謝斯文總算是懂了,當時她要掉到湖裏的時候,沈易北沒扶自己已經是好的了,要是換成了自己,非得踹這人一腳。
玉甄夫人還在絮絮叨叨,“等着你姐姐進宮得寵之後,你走路的時候眼睛恨不得要昂到天上去,還對世子爺放出話來,哪家的姑娘要是敢嫁給他,你就與那姑娘結下了血海深仇,還說什麽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嘆了口氣,玉甄夫人搖頭道:“我說斯文啊,做人做事得放聰明點,這種話你心裏知道就行了,何必嚷嚷的人盡皆知,要是沒有你這麽一出,夫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松口要世子爺娶那個農家女的!”
要論口蜜腹劍、刀子嘴豆腐心,她論第二,就沒人敢論第一,不過她對謝斯文卻是好的沒話說。
謝斯文頓時更頭疼了,“姨母,我想要一個人靜靜。”
玉甄夫人想着她明一早又要繼續去摘櫻桃,就讓她先休息,她敢同寧遠侯撒嬌,敢和寧遠侯夫人叫板,甚至敢在老夫人跟前扮可憐,卻不敢在沈易北面前有所動作……好像所有的伎倆都沒用。
謝斯文很擔心,照着這個趨勢看下去,在她還沒回去之前,就已經被沈易北幹掉了。
她看過書中的內容,知道這個沈易北看似對什麽事情都不在乎,實際上卻是城府很深的一個人,心狠手辣,就連這書中的女主陳瑤都是重生過一回的……她好像一點勝算都沒有。
不過謝斯文可不是個會輕易認輸的,既然清醒之下的沈易北不好靠近,那不清醒時候的沈易北了?
她可沒膽子給沈易北下毒,當天晚上就找玉甄夫人讨了一壺上等的梨花白來。
玉甄夫人不僅差貼身丫鬟阿朱将梨花白送來,還托阿朱帶來了一個錦盒,阿朱說的是煞有其事,“我們家夫人說了,說姑娘懂事了,想要拿酒給世子爺賠不是,其實世子爺雖喝酒,卻不好酒,姑娘若是真要賠不是,不如拿着這東西送過去,效果興許會好些。”
怨不得所有人不管見着謝斯文做任何事情都會聯想起沈易北來,實在是她之前太過于瘋狂。
謝斯文聽聞這話,接過錦盒就要打開,誰知道阿朱卻神神叨叨,“姑娘,我們家夫人說了,這東西一定要等着姑娘沒人的時候打開,保準不會讓姑娘失望的。”
謝斯文知道她自己這個姨母手段很厲害,點點頭就将東西遞給了立婷,阿朱沒說幾句話也就回去了,謝斯文則帶着一壇子梨花白親自去找沈易北,想了想,她又吩咐立婷帶上玉甄夫人給的寶貝。
有道是挨打要立正,她之前做錯了那麽多事,對沈易北的态度要百折不撓,迎男而上,不,應該是迎難而上。
果然,謝斯文一只腳剛踏入鏡園,另一只腳還沒邁進去了,就被人攔了下來,畢竟這時候不是深更半夜,鏡園戒備森嚴,“表姑娘請回吧,世子爺吩咐人,您不能進來。”
連進去通傳的人都沒有,謝斯文就如此直白的被人攔了下來,她很确定,這是沈易北一早就吩咐下來的。
不過,謝斯文揚了揚手中的梨花白,笑着道:“我找世子爺有要緊事。”
那小厮是一步都沒有退讓,“還請表姑娘莫要為難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謝斯文會就此作罷嗎?
她拿出當初試戲的專業态度來,一手抱着酒,一手拿帕子去擦眼淚,揚聲道:“世子爺,我知道錯了,我不該把你叫狗蛋的事兒到處嚷嚷的,可我真的覺得狗蛋這名字不錯,我看我以後不叫你世子爺了,不如就叫你狗蛋哥好了,狗蛋哥,狗蛋哥……”
她是叫的一聲比一聲大,吓得鏡園中的小厮恨不得想拿手捂她的嘴,偏偏又不敢。
在這一聲又一聲的“狗蛋哥”中,沈易北終于是坐不住。
這謝斯文是不是不要命了?
等他出來時,看到謝斯文笑的一臉得意,臉色沉沉,幾乎是咬牙切齒道:“謝斯文,你到底要做什麽?”
他沈易北活了快二十年,幾乎是一帆風順,狗蛋這名字對他而言是一個恥辱。
謝斯文将手中的梨花白舉了舉,笑着道:“我來給狗蛋哥賠不是啊……”
沈易北轉身就要走。
謝斯文忙道:“我來給世子爺賠不是的!”
“不必了!”沈易北掃了她一眼,淡淡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從小到大就是這個性子,怎麽改得了?我沈易北不缺一壇子酒,我不管你又在打什麽主意,還是早點把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放在肚子裏,不要仗着你的姐姐如今在皇上跟前得寵,就為所欲為!”
這人怎麽給點顏色就開起染坊來?
謝斯文心中忿恨,面上卻是笑的溫柔極了,“世子爺明鑒啊,要是我真的敢為所欲為,如今來的不是鏡園,而是去苜園找世子夫人。”
“先前我說的那些話……自從我病重一次之後,我都想明白了,是我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我之前做了那麽多錯事,要是世子爺與世子夫人心腸歹毒一點,早就痛下殺手……”
“不,謝斯文,你想太多了。”沈易北是一點情面都沒給她留,直接道:“我不是心地善良,要是你死了,你覺得你那位貴妃姐姐會善罷甘休?”
謝斯文:“……”
她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這腮幫子都快笑疼了,好話都快說盡了,好像沈易北壓根就沒有請她進去坐一坐的意思。
她硬着頭皮道:“可不管怎麽說,我這小命得以留下來還是要謝謝世子爺。”
她越說越覺得區區一壇子梨花白不足以表達自己內心的謝意,如今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立婷把玉甄夫人給她的錦盒拿過來,方才她想過了,這東西不到最後一步不拿出來,萬一玉甄夫人送她個什麽絕世珍寶,她可舍不得給別人。
看到眼前遞過來精美的錦盒,沈易北猶豫片刻,還是接了下來。
他太清楚謝斯文的性格了,這人就像是狗皮膏藥似的,他懶得和這人繼續攙和,“東西我已經收了,你回去吧!”
男人的心,還真是狠毒啊!連她的東西還沒有捂熱乎,就要趕人?
謝斯文朝前走了兩步,勾唇道:“世子爺不請我進去坐坐,喝兩杯?”
“表姑娘近日事情多,我看就不必了!”沈易北說的是雲淡風輕,話音還沒落下了,就叫人關門送客。
謝斯文氣的是咬牙切齒,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
沈易北在書桌前坐下之後,拿起管事們送來的賬本重新看了起來,吩咐一旁的随從道:“将她送來的那些東西丢了!”
“這……”沈易北看似很不好說話,可這些小厮都跟在他身邊十幾年了,也并不是很怕他,只道:“這梨花白要是小的沒記錯,是前年皇上賞賜下來的寶貝兒,還有這錦盒,應當也是貴妃娘娘賞給表姑娘的,世子爺真的要丢了?”
沈易北毫不猶豫,“丢了,她的東西,我連看都不想看到!”
小厮沒辦法,只能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可他剛走到門口,又聽到主子的聲音,“回來,把那錦盒拿過來我看看。”
他倒是要看看謝斯文又在打什麽主意,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幾日的謝斯文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