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姜行晶将這兩條語音收藏，等着下次莊散找她挑釁的時候放給她聽。

她懸着的心終于徹底放松，按着莊散在采訪裏的描述，大致也腦補出了兩人的關系，沒有在一起過，充其量也就是暧昧過。

她甚至想象出了幾個場景，窗簾微微撩動的教室裏、陽光迷眼的操場、跑步後汗珠在秀挺鼻梁上滑過、少女端坐在樹下看書的身影……

随便某個都充斥着流年和回憶，無疑是青春年少裏的白月光，難怪她能惹莊散念念不忘這麽多年。

可柳如晝說，她們永遠都沒可能。

姜行晶暗喜，又有些對莊散的唏噓。

她的心比想象中的要硬。

柳如晝拾起桌上溫水抿了一口，看着良久沒有動靜的手機屏幕，不明白屏幕那頭是什麽想法。

終于，屏幕再次閃動，姜行晶說自己要去工作，自覺終止了剛才的話題。

柳如晝眼神微暗：嗯。

這幾天的相處給了柳如晝一種，她們很親近的感覺，可一旦人不在眼前，憑着幹巴巴的文字，她想象不出來對方什麽神情，又是以什麽樣的态度來旁敲側擊試探她。

是單純好奇，還是不屑于自己的婚姻被旁人玷污，亦或是嫉妒……

應該不會是最後一種。

辦公室的敲門聲打斷了思緒，楊叔捏着合同進門時，捕捉到女人眉眼間一閃而過的失落，有些納悶，不過下一秒柳如晝又是那冷冷清清的模樣，“楊叔有事嗎？”

“這份合同我仔細看了，沒什麽問題，”楊叔的态度比上次要恭謹許多，他洋洋灑灑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在臨走前盯着柳如晝看了很久，顯露出幾分先前的嚣張姿态，“小晝啊，你還是太年輕，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很多事情是不公平的，你拼命表現得再好，在別人眼裏不過是一擡手的事兒，就像你現在打壓我一樣。”

人離開後，柳如晝靜靜坐了一會兒，捏着杯子想去倒杯咖啡，然後就看見業務部幾個小姑娘湊在一起低頭看着什麽。

包子也在其中。

柳如晝不動聲色走過去，從幾個人中尋了個空隙，也跟着垂頭看着，旁觀的人根本不敢出聲，于是手機裏莊散采訪視頻的聲音聽得很清楚。

“啧啧，這樣合适嗎？”其中一個小姑娘皺眉道，“作為一個公衆人物緬懷自己初戀，完全不在意自己妻子的看法了是嗎？”

柳如晝瞄了眼她的工牌，叫李甜甜。

李甜甜繼續說，“太敗好感了，虧我還好感過她呢，沒想到對婚姻這麽不忠。”

另外一個小姑娘附和，“你說咱們柳總知道這事嗎，我看她跟往常一樣哎。”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現在就去把這視頻甩柳總臉上，讓她看看自己媳婦是個什麽樣的人！”李甜甜激動得站起來，包子連忙去扯她，想告訴她這是個誤會。

結果剛剛還咋咋呼呼的工位突然安靜了。

包子尋找安靜的源頭，連忙閉緊了嘴巴。

柳如晝眸光淡淡地掃視了衆人一圈，最終落在還在播放的采訪視頻上，李甜甜雖然很想當場撞死自己，但還是眼疾手快摁滅了手機屏幕。

片刻後，柳如晝在一片死寂中開口，“你們覺得她是我妻子？”

這回換衆人傻眼。

啊？

難道不是嗎？

“不是，你們誤會了，”柳如晝說，“以後這種謠言不要出現在公司裏，很荒謬。”

說完她便錯身離開，衆人屏着呼吸看她慢悠悠接咖啡，又慢悠悠走掉，直到辦公室的門被輕輕關上，他們僵硬的肢體才慢慢放松。

衆人回過神，将包子團團圍住，嚴刑逼供，“說吧，當初不是你說她就是老板娘的麽？”

包子簡直冤枉，“我哪有！我對天發誓我沒說過！”

“那你肯定知道老板娘是誰，快說。”

“我哪敢啊，柳總沒說，我才不敢主動說。”

“……..”

“行吧，柳總長柳總短，終究真愛不是我們，”李甜甜故作傷心，“今天出大糗的是我，往後還不知道怎麽被柳總穿小鞋，咱就一普普通通打工人，工作丢了可怎麽辦啊。”

包子于心不忍，她抿唇，“我偷偷給你們說，你們別大肆宣揚，不然死的就是我。”

“行，你快說吧。”

包子給她們看偶像的照片，美滋滋地，“就是她，怎麽樣，比莊散要漂亮吧！”

這是所有人都沒辦法否認的，莊散五官不差，更多的是氣質加分，而姜行晶則是面容極為明豔漂亮，眉眼間仿佛氲着一汪春水，勾心攝魄，眼尾間總是含着幾分淺淡笑意，也因此總有人說她脾氣好，不易動怒，富貴家庭出身，氣質更不用說，禮儀教養都是頂尖的好。

“是比莊散要漂亮，”衆人表情古怪，“可是，聽說她很花哎，女朋友交了好多個。”

“都是莫須有！以訛傳訛！”包子作為姜行晶的元老真愛粉，當即站出來給偶像發聲，“你們不要被營銷號的話洗腦了，她談過的女朋友一只手就數得過來，很多都是莫須有，連個親密照片都拿不出來，證據都沒有的造謠！”

“你這麽激動幹嘛？”

“我….我為柳總老婆發聲。”

“…….”

“而且你們想，如果她真的這麽劣跡斑斑，柳總真的會和她結婚嗎？”

對啊。

不相信她，還能不相信柳總的眼光嗎？

衆人瞬間想通，李甜甜連忙将電腦手機壁紙等等都換成了姜行晶，還主動打印了張姜行晶照片，裱在相框裏。

下午，她包攬了包子的活兒，給柳如晝辦公室送了呗咖啡，并且為之前的事道歉，柳如晝嗯了聲，擡眼便看到了她捏在手裏的扇子，上邊赫然是姜行晶的大頭照。

李甜甜見柳如晝盯着扇子看，心中忐忑。

這是剛才包子給她的，不知道有沒有用。

是姜行晶撐着腦袋打盹兒的照片，故意加了濾鏡和貼片把人物弄得很可愛，下面還有幾個卡通大字：姜行晶絕世好老公

柳如晝意味不明盯了幾秒，将扇子私藏了，李甜甜離開前，她淡聲叮囑，“将你那些壁紙和照片都換了，那是我老婆，不是你的。”

公司廁所裏，李甜甜将柳總的話一字不變說給了包子，語氣模仿得都很像，下一秒女廁裏傳來聲壓抑地尖叫，“啊啊啊啊啊磕死了！！”

……..

姜行晶這幾天行程連抽轉，先是參加了品牌舉辦的酒會，觥籌交錯間，和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能聊上兩句，她外語很好，游刃有餘的在一衆大咖間串場，累了就在角落裏歇會兒，全程酒杯沒離手。

然後是探店，無非也就拍拍照說點宣傳話，接着便是在攝影棚裏呆了兩天，攝像機拍的都要冒火。

其實沒必要非要将行程安排得這麽緊，他們的時間足足有一周，可以說是很充裕，姜行晶私心還有另外的事要做，等她終于緩下來，便換了身便服去了M大。

總說她和柳如晝在一所大學，姜行晶此刻擡眼看着矗立的校門，擡腳進去，想要尋找些關于柳如晝在這裏的痕跡。

但她進了商學院那棟樓的大門，這裏面的人都在抱着電腦或者書在看，他們擁有全世界頂尖的商業頭腦，說的名詞姜行晶一個也聽不懂。

他們和柳如晝有相同的氣質，永遠冷靜，永遠自持，似乎從來不會有頭腦發熱那一說。

這裏的信息更疊得很快，別說離開一年，就算離開兩天也可能看不到留存的痕跡。

但姜行晶還是打聽到了，是個很熱情的印度女孩告訴她的，說柳如晝其實在同學間是佼佼者，考試成績年年都是A+，論文也優秀，沒畢業就獨立完成了幾個國際貿易的項目，由于個人能力出色，被不少老師當面表揚等等。

“你和她是朋友？”印度女孩問。

“不是，我們結婚了。”姜行晶說。

“恭喜！”印度女孩說，“以前我們還讨論，她會喜歡什麽樣的，畢竟大學幾年沒有見過她和誰談戀愛。”

姜行晶愣住了，“沒有人追她？”

“一開始挺多的，後來就慢慢少了，可能是知道她比較難追。”

姜行晶微妙地“噢”了聲。

“對了，這是她曾經落在我這裏的，我還以為沒有機會給她了，正好你在，”女孩說着給了她一個白色的斜挎包，“裏邊應該東西不多。”

姜行晶拉開一看，裏邊有個鑰匙和一個筆記本，筆記本是嶄新的還沒用過。

“這應該是圖書館櫃子的鑰匙。”

印度女孩還有事兒，說完就拎着包和友人離開了，姜行晶坐在圖書館的角落，和某人打過去個視頻，這會兒那邊是晚上，而且還沒到柳如晝睡覺的時間。

果然，柳如晝很快接起來。

“猜我現在在哪？”姜行晶賣關子。

柳如晝坐在梳妝臺前将手機放遠，她大概剛洗完臉，眉尖上還挂着水珠，她慢條斯理地擦幹，露出的眉眼清晰幹淨而漂亮。

她瞥了一眼背景，“M大圖書館？”

“猜對了，你真聰明。”姜行晶誇她。

柳如晝說，“不是在工作麽，怎麽去那裏了？”

“找你啊，”姜行晶托着臉頰懶洋洋道，“我發現為什麽我們見不到了，光是商學院這幾棟樓就大得要死，我逛完腿都酸了。”

柳如晝溫和了語氣，“回酒店休息。”

“我不，”姜行晶拎着鑰匙給她看，“這是你之前同學給我的，說是你在圖書館櫃子裏的鑰匙，我剛剛去問過管理員了，她不确定這個櫃子有沒有被別的同學占，你還有東西放在櫃子裏嗎？有的話我幫你帶回來。”

柳如晝想了想，“沒有什麽，好像就一本書，你打開幫我拿回來吧。”

姜行晶點頭，就這麽舉着手機沒挂斷視頻，順着樓梯到了三樓，一直走到相應的櫃子前，慢悠悠用鑰匙打開。

裏邊确實就一本書，不過從書裏掉出張相片，姜行晶彎腰撿起來，柳如晝忽然想起什麽，表情微微一變，出聲阻止，“等等…….”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金色海灘上，柳如晝穿着比基尼泳衣回眸的照片出現在兩人視野裏。

“…….”

“…….”

雙雙沉默。

“不用帶回來，燒了吧。”

說完，柳如晝就把視頻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