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世界仿佛下了一場潮濕的雨。

街上沒有任何行人,柳如晝沒有撐傘,那水滴是黏稠狀的,濺到她身上黏膩一片,很快将她全身都淋濕,她躲到任何地方都無法避開這一場雨。

黑沉沉的天空有模糊的聲音傳來,仿若溫柔的惡魔在她耳邊低語,惡魔是召喚這場雨的兇手,是作弄她的源頭。

可她找不到任何辦法應對。

她逃離、驚慌失措、嗚咽的表情全部被惡魔看在眼裏,津津有味地欣賞,絲毫受不得惡魔的憐愛。

雨下得越來越大,柳如晝全身都被澆濕,她無助地縮在角落,承受着這個不知何時結束的暴風雨,直到她奄奄一息渾身力氣都散盡,風暴才慢慢散去。

姜行晶把她抱去浴室,進行仔細地清潔,給她換了身幹淨清爽的睡衣,重新換了床單,這才抱着她安然地睡去。

明日,姜行晶先她一步醒來,看着她睡顏良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來。

姜行晶小心翼翼抽出胳膊,輕聲喂了一聲,電話那邊于微催她趕到劇組。

姜行晶輕言細語:“我今天不去劇組了,待會兒我會和導演請假,噢,對了,鄧殊也拜托我幫忙請假,導演問了你就順便幫我說一聲。”

于微:“你和鄧殊都請假啊?”

姜行晶漫不經心嗯了一聲,注意柳如晝皺起來的眉眼,她伸出指尖緩緩撫平。

于微欲言又止:“你們倆……”

“別想多了,我和她又不熟,”姜行晶說:“我純粹是昨晚睡得太晚,想休息一會兒。”

簡短聊了幾句,便挂了電話。

姜行晶重新窩回被子裏。

輕輕将她摟住。

睡了不知多久,柳如晝眼珠動了動,慢騰騰地醒了過來。

窗簾嚴絲合縫地拉着,房間裏只有一盞亮着昏黃色燈光,她有些不知今夕是何日。

想拿出手機看眼時間,驀然感覺渾身一片酸軟。

柳如晝:“…….”

安靜躺了一會兒,柳如晝最終還是忍着異樣的感覺去了浴室,她冷靜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睡衣沒有遮住的肌膚,布滿了暧昧的紅痕。

頓了頓,柳如晝将睡衣扒開,看着身上陌生的印記,昨晚的一幕幕重新浮現了出來。

她仿佛個空洞的提線木偶,被姜行晶完全掌控着身體和知覺,似乎是她的掙紮很明顯,她的手腕以及腳踝還有姜行晶留下來的印記。

除了剛開始的吻比較霸道,後面姜行晶一直都很溫柔,也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帶給她的只有快樂,即便在她耳邊說着令人臉紅心跳的話,很多時候還是在盡力安撫她,大概柳如晝第一次,還不太适應。

無數次她意亂情迷時對上姜行晶的眸光,姜行晶是昨晚的支配者,可她的眸光同樣迷亂,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褐色的眸子比夜色還幽暗,藏着徹底将她破壞掉的陰暗偏執,可最終她落下來的指尖,也只是輕輕撫走她臉頰的濕發。

落下輕輕珍貴的一吻:“寶貝兒,輕點哭。”

柳如晝從浴室裏出來,正好碰到姜行晶端着午餐進來,兩人對視一眼。

和昨晚荒唐地親密糾纏的氛圍不同,兩人都沒說話。

半晌,姜行晶将午餐放在床頭,仔細打量着她,仿佛在檢查她有沒有哪裏壞掉。

午飯全是用來大補的,豆腐煲鲫魚湯、枸杞蒸蛋、菠菜炒豬肝等。

柳如晝吃着午餐,氛圍實在過于安靜了,她忍不住偷偷擡眼,對上姜行晶迷戀的目光。

她忍不住咳了幾聲,姜行晶給她拍背:“慢點吃。”

柳如晝胡亂地問:“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請假了,”姜行晶接過碗:“我喂你吃吧。”

柳如晝還想說什麽。

“你嗓子太啞了,先吃飯。”姜行晶說。

晚上要去給渤津集團老總慶生,距離夜晚還有些時間,品牌送了兩套高級禮服。

還有化妝師給兩人做造型,于微也跟着化妝團隊過來,碰到姜行晶在給柳如晝挑禮服款式。

“不要露肩的,盡量少露點。”姜行晶說。

最終挑來挑去,選中了一件淡紫色的旗袍。

還以為是吃醋吝啬于別人的目光長久停留,等到柳如晝換好旗袍出來,于微從高開叉的小腿看到肌膚上星星點點的紅痕,恍然大悟。

怪不得要請假。

随意瞥了眼房間裏浩浩蕩蕩的人,柳如晝蹙了蹙眉:“這都是你的團隊?”

“不要驚訝,這是我的公司能請出來最好的配置,”姜行晶謙虛地介紹自己化妝老師:“我出差都是要帶着他們。”

聞言,柳如晝對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你們好。”她說。

化妝老師舉着刷子:“啊,你、你好。”

她們跟着姜行晶走南闖北,在很多個國家走秀,剛開始化妝技術在圈裏排不上名號,以至于姜行晶最初出過不少慘絕人寰的妝容。

只不過去國外次數多了,跟着其他團隊學習得也多,在這期間姜行晶對他們不離不棄,技術堪比娛樂圈頂級造型團隊。

他們不僅是合作關系,也在很多個深夜彼此聊天八卦,是很好的朋友。可是他們中有些人第一次見柳如晝,明眼能看出來兩人關系不一般。

“這就是你說得女朋友?”roy問。

姜行晶點頭,忍不住看向旁邊。

roy啧了聲,手一抖,眼線飛了出去:“姐姐別亂動,人就在那又跑不了。”

姜行晶笑笑。

晚上十點,鄧殊挽着黎清的手臂,從一輛價值幾百萬的奔馳車下來。黎清是渤津集團的項目部經理,今年三十有七,年輕有為,渤津集團主打投資,也涉及娛樂圈的電影電視劇項目,鄧殊費了好大力氣才搭上他這一條線。

她今天穿了條頂級品牌的高定黑色禮裙,低調奢華,她将這次慶生看得比頒獎典禮還要重要,因為這次慶生宴會上的人物都是她高攀不起的大佬,是她一輩子努力都融不進去的圈子。

在圈裏鄧殊得被尊稱前輩,到了這裏她掌心隐隐發汗,黎清笑着拍了拍她手背:“別緊張。”

鄧殊彎了彎唇:“嗯。”

人還沒來齊,鄧殊被帶着去給各種人物敬酒,基本都是集團的總裁身份。她酒量不差,可是擋不住喝的酒很多,這期間陸陸續續有人拿着請柬進場,忽然,鄧殊聽見黎清和別人小聲讨論。

“柳家那位公子哥是不是也來了?他腿是不是好點了?”

說着,就見柳如海拄着鋼杖,在柳母柳父的陪伴下進場,他氣色極為不錯,可見這些日子過得很好。

“我聽說他這些日子拿下不少大項目,柳氏下一個總經理八成就是他,腿恢複得也不錯。”

“可惜,始終被他妹妹壓一頭。”

黎清:“那确實,畢竟人家正兒八經高學歷,柳如海這些年養病,和學理論知識的自然不一樣。”

雖然柳如海身體有殘缺,可自他和父母進場之後,很明顯周圍對待他們的态度多了絲恭敬和客氣,就連這次慶生的主角,渤津集團的老爺子,都主動過去搭話。

下一秒,人群中有了新的騷動。

循着他們的視線看去,在看清來人,鄧殊驀然一僵。

就見視線的焦點處,姜行晶牽着柳如晝的手大大方方走過來,十指交纏。

柳如晝難得穿着一襲淡藍色旗袍,身體凹凸有致的曲線勾勒得極為明顯,長發散落,整個人散發着清冷與溫柔交錯的氣質,宛若民國年代的大學生。仿佛剛開苞的花朵,介于成熟于青澀之間。

姜行晶則是一如既往地明豔張揚,将普通款的禮裙穿出了高定的氣質,漂亮得不可方物。

兩人先去和柳父打招呼。

見鄧殊看向那邊,黎清解釋說:“穿旗袍的那位,是柳家女兒,前段時間從國外回來,牽她的人是姜行晶,兩人領證了。”

“姜行晶是姜家的獨生女,姜家就是我剛剛跟你說過,搞文物的那個,家裏很有錢。”

他說的話鄧殊都能聽懂,就是有點兒接受不良。

昨天還喊着前輩的人。

轉身一變成了京圈裏的富二代。

明明前幾天還在指導她怎麽盡快入戲,明明也還在一起吃過飯,飯桌上兩人不顯山不露水,還表現得之前多麽多麽艱難貧苦等等。

原來都是騙人的。

柳如晝在房地産公司上班,說得輕描淡寫,沒想到是個總經理。

而姜行晶也是有背景的人。

鄧殊感覺自己跟個傻子似的,看着兩人朝自己走來,她都不知道用什麽表情面對。

姜行晶驚訝:“前輩,你也在這裏?”

這種場合被她這麽稱呼,鄧殊尴尬一笑:“是啊。”

黎清:“前輩?”

“我們最近在一起拍戲。”

聞言,黎清看向姜行晶:“怎麽有閑情逸致去拍戲了?”

路過的服務員端着托盤,姜行晶從托盤上取了杯紅酒,淺淺抿了一口,随後要喝不喝地把玩着,眼尾微挑,渾身透着股漫不經心的散漫,配着她那一張漂亮的臉蛋,迷人得緊。

“嗯,随便拍着玩玩。”她說。

跟鄧殊這種初來滿臉都是局促的表情不同,不管是姜行晶還是柳如晝,在這個慶生宴實則名利場裏,都表現得游刃有餘,她們僅僅站在那裏,不需要刻意敬酒打招呼,自有源源不斷的人湊上來,總會有目光停留在她們身上。

尤其是柳如晝,來找她的人大多是商界老總,是黎清這種經理級別比不上的,而這些老總對柳如晝先稱呼柳總,再談論一些聽不懂的金融術語。

如果說這個名利場的賓客有三六九等,那鄧殊這種沒有收到請柬、被附帶過來的是最不起眼的,而姜行晶她們則是俯視着在場,這個夜晚鄧殊見到很多人谄媚的笑臉、恭敬的語氣,迎合的話語,也讓她清晰意識到她和姜行晶之間的差距。

對于姜行晶這種天生出生在羅馬的人,自己無論在影視上取得多麽巨大的成就,恐怕也很難得到對方一個欣賞的眼神,就像她之前說的,演戲對她而言,真的只是富家子弟閑來無趣時的打發游戲而已。

她們高高在上站在頂端、肆意快活。

也只有同樣站在頂端的人,才可以配得上彼此。

自己于她而言,只是蝼蟻。

從她見到姜行晶那刻,便對她産生無盡的好奇,從這個夜晚之後,鄧殊徹底打消了這份好奇心,畢竟好奇的前方盡頭都意味着危險。

而且最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這兩人竟然已經領證了!

找了個借口溜進洗手間,鄧殊撥了個電話,倒豆子似的将今晚遇見的事情源源不斷地說出來:“我聽了你的話,以為姜行晶還單身,後來人家有了對象,有就有吧,我今晚推了所有工作參加渤津老總的慶生,你猜我看見了誰?姜行晶和她對象!噢不對,人家已經領證了!”

那邊默了默:“領證了?”

“對,就是已經結婚的意思!”鄧殊激動道:“而且她結婚的那人,姓柳,京都搞房地産的那個柳,姜行晶家裏也有錢,搞什麽文物拍賣的。”

“你告訴我這就是個窮學生?”

“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她是你最了解的人?”

那邊沉默了幾秒:“你跟我說的人,會不會是同名同姓?撞了?”

鄧殊:“…….”

由于前幾天喝酒的代價太大,導致現在身體還酸軟着,晚上柳如晝一口酒都沒碰,全程捧着果汁站在一邊,乖巧又冷淡。

姜行晶負責給她夾各種好吃的,夾起一塊精致的草莓慕斯:“要吃嗎?沒有特別甜。”

柳如晝抿着的唇微張,姜行晶喂給她一小塊。

大庭廣衆,衆目睽睽。

兩人動作自然得仿佛做了千百遍。

“行晶,”柳如海的聲音突然插進來:“你這麽寵她,會把她寵壞的。”

姜行晶說:“在我家,喂東西吃算不上寵。”

柳如晝冷淡:“哥。”

柳如海看着她:“這麽長時間不回家,明天還是回來一趟吧,爸媽都挺想你。”

“有時間再說。”

柳如海又看着姜行晶,溫和道:“聽說你最近在拍戲,我認識一個美國的導演,最近也在籌備電影招募演員,要不要推薦給你認識?”

“好啊,”姜行晶随着柳如晝的稱呼:“謝謝哥。”

人走後,柳如晝不滿道:“別跟他靠太近,也不用認識什麽導演。”

“我知道,我怎麽可能會去國外的劇組?”姜行晶懶懶倚着臺面,指尖捏着盤蛋糕,勺子挖了一口,繼續喂給她,漫不經心地說:“我現在一刻也離不開你。”

不知不覺二十萬字了

離完結更近一步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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