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明明受罰的是柳如晝，被一直安撫情緒的卻是姜行晶，柳如晝笑着說：“之前在我家，你不是很硬氣嗎？怎麽現在又害怕了？”
姜行晶抵着她的額頭，很溫柔地蹭了蹭：“我害怕你受傷，害怕你傷心難過。”
“寶貝兒，你不是無所不能，你也有很多脆弱無助的時刻，我希望你能在這些時候可以第一時間想到我，”姜行晶說：“我會保護你，無論什麽時候。”
柳如晝眼睫顫了下。
“如果柳如海沒有跟我打電話，你是不是要跪很久？”姜行晶看着她：“如果下次他還是要欺負你，你就跟我說，我們家雖然沒有你家那麽多産業，但至少也不需要隐忍，我們家只有我一個女兒，在我家裏你不用受委屈。”
她說的這些話，柳如晝都能聽懂。
半晌。她低低點了點頭：“嗯。”
“嗯什麽？我剛剛說什麽了？”
柳如晝嘆氣，聽話地重複：“受委屈的時候，被欺負的時候，就聯系你，你會來保護我的。”
姜行晶彎了下唇角：“睡覺吧。”
柳如晝往床頭走了兩步，又折返過來，欲言又止：“你今天得獎的視頻，我想看看。”
“我沒有領，是林年間幫我領的。”
柳如晝輕輕啊了聲：“那我錯過了怎麽辦？”
“沒關系，還會有下一次的。”
“會有嗎？”
“當然會，我向你保證。”姜行晶說。
在她睡着後，姜行晶把今晚的事情簡單跟姜勇韬說了下，季女士勃然大怒，怒罵柳父不會養女兒，讓姜行晶把柳如晝送到姜家裏好好養着，還揚言如果柳父要人，無論什麽手段也不會交人。
姜勇韬波瀾不驚：“你別這麽着急，源頭就是小晝太争氣了，沒多久柳氏公司的柳就是柳如晝的柳了，等着吧，柳家那老頭就是因為這個生氣的。”
季女士翻白眼：“他兒子不争氣怪誰。”
“是啊是啊，所以這事吧，無論柳家老頭子怎麽作，股東大會的投票已經表決出來，不會輕易更改。他再生氣也沒什麽用。”
“…….我不管這個，我也聽不懂，這周末吧，抓緊讓小晝來家裏。”
周末，姜行晶帶着柳如晝去了姜家，自從兩人結婚後，正式和姜家父母見面總共沒有幾次。
這次顯然比上次要輕松多，姜行晶牽着她的手，也沒有提着禮物，就當回自己家那樣，季女士在廚房裏忙活着魚，姜勇韬負責擺盤。
生活氣息很濃郁的模樣。
沒有那麽多規束，他們看到柳如晝如同見到親生女兒，飯桌上給她夾菜，安慰她，誇獎她，每一個瞬間都是很溫暖的模樣。
晚上，柳如晝睡在姜行晶的卧室，她洗完澡出來也不見姜行晶的身影，半晌才看見她進來。
“媽媽拉着你說話了嗎？”柳如晝問。
注意到她對季女士的稱呼，姜行晶神秘地搖搖頭：“沒有，季女士很早就睡了。”
“那你……”
柳如晝沒說完，就見姜行晶從口袋裏拿出一盒外套。
“你不要告訴你，大半夜你出去是買這個了？”
聞言，姜行晶靠在門板上，慢條斯理地解領帶，她今天穿了件白襯衫，黑色的細領帶，低胸款式，随着肌膚的慢慢顯露，眼神冷淡地瞧着她，偏偏動作風情外露。
柳如晝喉嚨動了動：“去洗澡。”
姜行晶勾唇：“好。”
姜行晶洗到一半，剛準備給自己塗抹沐浴露，浴室的門被人敲了敲：“我可以進來嗎？我的u盤落在架子上了。”
“可以。”姜行晶閉着眼懶懶道。
門輕輕拉開，她沒有回頭看柳如晝的動作，仰着臉沖掉泡沫後，似笑非笑道：“柳總，偷看完了嗎？”
柳如晝耳尖微紅：“我沒有偷看。”
“沒有的話，你怎麽還不出去？”姜行晶關掉花灑轉身，挑了挑眉尖。
“……這就走了。”柳如晝說。
浴室敞開的門被先一步關上，柳如晝落進個充滿水汽的懷抱裏，白皙的後頸被人很色.氣的舔了舔，惹得她身子顫了顫。
唇被掌心捂住，姜行晶在她背後溫柔道：“家裏隔音不太好。”
股東大會結束後一周，柳如晝正式當任柳氏公司的總裁，她把遺漏在平芷的行李都搬到了總公司，正式在總公司辦公。
大年三十這一天，她回姜家過的年。
以前在國外獨居時，她總是經常一個人過年，或者和葉禮幾個朋友厮混在一起，偶爾回柳家，又總是被拘着，今年感覺是柳如晝過得最輕松最溫暖的一個新年。
吃完晚飯，兩人在湖邊散步，煙花綻放的那瞬間，姜行晶毫無預兆地在她耳邊說：“我想去紋個身。”
安靜沉寂的一條小巷裏，一家裝修平平的紋身店，面容清秀的女孩在收拾衛生，看着兩個人進來，她愣了一下：“你們好？”
“你好，我想紋個身。”姜行晶問：“你們老板在嗎？”
女生說：“我就是老板，想紋什麽？”
這家店是林年間推薦的，說老板經驗豐富，花樣多，沒想到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
問清楚她想要什麽後，女孩就開始麻利整理工具，姜行晶在旁邊等待，側頭看了看柳如晝，捏了捏指尖：“怎麽了？”
柳如晝表情很靜：“你別一時沖動，然後就後悔了。”
“為什麽要後悔？”姜行晶笑着說：“我身上留有獨屬你的印記，不好嗎？”
柳如晝舔了下唇角：“你已經是我的了。”
姜行晶：“那我也想做點什麽。”
柳如晝乖巧坐在一邊，看着女孩彎腰将姜行晶衣角掀開，露出瘦白的腰際。
當她對姜行晶動心的那一刻，才發現，自己是個占有欲很強的人。強到，別人對姜行晶愛慕的眼神、表白的話語，親密的接觸，都可以讓她的理智搖搖欲墜。
不過她很早就知道，如果沒有刻意的偶遇，她和姜行晶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
姜行晶的生命裏，永遠不會有屬于她的戲份。
所以這一刻。
當她看到姜行晶要刻上屬于她的印記，柳如晝恍了下神，聽着輕微的嗡嗡聲響。
店裏有只貓，在姜行晶被紋身的時候，搖着尾巴大搖大擺走過來，給紋身師搗亂。
見狀，柳如晝彎下腰将它抱起來，将它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捏着後頸不讓它動：“乖。”
小貓嗚嗚叫。
柳如晝彎唇，也不知道說給誰聽的：“一會兒就好了。”
大年初四，姜行晶終于有時間參加朋友們的聚會，只不過看到她旁邊的柳如晝，衆人暧昧地起哄：“還帶女朋友來啊。”
姜行晶笑笑：“年後工作挺多的，沒時間見面了。”
衆人開玩笑了一會兒，便放過她們，姜行晶帶着柳如晝到不起眼的角落坐着。
姜行晶側頭：“要喝杯什麽？”
柳如晝：“雞尾酒。”
說着她環顧了圈這家酒吧，沒有那麽多肆意髒亂的模樣，冷白淺藍的燈光交織，主唱懶洋洋坐在高腳椅唱着輕緩暧昧的情歌。
姜行晶似乎跟她說過，這家酒吧的老板就是她。
果然，姜行晶走到吧臺，吧臺的調酒師驚喜地說了句老板，姜行晶彎唇笑了笑，接過她的工作，動作熟練地調了杯雞尾酒。
看着她游刃有餘的模樣，柳如晝心髒砰砰跳，接過酒後沒穩忍住問：“你連調酒都會？”
姜行晶挑眉：“雞尾酒剛好會調。”
“給多少女人調過酒？”
聽着她酸溜溜的語氣，姜行晶故作沉思：“數不清了，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個了。”
柳如晝眯了眯眼眸，指尖捏着姜行晶的臉，像姜行晶經常對自己那樣，扯了扯。
姜行晶嘶了點：“輕點啊柳總。”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衆人扭頭朝她們的方向看過來，谷夢表情呆呆的，顧軻裏咬着酒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林年間最先反應過來：“姜行晶，你現在說話怎麽這麽…….”
…….騷？
姜行晶坦蕩彎唇：“怎麽了，我不能跟我的老婆調情了？”
柳如晝耳尖微紅，收回指尖，林年間滿臉嫌棄地扭頭，顧軻裏忽然說：“之前晶晶還是挺正經的一個人。”
“是啊，談了戀愛怎麽就這樣了？”
林年間見狀拿起自己的DV機，趁姜行晶不備給她拍了張照片，得意地笑：“我得拍拍你這不值錢的樣子，說起來，你還記得你大學畢業那天說了什麽嗎？”
姜行晶扭頭：“我說了什麽？”
“你說，這輩子再也不會相信愛情了，結果呢，現在紋身都紋了。”
姜行晶笑：“我沒說過。”
林年間捯饬自己的DV機：“我都給你錄下來了。”
畢業典禮的那一天，林年間手持DV機，漫無目的地錄像，有個專屬于姜行晶的視頻，足足有一分多鐘的時長。
視頻裏，姜行晶穿着M大黑色藍領的學士服，頭戴黑色的學士帽，淡妝，她對着攝像頭彎唇淺笑，操場裏都是穿着學士服的畢業生，她慢悠悠地走着，攝像頭一直對準着她。
“請問姜行晶同學，畢業後你想做什麽？”
“沒有想法，跟着林前輩行不行？”
“那可不行，我還指望着你暴富帶帶我呢。”
視頻還在繼續。
林年間：“我明天回國，家裏給我安排了個聯姻對象，非要我見見，你幫我想想辦法？”
姜行晶：“為什麽，要聯姻的又不是我。”
林年間冷笑：“遲早你也會，你當你能躲得過？”
姜行晶面對着鏡頭，倒退着往後走，林年間話音剛落，她不小心撞到某個人的身上。
姜行晶回頭，說了句抱歉，将她掉落的學士帽撿起來，咦了一聲：“這位同學？”
被她撞到的那個人，平靜地看着姜行晶，沒有說話。
姜行晶撿起一張拍立得，笑了笑：“你剛剛是在拍我嗎？”
林年間将DV機塞到柳如晝手裏，柳如晝看着那段視頻，灰暗的濾鏡，清晰的話音聲，仿佛處在一個老舊的世界裏。
她看到自己的臉也被DV機清晰地拍下來，而在姜行晶溫柔問完那句話後，她的臉噌的紅起來。
“偶然拍到的。”她聽見自己冷靜地狡辯。
姜行晶并不介意那般：“那要合照一張嗎？”
視頻在這裏戛然而止。
柳如晝沉浸在這個視頻裏，指尖無意識地捏着，思緒回到了畢業典禮那天，她沒有刻意制造見面機會，卻在不經意轉眸間看見了姜行晶。
那一瞬間她鬼迷心竅，借了同學的拍立得，偷偷拍了一張她的側臉。
從今天畢業之後。
她們或許再無交際。
或許姜行晶從來都不知道她，然而在M大的這幾年裏，她無時無刻不存在在她的生活裏。
盡管姜行晶一無所知。
可是她還是想通過什麽，來紀念一下。
她謹慎地将那張照片放在口袋裏，卻猝不及防被輕輕撞了下，柳如晝擡眼，對上姜行晶褐色的漂亮眼眸。
她呼吸一停。
她看着姜行晶撿起那張照片，指尖僵硬到極點，緊接着聽到她含着笑意問：“你剛剛是在拍我嗎？”
“那要不要合照一張？”
她當時是怎麽回答來着？
“不好意思，我覺得不必了。”
柳如晝矛盾至極。
渴望被她看見，被她銘記，在機會降臨的那一刻，她又忍不住退縮，像個怯懦的小醜。
忽然，酒吧的歌聲停下來，燈光盡數暗去。
柳如晝從回憶裏回神，周圍的林年間、顧軻裏還有其他人不知道何時已經消失，只剩她一個人在原地，怔楞之際，一束冷藍色的燈光落在主唱的位置，姜行晶懶懶踩着高腳椅，擡起指尖調整了下耳返。
然後，她溫柔地望了過來。
“你好，柳如晝。”
“很高興認識你。”
背後的投影儀播放起柳如晝從高中到大學的紀錄片，柳如晝怔怔地看着那些視頻和照片，有些時光她自己都快忘了，卻在不經意間被人銘記了下來。
她高中課堂犯困的模樣、參加競賽的驚鴻一瞥、在、圖書館裏靜心學習、吃飯時嘴巴鼓鼓的模樣……..
最後，是她21歲生日時，對着蛋糕漫不經心許下的願望：“我希望，每個黑夜亮起來前，姜行晶都會出現在我身邊。”
随即，她吹掉蠟燭，苦笑了下：“不過她注定不知道。”
“我知道了。”
姜行晶溫柔道。
柳如晝怔楞在原地。
“現在，我來實現你的願望了。”
“柳如晝，要和我結婚麽？心甘情願的那種。”
周圍靜悄悄地，安靜得仿佛只有她們兩個人，柳如晝腦子空白了很久，良久，她垂睫。
輕輕道：“能。”
姜行晶彎了下唇。
她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裏世界黑白，所有燦爛的東西都被毀滅，陰郁深淵中，她放任自己墜落。
直到她來到自己身邊，對自己說：“我們結婚吧。”
所有的故事從這裏開始，她看見有光從世界縫隙裏透進來，在黑暗中張揚的荊棘慢慢枯萎，綿軟的甜蜜滲透進來，燦爛的東西慢慢綻放。
她所見之處，陰郁消散，朝氣爛漫。
——她毫無預兆降臨，就像是上天給予的恩賜。
——“除了你，我別無她選。”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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