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EXTRA 02#

沈持最擅長複盤總結,知道他們的問題出在哪,“檸檸,你太愛自由,這不是壞事。感情裏總要一個人低頭的,我願意是這個人。”

平心而論,沈持并沒有做錯事。

在一起一年,他總是這樣,到底大了窦檸十歲,發覺她不開心就主動道歉,也從不朝她發火。

沈持跟那幫人不同,不瞎搞房地産,不開酒吧玩樂,從不醉生夢死。

他在大學期間創辦了一家互聯網公司,二十六歲創立了“霁林”智能電動汽車,用了四年的時間在美國紐交所上市,敲鐘時,外媒最為津津樂道的,不是倍增的估值,而是這個年僅三十歲的俊朗男人,身旁除去一衆高管,竟無佳人在側。

“霁林”的國際業務總部在川城,全球設計中心在慕尼黑,概念研發中心在加利福尼亞,沈持每周都從不同的地方起飛,目的地只有佛羅倫薩,送花、送禮物,一點委屈都不給窦檸受。加上之前他們暧昧的那一年,他飛了不下一百趟。

窦檸在佛羅倫薩租過一個帶小陽臺的房子,偶爾沈持借她的書房開會,臉上架一副金絲眼鏡,跟她學長似的,側臉溫和斯文,她進去給他送咖啡,他就倒在她胸前耍賴,啞着嗓子喊累,她低頭親親他,他又滿血複活了。這段異國戀一直是他妥協得比較多。

所以窦檸唯恐自己在作妖,荒谷玫瑰也敢妄想山上雪。

她學不來卑微,也沒有真心反感他求婚,他們還是坐同一趟航班回國的。她只是糾結,覺得太快了,她才二十二歲呢,婚姻和單身生活是兩種不同的狀态。

她趴在沈持胸口,默默拿出手機,翻開幾個頁面,把沈持從微信黑名單裏拖出來。

沈持注視着窦檸的動作,喉頭輕滾,“檸檸,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嗯?”窦檸收了手機,看進沈持的眼底,“還很喜歡吶,很喜歡。我...就是吓着了,你幹什麽突然送我戒指啊。這舉動太霸總了,一點都不像你。”

沈持雙手抱緊窦檸,擠掉倆人身體之間的間隙,“你畢業了,未來會見更多的人,怕你跟別人跑了。”

窦檸心覺好笑,“真的?那我跑了怎麽辦?”

在觸及底線的事上,沈持不由分說地強勢,低聲說:“抓回來,按在床上操。”

他給她愛的樣子,就是想要被愛的方式。她明白的。

窦檸:“沈持,我還沒想好,你要再等等我。”

沈持:“好。”

窦檸:“他們在裏面聚會,你要不要一起來?”

沈持看了看表,正想說好,車載電話響了,是李嵌。

沈持情史清白,窦檸無醋可吃,李嵌倒是個例外,要不是他兒子都在拼樂高了,她都懷疑他跟沈持有事。

李嵌快速彙報,窦小姐的車已安排拖走,以及提醒沈持晚上九點跟北京的軟件開發中心還有個會。

缺什麽補什麽,窦檸明白了,沈持那麽會捕心,可能是開了太多的會。

窦檸噘嘴:“好啦,你走吧。”

沈持找出自己民宿的備用鑰匙,塞進窦檸的包裏,“去玩吧,我就住旁邊,晚上過來。”

窦檸口是心非:“誰要過來啊。”

沈持把窦檸的針織衫扣攏,親她的額頭,“衣服穿好,不許跟別人喝酒。”

-

窦檸下車,進了民宿。

這一帶是由老民居改造的度假區,傍山而建,民宿的間距不遠不近,走路即可到達;每家都有四方的院落、綠樹繁花、泛舊木樓,跟窦檸家的老宅不同,這裏的內飾偏現代化,少有老物件。

木門“咯吱”的響,連釋迦回頭:“寶貝,你終于回來了!”

窦檸:“回了,差點兒在山上過夜。”

連釋迦:“CEO沈呢,他不是接你去了嗎?”

窦檸:“原來是你告訴他的。”

連釋迦:“你經常在山裏野,誰都抓不回來,當然是你男朋友去找你。”

窦檸打趣:“他沒來,在隔壁,又去分分鐘賺一個億了。”

連釋迦湊近,觀察窦檸,眼神很快活泛開,“喲,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嘴巴都被他啃腫了。”

窦檸:“連釋迦!”

連釋迦笑着躲開。

魏既之出來了,手裏拎着皇家禮炮,親了連釋迦一口,“哎,可不興欺負我老婆啊。”

窦檸:“......”她就不該出現在這裏。

魏既之來雲南,是領了任務的。

沈老板求婚失敗,他們在群裏群嘲他後,他自告奮勇,主動承擔“刺激”窦檸的角色。

魏既之給沈持分析,小女孩不願嫁,多半是恐懼,加上近些年發生了太多婚姻裏的恐怖新聞,姑娘們都集體恐婚了,情願孤獨終老也不願嫁錯人,她有這種逃避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但是吧!近水樓臺先得月,我老婆和她是閨蜜,這種事還得好朋友勸,潛移默化地勸,讓她看到結婚的好處。

沈持當時沒說話。

程征野指出了危險發言:近水樓臺先得月?多讀點兒書吧。你怕不怕被沈持暗殺。

魏既之哆哆嗦嗦撤回第一句,腦誤,腦誤。

沈持這才發了一句“多謝”,然後送了他一瓶皇家禮炮。

民宿布置過了,房梁下的柱頭綁了無數藍白相間的氣球,長桌上的菜式中西結合。

連釋迦九月份結婚,這是她最後的單身旅行。

接風洗塵局和告別單身趴一起辦了。

大喇叭和他的樂隊,以及路程北參與了民宿提供的娛樂項目,下午去體驗了一把鄉村生活,采了菌子和菇,番茄、黃瓜、茄子,玫瑰花,還有迷疊香等一切香料,帶泥的竹簍堆了滿滿地一院子。

大喇叭沖了涼出來,戴一漁夫帽,“小檸檬回來了?”

窦檸笑着打招呼,“大明星來了。”

半推半就的旅程樂隊上了去年的音樂節目,有了知名度和熱度,現在各種通告排滿,這趟來撫仙湖,也不屬于純玩,月底有一個規模不小的音樂節,聚會完畢,他們正好留下彩排。

路程北看着窦檸,心動如舊,身體很理智,保持安全距離。

他初識她那陣,也狂野地追過,但他的畫廊被無端地查過好幾次,他托關系問,才知道得罪了人,某位姓程的圈內朋友給他透風,追人前先了解了解,別動人家預定的兒媳婦,他就頓悟了,學乖了,懂分寸了。

一幫人都是麻辣胃、随性咖,桌上有蛋糕,冒菜、火鍋,管夠的牛排,紅白啤酒、民宿管家送來的櫻桃酒、米酒。葷素不忌,沒人裝逼、撸着袖子胡侃段子,嘻嘻哈哈。

樂隊唱歌時,一群人開始蹦野迪;窦檸獨自坐到了另一桌,拿着銀夾一顆一顆地烤蘑菇。

熱鬧過後,她喜歡陰暗角落裏的陽光、森林深處的清潭、老樹下雨水滴答、黃昏時分鑲了金邊的河流。

标準的INFP型人格。

所以她也喜歡沈持。

無壓力的夜晚最适合思考人生。

她開始分析自己:無業游民一個;回國支教完,好像被卡住了,沒有逃脫二十來歲的魔咒,不知道下一步做什麽。

開畫展?

繼續深造?

當老師?

繼續到處旅行?

揮霍青春?

要不先結婚?可她不想依附于誰,她是獨立的,獨立了很久,也會一直獨立下去。

她一邊喝酒,一邊烤肉,酒量不太好,幾杯啤酒下肚就有些迷糊,也不管蘑菇熟沒熟。

-

晚上十一點,沈持在跟研發智能駕駛的工程部副總開會,上月頒布的“科學大獎”,這位副總捧回了一個響亮的大獎,“霁林”再次受到業內的關注。

在雲南,從省會城市到邊境城市的五百公裏,“霁林”設置了三處超充站,已盡可能地滿足了電動汽車用戶的出行需求。今晚開會,沈持拿窦檸的個例為分析案例,從女性駕駛者的角度考慮,嘗試提供更便利的緊急預案。

開會到一半,魏既之一個電話炸來,劈頭蓋臉:“沈持,你老婆出事了。”

沈持皺眉,拿了車鑰匙,立刻往外走,“怎麽了?你們不是在聚餐?”

距離民宿三百米的地方,有一家小醫院。

同晚住院的,還有五、六個誤吃毒蘑菇的富二代,送來時幻覺正勁,天馬行空的想象,群魔亂舞:有人在被鯊魚追,拼命地游;有人在荒島,把衣服褲子脫了,去摘樹葉遮雨;還有人是喪屍,逮着人就咬。值班的醫生護士手忙腳亂,把他們分別送進病房隔開。

窦檸的症狀還好,就是頭暈、想吐,輸着液就困了。

連釋迦把窦檸送來,守在她的病床旁;魏既之去找醫生問情況了,以及在給自己算下葬的黃道吉日,沈持舍不得罵窦檸,肯定會禍及池魚。

沈持趕到,還穿着民宿提供的拖鞋,衣服都沒換,一件單薄的淺藍襯衣,後背的衣料被汗浸透。

他找了幾個房間,看見窦檸在最裏間的病房。

窦檸躺在床上睡着了,小臉煞白,額頭出了汗。

沈持心尖被掐了一把,叫了一聲:“檸檸。”

連釋迦在一旁保持安靜,瞥見魏既之在門口給她使眼色,輕手輕腳地溜了。

沈持沒心思管閑雜人等,把手機擱在一旁,伸手,用手背挨她的額頭,有冷汗。

護士小姐姐正拿着護理記錄板巡房,發現守床的人換了;她走近,想問他們什麽關系,沈持的手機屏剛好亮起,鎖屏是窦檸和他的合照。

護士剛訓完那幫瘋癫的富二代,輪到這,神态越發嚴肅:“哦,窦檸的家屬來啦,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回事,不看新聞的嗎,也不刷抖音,毒蘑菇吃了躺板板,不知道啊。這點常識都沒有。你看你老婆,心疼不,怎麽不看着她。”

沈持很多年沒被這麽教育過了,溫和地說:“不好意思,她情況怎麽樣?”

護士看着沈持的臉,态度稍緩和:“現在沒事了,多喝水,這兩天吃清淡些,注意飲食。”

沈持問了醫生一些護理事項,回到病房。

窦檸嘴唇幹涸,哼哼唧唧。

她也有幻覺,只是症狀稍輕,小聲說:“沈持,夠了,不來了。”

不像是虐待的夢,女孩子的聲線沙啞,很誘人:“嗯...沈持別打我...嗯...還要...”

沈持眼神發沉,明白她夢見什麽了,也不好叫醒她,握着她的手哄:“檸檸,寶貝。”

隔了十分鐘,換了一個年長的護士來查房,聽到以上對話,匪夷所思,看沈持和窦檸的表情一言難盡。

沈持輕輕捂住窦檸的嘴。

窦檸嗚哇嗚哇。

護士阿姨怒目:“哎,你捂你老婆的嘴幹嘛!”

“......”沈持只好拿手帕給窦檸擦汗,“檸檸,你乖一點。”

護士走後,窦檸還在說話,沈持低頭去聽,她又開始哭,睡得不安穩,“你就知道在床上對我兇。”

沈持扯一下嘴角,“以後不兇了好不好?”

窦檸閉着眼說:“人畜有別,你別過來,我是沈持的小狗呀。”

她連幻覺都可愛,都是他,沈持聽得心軟,在她耳邊輕聲:“小公主,別亂動。”

也不知是安撫起了作用,還是藥效上來,窦檸不動了。

窦檸在晨光中醒來,看見沈持在這,略詫異。

他靠在椅子上養神。她翻過身,用眼神勾勒他的臉:不是那種花架子的五官,眉骨微攏,鼻梁直挺,臉龐的骨骼感并不鋒利,帶了一點溫潤氣質。

他睡着了,她看不見他的眼睛。美術生對細節有變态的鑽研,其實他們的眼睛有些像的。

沈持是她哥哥就好了。

但即使是,她也會跟他□□。

沈持睡得不實,眼皮輕顫,睜眼,目光定在窦檸臉上,“醒了?”

窦檸伸手摸他的喉結,鼓碩的一包,隐隐泛紅,很性感的骨頭。

沈持放任窦檸撩撥,垂下目光,眼眸漆黑。

窦檸也看向他,眼神敞亮,“沈持,我們多久沒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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