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六團秦副團長回鄉一趟,找到對象了!!
甚至還早早地打了結婚報告回來!!
這一消息,不到一個中午的時間,整個家屬院全都知道了,也都震驚了。
尤其是那些曾經試圖給秦岙介紹過對象的嫂子,一聽這消息手裏的活都放下了,還問說話的人是不是把名字說錯了。
那可是二五八旅結婚老大難之一的秦副團長,拒絕過好多次嫂子們提出來的相親,說自己習慣了一個人,不太着急成家。
家屬院衆人曾經一度以為,這人要光棍一輩子。
結果嘿,聽聽她們現在聽到了什麽,人才回去了不到兩個月,結婚報告都打過來了!
震驚過後,好奇心紛紛對準了結婚報告裏的另一半,鄰裏之間,問得最多的問題就是……
秦副團長那結婚對象是誰呀?居然能把這麽一個結婚老大難搞定,有點本事啊!
六團團長舒國豪家裏也在說這個事兒呢,作為同一個團的人,舒國豪跟秦岙算是并肩作戰最久的了,兩人分的房子也相鄰着。
舒國豪彙報完進展,回來得有點晚,這會兒一家人才準備吃中午飯。
舒國豪媳婦林友瑤菜都還沒端上桌,就在廚房裏開始打聽了,“小秦那對象真的才二十歲啊?”
舒國豪拿了個盆洗臉,水聲嘩啦啦的,因為拿毛巾抹着臉,說話聲音不是很清楚,“真的啊,我騙你幹啥,我看見了,叫祝安安,今年二十歲。”
林友瑤端着菜上桌,彎着腰在那裏擺碗筷,“那豈不是才比我們家老大大兩歲。”
舒團長今年四十了,林友瑤也是,二十二歲生了第一個孩子,今年剛滿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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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家最小的孩子八歲,此時正端坐在椅子上,拿着個筷子,等自己父親入座開動。
父母的話進了耳朵,小孩也扯着個腦袋插嘴,“那我們以後叫秦叔叔媳婦兒,叫嬸兒還是叫姐姐呀?”
舒家老二大一點,笑着回自己弟弟,“漂亮的就叫姐,不漂亮的就叫嬸兒。”
這話剛說完,後腦勺就被舒國豪拍了一下,“沒禮貌。”
舒家老二吐了吐舌頭,沒敢頂嘴。
一家子入座,碗筷碰撞的聲音時不時響起,林友瑤一邊吃飯一邊說着話,“也不知道小姑娘好不好相處?”
作為鄰居,要是人不好相處,住在旁邊都鬧心。
舒國豪拿着個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人要不行,兩人估計也成不了。”
林友瑤給自己丈夫夾了一點菜,“也是,小秦看着可不像是會将就的。”
要是能将就,就不至于二十八了才找着對象。
說到這兒,林友瑤好奇心又冒出來了,“你就知道那小姑娘二十歲,別的都不知道了?”
舒國豪點頭,“嗯,謝旅沒給看。”
說完,舒國豪又把在辦公室謝旅的話送給了自己媳婦兒,“等秦岙回來不就能看到了,現在說一千道一萬的,還不是見不到人。”
林友瑤撇了撇自己丈夫,“萬一人家小姑娘不願意來随軍呢?”
家屬院的生活,談不上多豐富多彩,甚至因為地理位置偏,買個東西都不是很方便。
有些家屬還真是不願意來,來了也就住那麽一兩個月就回去了。
舒國豪快速扒拉着飯,“秦岙總是要回來的嘛。”
見自己丈夫這裏問不出什麽來,林友瑤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轉念間又想起了別的事情,還吃着飯呢,林友瑤直接笑出了聲,“小曹這會兒心裏估計不好受吧?”
舒國豪也是一笑,“何止是這會兒,他還在謝旅辦公室的時候就不好受了,跟那霜打的茄子一樣。”
舒家那八歲小孩一本正經的語氣,“曹叔叔可真可憐。”
可憐的曹叔叔本叔這會兒正坐在食堂裏吃着飯,以往能幹掉一大盤的人,這會兒只吃下去了一個尖尖。
一小口一小口的,秀氣得跟那古時候的大家閨秀一樣,這場景要是讓不知道的人看見了,還以為飯有多難吃呢。
飯是好飯,就是吃飯的人沒什麽心情。
曹英毅滿腦子都是曾經一起單着的好戰友要結婚了的消息。
真是狗啊!說好不想找的呢!!
曹英毅把筷子咬的吱吱響,仿佛那是秦岙的化身一般。
曹英毅來得晚,按照以往正常的時間來算,這會兒食堂應該已經沒什麽人了。
但偏偏就是有那麽些喜歡看戲的人,明明飯都吃完了,還去而複返,嘴裏說着什麽沒吃飽,想再打兩個饅頭的話。
打完以後,還都要往人身後路過一下,拍着曹英毅的肩膀,看似安慰實則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打趣,“曹副團長看開點,說不定那緣分馬上就來了呢。”
“就是就是,像秦副團長一樣,才回去多久?這不緣分就到了嘛!”
“曹哥,你要堅強啊!不就是沒對象嘛,反正你沒對象也好多年了,咋連飯都不吃了呢,不吃下午咋訓練啊!”
一個二個小嘴叭叭的,曹英毅擡了擡胳膊把自己肩膀上的手拍掉,“滾滾滾!誰說老子吃不下飯了,是今天這菜炒得太鹹了!!”
食堂大師傅路過幽幽地往這邊看了一眼,他是來掄鍋鏟的,不是來背鍋的。
玩笑點到為止,去而複返的人推推攘攘地又走了,留下曹英毅坐在那裏,一邊吃着飯一邊想着……
明天就去相親!!
相他個十場八場的,他就不信,自己還找不找個對象了!!
同一時間,引起家屬院這一場熱鬧的秦岙,也在經歷另一場熱鬧,準确的來說,是跟祝安安兩個人一起在經歷。
自行車上這一堆大包小包的,推回來的時候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尤其是縫紉機這種大件,路過的嬸子們一眼就看到了。
然後就聽兩個要結婚的小年輕說,縫紉機是聘禮,收音機是嫁妝。
這一聽說可不得了,這年頭結婚三轉一響能配齊的家庭可不多。
這就導致,祝安安她們都回家開始收拾東西了,路上嬸子們還在嘀嘀咕咕。
話題中心主要是圍繞着祝安安的嫁妝,祝華茂去世的時候,有賠償款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但是五年過去了,錢還剩多少就沒人知道了,現在這一看,估計是沒少剩,不然怎麽能拿出來收音機當嫁妝呢。
有些比較勤儉持家,一分錢恨不得拆成兩分錢來花的嬸子話裏話外都是,小年輕自己當家就是不行啊!有錢不是這麽用的。
鄉下結個婚,那聘禮嫁妝啥的,給個二三十塊就可以了,咋還真的買三轉一響呢。
尤其是在聽說這些都是孩子自己決定的以後,阮新燕也變成了話題中心。
有人說她這個家長把不住事兒,孩子胡來她都不管管。
當然說這些話的還是少數,大部分人都秉承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看熱鬧。
別人家錢用沒用完,以後怎麽生活,關她們什麽事呢。
祝安安也沒管外面的嘀嘀咕咕,忙着收拾家裏,反正看熱鬧也就這麽一陣子,等有了新的八卦,鄉親們的注意力自然就轉移了。
況且,以前被看熱鬧的時候也不少,她都習慣了。
不管別人怎麽說,兩家人都絲毫沒有受影響地忙碌着。
禮拜二這天,早上下了小雪,飄飄灑灑的還挺有意境。
阮新燕帶着秦岙和楊婆婆上了門,合了八字,交換了禮,日子就算是正式定下來了。
現在距離臘月二十五也就二十來天的時間,要辦個酒席事情還真是不少。
期間祝安安還得準備一次期末考,事情堆在一起,她忙得跟個陀螺一樣。
但是忙中也很有序,她甚至還惦記着之前黑蛋給她透露的消息。
現在家裏好東西是真的不少,縫紉機收音機這種大件,過了明面的,她自然不可能收到老房子空間裏去。
收音機俨然已經成了兩個小孩的心尖寵,受寵程度甚至超過了小狼。
倆小孩也不帶狗出去遛了,就窩在家裏聽廣播,鐵蛋翠菊等小朋友們有時候也會來。
大人就比較矜持了,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祝家沒有老一輩的大人。
要是祝老太太還在,她們還可以拿着個沒打好的毛衣上門跟人唠唠嗑,順便蹭蹭廣播聽。
但是祝老太太不在,她們這些大嬸子總不能上門找小姑娘唠嗑,這叫什麽事兒啊。
沒有大人,光小孩叽叽喳喳也挺熱鬧的,可能是因為她們家最近人來人往多。
祝安安專門問過黑蛋,黑蛋說那倆人沒在她家附近轉悠了。
祝安安放心了一點,但覺得老這樣也不是個事兒,真的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就在她想着怎麽來個一勞永逸的時候。
第二天早上,最近天冷,賴床已經成了習慣。
祝安安才剛起來早飯還沒做呢,外面響起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然然!然然!你起來了沒啊?!快起來我們看熱鬧去。”
小女孩在出第一聲的時候,祝安安就聽出來了,是常跟小然湊在一起的翠菊。
她剛想問有什麽熱鬧可以看呢,祝然然風風火火地從屋裏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喊,“看啥熱鬧啊?你咋這個時候來找我?誰家有熱鬧可以看?”
院子門打開,門外翠菊穿着個補丁小棉襖灰不溜秋,但是小臉兒燦爛得跟小太陽一樣。
“不是誰家的,是知青的,我奶說新來的那唐知青跟範知青偷東西,被冉知青抓個正着,這會兒正在鬧呢,我就知道你肯定沒聽到,專門來喊你的,我夠不夠意思?!”
祝然然一聽坐不住了,知青的熱鬧她想看呀!!
兩個小姑娘當即就手牽着手,急吼吼的,“走走走,我也去看看,你太夠意思了。”
人跑遠了還不忘回頭跟祝安安說一聲,“姐我跟翠菊玩去了哈。”
祝安安準備進廚房的腳尖一轉,扭頭看像剛起來的石頭,“你想去看嗎?”
小石頭點頭如搗蒜,“去!帶着小狼一起去!”
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跑,“姐姐快點。”
得了,都是喜歡湊熱鬧的家夥。
祝安安把門都鎖上後,才跟在後面出去,路上還碰到了好些一看就是跑過去看熱鬧的人。
祝安安不急不慢地走着,心裏還在感慨,看來這倆人最終還是選擇了對女主下手。
她昨天還在想着,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覺不好受,要怎麽一勞永逸呢。
結果今天女主就把人搞定了,這麽看起來,她這算不算是……背靠女主好乘涼?
王麻子家有點遠,跟祝家一個在東頭,一個在西頭,還是在對角線上的那種,幾乎是橫跨了整個清塘大隊。
翠菊要是沒惦記着自己小姐妹的話,她們自己在家還真是啥動靜都聽不到。
祝安安到的時候,那座小破房子附近已經圍了不少人。
祝然然跟翠菊湊在一起,小石頭也有自己的小夥伴,跟鐵蛋幾個小孩小腦袋挨在一起叽裏呱啦的。
祝安安就沒管倆小孩,自己在人堆外面東瞅瞅西瞅瞅。
人太多了她也看不清,就聽到裏面鬧哄哄的,有大隊長的聲音,也有幾個知青的聲音。
就在祝安安踮起個腳尖的時候,不遠處梁小苗朝她招了招手,“我這有個位置,站我這兒來。”
祝安安沒客氣,輕輕擠了過去,“你啥時候來的啊?”
梁小苗目視前方,“來了好一會兒了。”
祝安安也跟着把視線落到對峙的幾個人身上,“進展到哪兒了?”
梁小苗不愧是來得早,知道的也很多,“冉知青說唐知青和範知青合夥偷了她五十塊錢,唐知青不承認,說那是她自己的,有人去喊了大隊長,大隊長也才剛到呢,也不知道是個什麽說法。”
祝安安啧啧了兩聲,“五十塊錢啊,那還挺多的。”
梁小苗也有點咋舌,“可不是嘛,就是不知道她們誰說的是對的了。”
祝安安沒接這話,目光看向遠處表現得好像很憤怒的冉玲珑,心裏跟個明鏡似的。
唐水芸跟範鲢兩人偷肯定是偷了,但估計一切都在女主的掌握中。
就在雙方各持己見,大隊長各自問話的時候,祝安安頭頂忽然響起一道低沉好聽的聲音,“冷不冷?”
祝安安擡頭,見自己對象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旁邊。
聽到這話,祝安安搖了搖頭,她剛剛出門得急,确實沒有穿厚衣服,但要說冷也談不上。
昨天是下了一點小雪,但就一會兒會兒,今天甚至還有一點要放晴的架勢,體感溫度還行。
秦岙低頭又道,“沒吃早飯就跑來了?”
祝安安點點頭,“還沒來得及做呢。”
那就更談不上吃了。
看熱鬧當然要看熱乎的了,況且還是跟她勉強算得上有點關系的熱鬧。
祝安安視線還沒收回去呢,鼻尖忽然傳來一股香氣,一個熱乎乎的東西碰到了她的手背。
祝安安低頭一看,報紙包着一個烤好的、熱乎乎的大紅薯!
祝安安眼裏有些意外有些驚喜,“你還帶烤紅薯來?”
剛剛她都沒聞到,估計是人藏在袖子裏了。
秦岙看着自己對象擡起來的眼睛道,“在院子裏看到你往這邊跑了,估摸着應該是沒吃飯。”
祝安安不着痕跡地碰了碰自己肚子,“确實是有點餓了。”
祝安安把紅薯一分為二,想着給梁小苗分一半呢,結果才發現自己另一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人了,換成了一個她不太熟的嬸子。
梁小苗本苗正站在三五米遠的地方對她擠眉弄眼。
祝安安:“…………”
倒也不用這麽有電燈泡的自覺,這兒這麽多人呢!
祝安安把另一半遞給了秦岙,“你們早飯已經吃好了?”
秦岙沒接,“剛吃完,你自己吃吧。”
祝安安笑了,又把遞出去的手縮了回來,“起來得可真早。”
說完,祝安安就沒再看自己旁邊的秦岙了,一邊啃着烤紅薯,一邊津津有味地看着幾個知青。
她們說這一會兒話的功夫,冉玲珑已經快把人錘得死死的了,包括錢上有什麽記號,包錢的帕子上面有幾朵花,她都說地清清楚楚。
反觀唐水芸跟範鲢這邊,主張錢是自己的,但卻一問三不知。
什麽情況已經很明了了,但兩人還在垂死掙紮。
祝安安啃兩口紅薯,再看兩眼,淹沒在人群裏,一臉吃瓜群衆的表情。
烤紅薯的香氣蔓延在四周,惹得好些看戲的鄉親們頻頻回頭。
看人大口大口吃着烤紅薯,莫名覺得這熱鬧看得有點不是滋味,好像少了點什麽。
伸手摸摸口袋,花生瓜子一個也沒有。
有些鄉親頓時有點遺憾,他們早飯也做好了呀。
早知道就應該把碗端來,邊吃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