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事敗
事敗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跟我之前拿到的劇本不一樣？”
一走進兩人，駱青便聽到洛離的抱怨。她冷着臉翻着手中的劇本，诘問道。陳旭低着頭站在一旁、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沉默讓洛離更加暴躁，把手中的劇本甩給他、臉上不悅的情緒顯現。
駱青微微一挑眉，“怎麽回事？”
洛離看了他一眼，眼珠轉了轉，微微一偏頭、示意陳旭把手中的劇本遞給駱青，聲音裏滿是流于表面的嘲諷，“駱導，怎麽說、我也算是半個投資人吧？怎麽這手上拿着的劇本還能和你們的不一樣？”
駱青一愣、接過她遞過來的劇本翻了翻，心中明了。
更改過的劇本他沒有直接交給洛離，而是發給了陳旭。想來是陳旭覺得這位大小姐不會在意劇本的這麽一點小小改動，所以忘記交給她了。
“哦！不好意思，你看我、一忙起來就忘事，因為不好找跟你身材比例完全一致的演員，所以才出此下策、把劇本裏的女主角色一分為二了。”
駱青一拍腦袋，背下了這個黑鍋，而後又補充道，“不過你放心，宣傳海報上，女主角肯定只有你一個人的名字、她是配角。”
陳旭擡頭，感激的看了看他。
在洛離聽來，這是在誇贊她的身材曼妙、他費盡心機也找不出第二個與她相似的人來，于是得意的一挑眉、沒再追究，“是這樣？嗯，那好吧……我覺得你以後有什麽事情還是先跟我說一下，不然萬一下次我們意見不合、再改可就麻煩了。”
她神情倨傲，言語裏滿是輕慢，駱青不以為忤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這麽晚了，你先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下午早點過來，我讓風約先在上午把後邊的鏡頭拍了。”
洛離眼睛微微一眯，“不……還是我先拍吧，我明天上午會早點過來的。”
次日，洛離的裝扮回到了光鮮亮麗的新娘模樣。
洞房裏、她坐在鋪着大紅被子的床角，他帶着醉意推門而進、門外吹進來的風裏有着青山獨特的芬芳味道。
挑起她的紅蓋頭，嬌羞的笑顏在鮮豔的背景下顯得耀眼。燈下她的五官朦胧，有一種讓人屏息的美麗。
他的目光被吸引，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手擡起、撫上了她嬌媚的臉。
指尖傳來她皮膚的溫度，他臉上笑容更甚、另一只手環抱住她的身體。
頭靠近，鼻尖有她身上的脂粉氣萦繞，心裏卻突兀的一跳、他的眼睛驀的睜大，“墨雪？”
沒有人回答他。
他閉上眼、狠狠一甩頭，再睜開眼的時候、面前的人已經消失不見，他的手虛浮在空中、冷風從開着的門灌入。
“墨雪？”
他擡高了聲音，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來，他扶着床邊的椅背、用力甩了甩頭。眼前模模糊糊的景象交錯，墨雪身着盛裝的身影在視線裏若隐若現。
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大廳裏尚有酒醉未歸的客人、和正收拾殘羹的婦人。
“你們……有人看到墨雪嗎？”他焦灼的開口。
“墨雪？她在廚房呀，剛剛拜完天地後她就到廚房找我了、一直幫忙到現在。”有人如是回答道。
“不對吧？墨雪明明一直……跟着我在後院整理東西呢。”立即有人出口反駁。
“剛剛墨雪跟我在一起啊？怎麽又跑到你那裏去了？”收拾着桌子的人停下了動作。
林正的臉色随着她們的話語越來越蒼白，聲音幾乎狠厲起來。
“夠了！都停下！一個一個說清楚！墨雪到底在哪裏？”
衆人面面相觑，尚未退卻的喜慶氣氛被席卷而空。
寒風襲來，他的理智徹底回籠，轉身向後院跑去。
後院的槐樹下，洛離雙手絞着一根喜帕、仰頭望着當空的明月。聽到他跑過來的響動，她轉過身去、對着他露出一個迎接的微笑。
一笑傾城，他的眼角一跳、下意識的覺得不太對勁。退了兩步，轉身跑向了廚房的方向。
廚房裏，她依舊身着豔麗的衣衫，袖口挽起、專心致志的洗刷着手中的碗。門口的聲音驚擾了他，她擡起頭來、對着他露出一個依人的笑容，讓人……下意識生出溫柔缱眷。
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裏充了激動的紅色，使勁一咬牙、嘴唇因為吃痛而泛白，喉結一滾動、他紅着眼轉過身去。
在他身後，洛離收了笑容、表情變得淡漠。
“過！下一幕準備，風約上場。”駱青高聲喊道，激動的情緒不加掩飾。
洛離對着林正眯了眯眼，湊上前去，“怎麽樣？我表現的還不錯吧？比那個……風約如何？”
林正冷淡的一挑眉，“嗯？她怎麽能跟你比，但是外貌一樣就不如了。”
你和她比什麽？你不過是依靠家勢，自小嬌生慣養地養出一副千嬌百媚的身子，她确是要一步一個腳印地靠着自己的演技往上爬。
洛離滿意的笑彎了眼睛，“也是……駱青說她演技好？不過，若是能輕輕松松的靠臉贏得名聲錢財、又何必那麽辛苦呢？你說是吧？”
她擡起手左右擺弄着，塗着紅色指甲油的手指修長剔透、顯然是一雙精心保養過的手。
林正嗯了一聲，沒再接話。
再開機的時候，穿着嫁衣的女子已然換做了風約。
林正沿着回廊奔跑着，表情混雜着驚恐、不安、擔憂，在他身後、風約臉色陰沉的跟随着。
細步輕移，姿态優雅，卻堪堪跟上了他奮力奔跑的節奏。
回廊盡頭，是和尚們居住的地方。因為寺廟被借做舉辦婚宴，他們已早早睡下，顯然這些和尚當得也不怎麽稱職。
門被破開，林正的聲音嘶啞得暴躁，“還有人醒着嗎？我……”
下一個畫面，是和尚們聽完了他的講述。為首的一人臉色突變、擡起的手臂微微顫抖着，“快……快去後山……”
鏡頭遠處的房梁上，是風約陰沉着臉懸浮的身影。
鮮豔的嫁衣漂浮着，在斑駁的房梁印襯下、顯得尤為刺眼，讓人難以忽略。亂成一鍋粥的衆人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直到林正在衆人的簇擁下走了出去，落在最後的那個人、那個開口讓他去往後山的和尚才回過頭來。
擡眼望向房梁，神色似有擔憂、眼神空洞沒有焦距。
“過了！暫時先收工吧，下午再繼續，大家先休息一下。”
中午休息的時間，洛離一直黏着林正、撒着嬌讓他向她說對劇本的理解。這一次陳旭帶來的盒飯沒有遺落掉蘇雨的那一份，也沒有遺落掉片場任何一個人的一份。
洛離直接讓人告訴訂盒飯的人不需要訂了，以後大家的飯都由陳旭給大家送來。
蘇雨看着忙着安排的陳旭挑了挑眉，大致了解了洛離的意思——她是駱青的助理，是“其他工作人員”當中的一個，應該有自知之明。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心中的郁結全舒，昨日升起的那一股莫名的酸澀消失殆盡。
對洛離生而優越的淺淡嫉妒被智商碾壓的優越所替代，居然奇妙的驅散了她心中的不悅情緒。
下午的劇情，是林正跟着和尚跑到後山、一路到了洛離消失的那個湖邊。
另一邊，風約依舊穿着紅衣在房梁上站着，間或還走來走去、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調。身上紅嫁衣的衣衫漸漸褪去，款式花紋都在鏡頭下模糊。
頭飾被取下、她的頭發披散了下來，終于成了與墨雪完全不同的人。
墨雪在湖邊醒來，意識回籠之後、她雙手顫抖着捉住了他的衣襟，磕磕絆絆的訴說着她遇到的一切。
據和尚說，她應該是被一個名為離殇的女子蠱惑、所以才會從洞房中跑出來。因為她的愛人對她十分熟悉，才在進入洞房後從離殇編織的幻境中醒了過來。
如果他沒有發現，那麽等到明日……她便會永遠沉睡在這片湖水之下了。
“你們知道離殇的存在？為何不公之于衆，如此行徑、又與謀財害命何異？”墨雪不可置信的聽完和尚的訴說，顫抖着睫毛問道。
“因為……她其實只是一個傳說，從未有人遇見過她。”
“我也只是在廟裏留下的經書裏見過她的故事，相傳，她曾愛慕我佛、一直在此等候佛的垂憐。”
“久而久之，心已妖異。見到恩愛夫妻，便忍不住出手蠱惑、破壞。”
“但她本心被佛感染，所以若是兩人确實兩情相悅、能突破她的幻境，便能得到她的祝福、一生長久安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