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目前的治療與觀察已經告一段落,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門診複查與複健。”

關于醫療的內容,湯茜對年輕人據實相告,沒有偏袒哪一方。

“那你為什麽還讓他住院呢?難道不能讓他們快點出院嗎?”

年輕人突然提高了聲調,對湯茜也開始不友善。

“我在幾天前就已經告訴老先生可以回家調養了,只是病人與家屬還是堅持不肯出院,你也知道,如果病人堅持不肯出院,我們也不可能把他們趕走……”

湯茜刻意做了攤手的誇張動作,希望肇事者能理解,并不是醫生們願意留下他,而是出于無奈。

“我和保險公司談過,他既沒死也沒殘廢,肋骨骨折頂多陪個一萬塊而已,超過強制險理賠的部分,我一毛都不會支付!”

在湯茜面前,肇事的年輕人把話說得特別的生硬,怒火全部轉移到她身上。

湯茜皺皺眉,這,他是否搞錯了發怒對象?

“我只是個醫生,不會介入你和傷員之間的糾紛,要不你去和病人說說?”

對于這種無謂的争辯,湯茜只想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避開。

“他要求住單人間,還要請24小時的護工,每天這些費用就要一千塊,我都快吃不消了,你最好在兩天之內讓他出院!”

年輕人眼見對湯茜的抱怨不起效果,又對她既動之以情又連帶威迫。

湯茜了解肇事者的想法,他不敢對傷者說過重的話,怕起到發效果,傷者更加變本加厲,賴着不肯出院。

但這也不是把壓力轉向無辜的醫生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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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茜賴得在和肇事者争辯,借口還有病人需要她照顧,先行離開了。

湯茜越想越生氣,感覺自己在受夾板氣,兩頭不讨好。

回到醫生辦公室,看了一眼放在抽屜裏的手機,基本是全是湯茜媽發來的消息,除了昨天晚上的話題,還連帶上讓她辭職離開醫院的脅迫。

湯茜生氣地把手機又扔回到抽屜裏,感覺到心情壓抑,最近沒一件順利的事,她感覺到“亞歷山大!”

“你沒事吧?”

不知什麽時候,季海出現在湯茜身後,一句暖暖的問候,讓湯茜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又遇上了不肯出院的病人了?今年我竟遇上這類患者了!”

湯茜苦笑了一下,把矛盾的家庭問題略過,湯茜的媽的“不講道理”,湯茜不想把這個問題推給季海。

“昨天遇見伯母,她是不是反對,你們沒吵起來吧?”

季海好像有未知能力,湯茜還什麽都沒說呢,他居然能猜到結局?

“你怎麽知道的?”

湯茜疑惑,突然記起季海和湯茜媽第一次見面時,兩人就出現過相當奇怪的畫面。

季海不提醒,湯茜都差一點忘了。

季海面露難色,這個時候應不應該告訴湯茜全部?

見季海欲言又止的模樣,越發激起了湯茜強烈的好奇心,她追着季海問:“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你和我媽媽是不是早就認識?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為什麽我媽對你會有這麽大的成見呢?”

湯茜一連串問了季海好幾個問題,讓季海不知道先回答他哪一個才好。

有件事,季海還要去确認,現在還不是告訴湯茜所有事情最好的時機。

季海拍了拍湯茜的腦袋,笑了一下安撫她的情緒說:“這件事說來話長,現在還在工作時間,我找個時間會和你細聊。”

湯茜還是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吧?”

“沒有,只是一些陳年往事罷了。”

湯茜雖然很想知道季海口中那所謂的“陳年往事”到底是什麽?但還是壓抑住好奇心,她相信季海最終會給她一個最好的解釋。

湯茜剛躲了一會兒清靜,那個托着不肯出院的患者兒子,來找湯茜開立一份診斷書。

“交通隊需要的!”

患者的兒子像是個大爺,不用禮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翹着二郎腿,等待着湯茜的診斷書。

湯茜按照病人的診斷與治療過程據實寫下了“三根肋骨骨折,建議休養一個月”的醫囑。

病人的兒子拿到這份診斷書,對上面的內容有相當大的意見。

“你的診斷內容寫得也太簡略了吧?”

“怎麽簡略了?”

“我父親還有頭疼,頭暈,四肢無力的症狀,這些都是被撞後才出現的,你怎麽都沒寫在診斷書裏呢?還有,我父親傷的這麽嚴重,休息一個月怎麽夠,我要求寫休養一年,而且365天都需要24小時看護!”

湯茜下巴都要驚掉了,“休養一年,24小時看護”?

這是準備借着這次事故,把他父親晚年生活的都外包出去了嗎?

見湯茜不說話,不表态,患者的兒子指着診斷書的文字,一字一句表達不滿,只差沒有拿起筆自己來寫。

“你要把這些全寫進診斷室,我才好向對方要求賠償啊!”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湯茜還是耐着性子,告訴患者的兒子:“症狀不等于診斷,單純的肋骨骨折也不需要休養這麽久。”

果不其然,聽到湯茜的結論,患者的兒子一點都不接受。

湯茜相信他不是不懂她的意思,只是他把原本應該是記錄醫療事實的專業診斷書,當做向肇事者索賠的工具。

“你要是不這麽寫,我就去投訴你。”

患者的兒子見湯茜并不買賬,開始威脅起來。

“我只會遵照事實寫診斷書!”

即使盯着被家屬抱怨甚至投訴的壓力,對于不合理的要求,湯茜還是無法妥協。

不約而同,患者的兒子剛走,肇事者也索要了一份診斷書,并要求複印病歷與X光片子,要向自己的保險公司申領補助。

湯茜依舊如實給肇事者開出診斷書,豈知幾個小時後,肇事者也來找湯茜抗議。

“我的保險業務員看過片子了,他說肋骨只是斷了兩根,和你的診斷書內容又出入,兩根肋骨和三根肋骨的理賠金額并不一樣,我的保險業務員要求你将診斷書改為兩根肋骨骨折。”

湯茜本想着盡量壓制脾氣,可這番言論,令原本一直以禮相待的她也動了氣,醫生專業判讀x光片得出的結論,豈是不懂醫療業務的保險業務員可以推翻的?

湯茜甚至不覺得這種誤會有澄清的必要,但是在肇事者的堅持要求下,她把病人的影像從電腦裏調出來,在計算機屏幕前一根根指出肋骨的骨折位置。

雖然肇事者無法反駁湯茜,但看得出來他對湯茜的診斷相當的不滿。

對肇事者來說,診斷越是嚴重對他越是不利,代表他需要負擔的責任和賠償越多。

湯茜到了病人這邊,還沒開口說話,就被患者噎了回去。

“如果你是叫我出院的話,那就什麽都不要說了,除非你保證我回家一點事都沒有。你相不相信我向媒體投訴你,說你趕病人出院?!”

湯茜真是見怪不怪,這一年竟是碰上不講理的病人。

還沒開口就遭到拒絕,氣得她臉色鐵青地走出病房。

“誰敢叫我出院我就告誰!”

湯茜的身後傳來老先生的大吼,聲如洪鐘,肺活量之大,完全不像胸部受過重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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