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拍攝
拍攝
她眼眶一熱，剛欣慰有人誇她代碼寫得好，擡手摸了摸發量，立刻堅決地搖了搖頭。
侬真的電話适時而來。
“聽聽…你收拾收拾，我接你去棚裏拍攝。”
湯聽大腦混沌一片，“拍攝？代言不是全被華空搶了嗎？”
跟華空解約後，她手上幾個小品牌的代言，全被華空手底下的女藝人搶走了。
侬真語氣帶笑，“你運氣好，本來華空也想搶的，奈何人家不認賬。”
湯聽眼睛微亮，“是什麽？”
*
攝影棚裏，湯聽化完妝，換好了衣服，就等着攝影師開拍。
侬真正在和工作人員交流。
湯聽耳朵一聳，聽出了些大概，隔壁攝影棚有個小網紅也在拍片，以人手不夠為由借走了攝影師。
侬真面色微怒，聲音拔高，“不是我們不配合，這都等了多久了，我們家藝人的時間也不是這樣浪費的！”
侬真怒氣沖沖地走過來，“扒高踩低的玩意！”
湯聽沖她明晃晃一笑，“不就多等一會嗎？不礙事…反正我也就這一個通告了。”
侬真喟嘆了一聲。
林璟來了攝影棚見湯聽還在幹等着，面上一沉。
不到一會，攝影師被叫了回來。
燈關大開，開始拍攝。
湯聽配合着攝影師擺動作，剛拍完一組片，侬真站在攝像機後朝她招手。
湯聽低頭攏着裙尾正想走近，忽然聽見林璟喊了一聲瞿總。
棚內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而來，湯聽纖長細密的睫毛一顫，眸剛擡起就撞上他的。
他一身正裝，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彎處，眉間有幾卷倦怠，低聲和林璟說了一句。
林璟笑着道：“大家先休息一下，瞿總請大家喝水。”
底下傳出輕微細小的議論聲，湯聽眉心微蹙，提着裙角正要從他身邊越過去。
“去哪？”雙肩将要擦過時，男人溫聲問着。
湯聽腳步一頓，轉眸瞥了他一眼，聲線低弱，“我渴了，瞿總不是請喝水嗎？”
瞿昊霖眉梢微揚，伸手攔住她去路，湯聽不明白他的用意，茫然地睨了他一眼，“瞿總有事？”
他眼底有笑意溢開，提步邁了出去，“走吧。”
湯聽摸門不着，含水的眸子透着一層薄霧。
“你不是說…我請你。”
攝影棚附近的一家茶館，兩人坐在最裏側臨窗的位置。
湯聽撫額，真是大意了，怎麽又和大佬獨處。
瞿昊霖熟絡地往紫泥陶壺中倒入茶葉，沿着壺身注水，神色專注，舉手投足間極盡綽約溫潤。
湯聽看着他的手法，瞳孔清澈微亮，直到瞿昊霖扶着杯底将茶遞給她時才回過神。
看着白色蒸汽攜着茶香袅袅上升，湯聽飲了一口，身上漸暖。
瞿昊霖擡手夾了一塊薄皮蝦餃放進她碗裏。
湯聽垂眸盯着晶瑩剔透的蝦餃，喉間下意識吞咽了下，遲遲不敢動筷子，她一會還有幾套衣服要拍，臨走的時候，侬真更是千叮咛萬囑咐她不許吃東西。
“不吃？”
湯聽從兜裏掏出一顆糖果，塞進嘴裏，“我吃這個就好。”
“橙子味？”她問道。
“嗯。”
藝人需要嚴苛的身材管理，她不抗餓又低血糖，每次都往兜裏藏一顆糖果。
瞿昊霖唇上一挑，“樂衫最近出了幾款版型寬松的衣服，你怕是有些撐不起來。”
湯聽立即反駁，“怎麽可能？”
原主的身材瘦而不柴，又玲珑有致，什麽風格的衣服都能輕松駕馭。
下一瞬，她細品了瞿昊霖話中的意思，寬松…那她吃點東西也是可以的吧。
見她提起筷子默默吃起了碗裏的蝦餃，瞿昊霖笑了笑，替她添茶。
過了好一會，瞿昊霖才凝視着她開口，“聽說…你最近缺錢？”
湯聽握着筷子的手一顫，閃着雙眸有些不解看他，“你聽誰說的！”
瞿昊霖面上淡淡，看不出半點情緒，“付了這麽多違約金解老東家的約，又被華空封殺，你手裏頭還有錢？”
被戳到痛處的湯聽，皮笑肉不笑地打趣，“難不成瞿總還想給我賺錢的機會？”
瞿昊霖正等着她這一句，反問道：“你還想演戲嗎？”
她愣了愣，腦海中倒放起了昔日湯聽奪得影後，站在臺上致詞的模樣，耀眼得璀璨如星，自己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瞿昊霖輕挑眉峰，“這樣…我公司有個項目需要新開發一個系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忙？”
湯聽定神，眸光茫然，“瞿少開玩笑吧，你公司裏應該不缺程序員吧？”
“再說了，我都是業餘瞎寫的，實在不夠專業。”
瞿昊霖正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一臉正色，“湯小姐過謙了，你的技術…大家有目共睹。”
湯聽頓時啞口無言。
不就是寫一個程序，她短時間內怕是接不到通告了，後面開工作室、養團隊都是要花錢的。
只要發量抗得住，重操舊業，賺點零花錢也好啊！
見她開始動搖，瞿昊霖不動聲色鼓動，“酬勞你一定滿意。”
湯聽清了清嗓子，“那好吧！瞿總過些時候讓人把資料給我，我會盡快完成的。”
瞿昊霖拿起手機點開了二維碼名片，示意她掃碼加好友，“不急，我會找你的。”
回了攝影棚，湯聽繼續拍攝，瞿昊霖坐在沙發的一側翻動着書。
拍攝結束後，湯聽出了換衣間，工作人員在收拾東西，沙發坐着的人已經走了，侬真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林璟迎面走過來，“聽姐，侬真有事先走了，囑托我打車送你回去。”
湯聽沒在意地點了點頭。
林璟笑道：“車子就在外面。”
湯聽出了攝影棚，正四下望着。
一旁的車窗徐徐搖下，瞿昊霖手臂撐着車窗正側眸看着她。
深秋的煦陽恰好躲進她懷中，在她身上籠起了一團暖光，他微微失神了片刻。
口袋裏的手裏輕震，她劃開一看，幹巴巴的兩個字。
過來…
湯聽不情不願地走近，低垂着頭，“林助理說給我打了車。”
瞿昊霖淺笑，“嗯…上車吧。”
湯聽眼睫輕動，以為自己聽錯了，瞿總就是林助理給他打的車？
他輕聲解釋了一句，“順路。”
一路上兩人靜默不語，湯聽心裏默數時間，盼着到達目的地。
車子緩緩停下，湯聽低聲道了謝，正想打開車門，溜之大吉。
下一秒，被人拉住手臂，湯聽心裏一提，垂眸盯着他的手背。
瞿昊霖面色不改，“下雨了…”
湯聽昂首看窗外，确實透着一層薄霧，“沒事…就一點水霧，而且這麽近，跑上去，淋不到的。”
他從後座取出一把傘遞到她眼前，“接着。”
湯聽感受到大佬不容拒絕的強硬态度，只好默默接了傘。
等她躲了樓道裏，不時往外瞥，看見車子駛離後，才松了一口，和大佬相處實在太費心了。
剛輸入指紋進屋，就看見老爺子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板着一張臉。
湯聽吓了一跳，側眸瞥見櫃上電視機旁擺着的相框。
原主家裏的事，她所知道的寥寥無幾，不過原主曾在訪談中提及過她的外公。
她思考了一會，才弱弱開口，“外公？”
老爺子輕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上網，就知道你鬧出來的那些事！”
老爺子渾厚有力的聲線激得她渾身一震。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老爺子數落了起來。
“當初你死活不聽非要進娛樂圈，我就跟你說過，那地方不好呆，整天被人潑污水，還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你說你圖什麽？”
湯聽耷拉着腦袋，乖乖挨批，手指不安分地微摳自己的衣角。
“上次我來看你，不過說了你兩句，你就為了那個模特和我吵了一架。”
聽到這，湯聽頻頻點頭，“外公您說得對，是我瞎！我以後一定離他遠遠的。”
老爺子念叨了一會，口有些幹，喝了一口茶，繼續輕責，“你少來這一套，我看那模特居心不良，瞿家那小子也并非善類，你給我都離他們遠點！”
湯聽耳膜一震，捂着不時叫嚣的肚子，撅起小嘴，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外公…我餓了。”
老爺子聞言微怔，心一下子就軟了，板肅的臉稍霁。
“在這等着…廚房裏我剛炖着雞湯。”
自己這個孫女自小叛逆執拗，缺心眼又容易受騙，每每他一訓斥，總要吵嘴，這還是她頭一回服軟示弱。
湯聽想起原主房間裏有一套老人脖頸按摩器，不知怎的鼻腔微酸，應該是原主打算給外公的。
老爺子端着湯上桌，吆喝一聲，“過來喝湯。”
湯聽咧開嘴燦笑，湯剛送進嘴裏，老爺子話音又起，“那圈子退了，到考古研究所工作，你雖然不是正經歷史學出身的，可從小耳濡目染，簡單的文書類工作也能勝任。”
從老爺子的話中，湯聽也大致了解到原主的外公是某考古研究所的教授。
話畢，老爺子默默盯着湯聽，從前他提這樣的話題，孫女必定鬧起來和他辯駁一番，今天怎麽轉了性。
湯聽提了個笑，顧左右而言他，“外公要來A市待幾天？”
老爺子知道她是在轉移話題，“來參加一個研究會，你最近哪也別去，陪我這老頭子幾天。”
湯聽讨好般應下，可才三天，就覺得自己快廢了。
清晨準時被老爺子叫起來晨練，中午要學煲湯，下午要練國畫書法，晚上不是看史學就是下棋。
簡直比打工敲代碼還累！
好不容易老爺子一早就出門參加研讨會，她卷着被子賴床。
櫃子上的手機震了一遍又一遍。
她随意抓起手機，“什麽天大的BUG都等我睡醒再說…”
“我是瞿昊霖…”另一端傳來低沉的聲音。
湯聽猛地從床上彈起身，抓着手機的指腹溫燙。
一時間，陷入了死寂。
瞿昊霖清咳了一聲，“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經他一提醒，湯聽才記起自己答應他的事。
還沒等她答話，瞿昊霖失了耐心，“下來，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