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試工
試工
還沒等她答話，瞿昊霖失了耐心，“下來，我等你。”
湯聽打了個冷顫，忙不疊地起身洗漱，火急火燎地沖下了樓。
她躬低身子，輕敲着車窗玻璃，顫顫巍巍道：“怎麽還勞煩瞿總親自送資料，讓人…”
話還未說完，他眉目一揚，簡明扼要蹦出兩個字，“上車。”
車子啓動，湯聽坐在副駕駛懷裏還抱着剛剛他塞過來的紙袋子，後知後覺問了聲，“這是要去哪？”
瞿昊霖側眸看了她一眼，一雙圓眸此刻潋滟濕漉，發稍微翹，頰上暈紅，帶着還沒睡醒的迷糊。
“瞿氏集團…資料在那，我得先看看你能不能上手。”
湯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要試工，略遲鈍的“哦”了一聲。
他眼眸掠過促狹的笑意，“袋子裏是早餐，先吃了。”
湯聽頓時覺得懷裏的東西燙手，只有一份。
“我怎麽能吃瞿總的早餐呢？”
“多的。”
語氣平平，卻潤上了幾絲柔意。
湯聽确實挺餓的，側眸睨了瞿昊霖神色後，動手拆開了紙盒。
撲鼻而來的是一碗熱騰騰的小馄饨，她舔了唇角，聲音幾許軟糯，“那我不客氣了。”
他沒有應答，唇角不經意間聳起。
瞿氏大廈外，湯聽正伸出腦袋探看，瞿昊霖忽然俯身替她開了車門，她下意識地向身子望後縮，男人的側顏晃入她眼眸中，冷俊精致，頃刻間有些移不開眼。
湯聽的臉不争氣地暈上緋紅。
他挑眉稍打量了她一會，“你先進去，在十二樓等我。”
湯聽忙點頭應下，戴好口罩下車。
剛入大廳，就被前臺的小姐姐攔下，湯聽道明來意。
“小姐不好意思，十二樓是高層辦公室，你沒有預約是不能上去的。”
等瞿昊霖過來的時候，看見她坐在大廳的沙發一角，百無聊賴地翻着架上的書籍。
她今天穿了一件泡泡袖口的方領白裙，更添了幾分俏皮靈動，微垂着頭看書，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幾乎都要埋進口罩裏，只留下一雙水波盈盈的黑瞳。
視線中忽地闖進一雙男士皮鞋，湯聽颔首，瞿昊霖低道：“怎麽沒上去…”
湯聽歪着頭，臉上無力地笑，“我沒預約…”
瞿昊霖領着她去了前臺，“把口罩摘了。”
湯聽一臉迷惑，乖覺地摘了口罩。
他對前臺淡淡道：“認識她嗎？”
前臺小姐姐眼眸瞪大，這不就是前陣子和自家老板炒緋聞那位嗎？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貴人！微顫着音答：“認識…”
“那以後知道該怎麽做了？”他清冷聲音傳出。
前臺小姐姐連連點頭。
湯聽一頭霧水，還沒明白過來，就被人帶上了十二樓。
湯聽環視寬敞的辦公室，冷清地黑白色調倒是和他一樣。
瞿昊霖替她開好了電腦，将一疊資料遞給她。
“這是目前的需求文件，你先照着框架寫。”
辦公室漸漸安靜下來，只剩兩人敲擊鍵盤的噠噠聲。
過了幾個小時，湯聽有些累了，擡手揉了揉眼睛，轉眸看着專注工作的人。
幾縷驕陽透過窗戶穿梭而來，暖洋洋地映在他的側龐上。
他略一擡眼皮，唇角上揚，“…寫代碼要專心。”
湯聽心虛地別着臉，“我只是有點累了…”
恰好秘書敲門送了杯咖啡進來。
瞿昊霖放下手中的鋼筆，神色如常地起身将那杯咖啡端至湯聽桌上。
小秘書站在一旁雙唇微張，一臉錯愕。
老板居然把自己的咖啡端給別人！
還是跟自己鬧緋聞的！
瞿昊霖朝她遞了個眼色，小秘書趕緊推門出去。
湯聽捧着醇香的咖啡抿了抿，胃裏泛起暖意。
忽地，手機鈴聲響起。
她一接通，侬真激動的聲音襲來。
“阿聽…你怎麽不在家，你看沒看熱搜！”
侬真這一吼，靜谧的辦公室裏蕩着回音。
湯聽側眸瞄了仍在辦公的人，“你小點聲。”
侬真平複了情緒，語氣還是藏不住的雀躍，“你得獎了，百金獎是最具潛力新人獎！”
湯聽圓眸微撐大，實在不可置信，“什麽…怎麽可能？”
她都糊成這樣了，主辦方還會把獎給她？
“初棠票房一路飙升，原本你就被提名候選，可鬧了和華空解約這一出，圈裏紛亂這獎被華空壓下來了，我怕你再被全網嘲，就沒讓你去頒獎典禮，沒想到竟然獲獎了！”
侬真一股腦說了一堆，喘了一口氣才繼續，“初棠劇組替你領了獎，一早都把獎杯送來了，那些制片人都快把我電話打爆了，總之你趕緊回來，我有要緊事找你商量。”
話落，侬真已經挂斷。
湯聽滿臉懵然，好一會都想不出所以然來。
她低頭将資料随手一收，支吾着說，“瞿總…基本框架已經處理好了，我正好有事，不過你放心，需求我也大致明白了，剩下的我會盡快做好的。”
瞿昊霖了然，手裏反複轉動的鋼筆停下，将筆帽蓋上，輕“嗯”了一聲，起身将外套拿起。
湯聽不解地眨了眨長睫。
他長腿邁出一步，“不是要回去？”
這是要送她回去的意思？湯聽揚了揚手機，“不麻煩瞿總，我自己打個車就好了。”
瞿昊霖挑眉，“你還挂在熱搜上，這會要是被人認出來，不怕得不償失。”
湯聽心中一雜，她剛得了獎，不知道惹了多少同期的小花眼紅，這素面朝天的，這要是被人認出來，指不定又得做文章，忙捧着資料小跑跟上瞿昊霖。
車子停在了小區樓下，湯聽一路上絞盡腦汁想到底誰會幫她。
最終得出來的結論，願意幫她，且有能力幫上她的人，只有眼前這尊大佛了。
見她遲遲不下車，他側眸瞄了她一眼，“有話要問？”
湯聽環着安全帶的手松開，身子微向他的方向前傾，“我得獎的事，是你幫的忙？”
他沒有否認，牽動唇角，“第一筆酬勞，還滿意？”
湯聽木讷，眸中惑色，“酬勞？酬勞不應該是錢嗎？”
他眉眼藏笑，略無奈地說，“…泥多佛大的道理你難道不明白？”
湯聽呆滞住，不由轉眸看了他一眼。
男人克制得極好，面上淡笑，看不出異樣。
她推門進去，侬真果不其然已經在客廳等她。
見她杵在門口，“愣着幹嘛還不快過來。”
侬真拿着獎杯，笑得合不攏嘴，“有了這個獎杯，你的演藝生涯就有救了，你好好準備着，最近有幾部劇都在定演員，你先過來拍段試鏡視頻。”
*
接連兩天，湯聽被侬真帶着到處去試戲。
桌上擺着一沓劇本，侬真極力推薦她演當下流行的古偶甜寵劇或是青春校園劇。
“我說你怎麽一臉睡不醒。”
湯聽困倦地伸了伸懶腰，提了提神，她這兩天都在熬夜茍代碼，“這些劇早就都爛大街了。”
侬真害聲，“劇情是老套，可架不住觀衆喜歡，你長得清冷，古裝扮相仙氣，就像初棠，反響肯定不錯。”
不是湯聽不想演古裝大女主，是這些劇大多都是低制作的網劇，而且劇情翻來覆去都是那套路，跟班底好的初棠可比不了，就算炒得了一時熱度，也限制戲路。
她晃了晃頭，将手裏看了許久劇本揚起，“接這個。”
“都市警匪片？”
湯聽糾正道：“是情感懸疑劇。”
侬真不贊同，“是新人導演，男主也是新人，這劇資金緊張，沒做宣傳，沒曝光度，說不定還得自降片酬。”
她摸了摸下巴，“…結局還是BE。”
“可是這劇本真好。”
“男主雖然是新人，可粉絲基礎好，”湯聽極力堅持。
侬真猶豫了片刻，“那好吧，你剛得獎，演些不一樣的也好，攢攢路人緣，我一會就和制片人定下。”
題材熱度是低，可劇情确實還可以，到時候播出借機炒轉型人設，鐵定能贏來好評。
“不過先說好，這女主的人設是業界精英，氣場都得高跟鞋來搭，你最近得好好練練。”
湯聽點頭保證。
*
飛機沿着跑道緩緩落下，侬真提着行李在前頭催促她，“阿聽。”
正低頭看手機的湯聽忙跟上。
到了酒店，侬真整理着行李，箱子最底下放着沉甸甸電腦包，“怎麽還帶了電腦。”
湯聽随口一編，“我看…劇用…”
侬真白了她一眼，“不許看，我沒收了。”
“诶！”湯聽一急，整個身子撲過去欲搶，“我還有用處的。”
侬真立刻抱着她的電腦包走出去。
在門阖上之際，回過頭交代着，“今晚早點休息，明天不許遲到，免得讓人黑耍大牌。”
洗完澡，湯聽做了多方考量後，撥通了電話。
“喂，”當略帶低啞在她耳畔響起，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手裏捏着的手機立馬變得滾燙起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是我…湯聽。”
瞿昊霖揚眉輕“嗯”了一聲。
湯聽醞釀了好一會，底氣略弱地開口：“我接了一部新戲，現在H市就要開拍了，你提的需求怕是一時半會做不完。”
她怎麽能知道原本是一個月後才開拍的劇，竟然提前了，她哪裏還有時間茍代碼！
瞿昊霖唇角輕挑起，興致盈然，“湯聽…你是在跟我報備？”
湯聽眨了眨細密的長睫，“這不是怕耽誤了你的時間嗎？”
畢竟“酬勞”已經收了，她覺得還是有必要事先交代一下的。
他擡手解開了袖口的扣子，語氣沾上了幾分幽怨，“你耽誤的還少嗎？”
湯聽窘迫，她冤吶！
自己還耽誤了他什麽？
他低低一笑，“你演什麽角色？”
這話題跳躍，湯聽有些反應不過來。
“律師。”
他起身走到在落地窗旁伏望，鱗次栉比的高樓一覽無遺。
“要拍多久？”
“目前拍攝期是定了三個月。”
她想了想，心中歉疚。
“所以…系統上線時間得延遲了，不過我一休息，就會加緊趕進度的。”
他眸色微深，“不着急…需求有變，你先停工，等我通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