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察覺
察覺
忽然，她肚子咕嚕咕嚕地響了一聲。
湯聽滿臉窘迫，下意識地捂住了小腹。
她捂臉，太丢人了，心裏暗暗祈禱沒人聽見。
可下一秒，瞿昊霖就遞了顆糖果過來，“餓了就先吃這個？”
她僵着笑接過，還是她最喜歡的橙子味。
好不容易熬到快結束，竟然發現自己随身的包落在了後臺。
她剛一起身，手被身邊的人握住。
“去哪？”男人面色沉靜。
她手腕動了動，“我包包落在後臺了，就去取一下。”
“別亂跑，我一會找你。”
說完這句，男人這才松開。
湯聽動作輕緩地離了席，拐進了後臺。
等她找到包包，正準備離開時，隐約聽見長廊外女人的議論聲。
“瞿家那位居然買了件女人的衣服，就是那小明星救場的那件，兩人可還鬧過緋聞的，可真不避嫌。”
她透過門縫隙探了過去，兩位模特背靠在牆上，指腹間夾着香煙，嘴裏緩緩吞吐着煙霧。
“…前陣子不是傳他和薄小姐訂婚了。”
“戲子嘛…總不過就是玩玩，瞿昊霖又不傻。”
她握着門把的手頓住，等人走了，她才從裏頭出來。
侬真找了她老半天，“怎麽躲在這？”
湯聽回過神，“我們先回去吧。”
礙于今晚風頭太盛，侬真帶着她走了會場後門。
外頭暮色正濃，男人正倚靠在車前通電話，路燈的光圈隐隐打在他身上，潤上了一層暖白。
他收起手機，走了過來。
“瞿總這是等人？”侬真瞥了湯聽一眼，明知故問。
瞿昊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侬真，“正嘉雜志總編看了剛剛的秀，有意邀約湯聽拍攝月刊封面。”
“真的？”侬真接過名片。
正嘉雜志可是不少小花擠破了頭都想占得一角的。
“她還在會場。”男人漫不經心透露出。
侬真登時雙眸冒光，如果能趁這個契機定下來，以後還怕沒有時尚資源嗎？
顧不得其他，談合作要緊，侬真拍了拍她後背，“阿聽，你自己先回去，晚些等我通知你好消息蛤。”
“诶！”等她反應過來，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回眸望見男人眼底的滿滿當當的笑意，她不知怎的，心裏隐隐有些惱火。
“瞿昊霖！你是故意的？”
瞿昊霖坦坦蕩蕩道：“是故意的。”
他轉身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不是餓了？”
她搖頭，神色淡漠，“不餓了，我還是自己回去就好了。”
她找出手機，正想叫車，寬大修長的手掌摁在屏幕上。
“人情不還了？”
她只好認栽，上了車。
*
他的車一路行駛到了一棟別墅前。
她緊握着安全帶，怯生生問道：“不是要工作嗎？”
“資料在家裏，”他下了車，轉身替她開了門，盡顯紳士風度。
都到這了，她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別墅很空，整齊簡潔，仍是清冷的灰白色調，顯得半點生活氣息都無。
瞿昊霖将她帶去了書房，打開電腦顯示器，點開密密麻麻的數據。
“你先看看文檔，不明白的再問我。”
她“哦”了一聲，埋頭研究。
他勾唇笑了笑，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轉身下了樓。
湯聽看了一會，很快進入狀态，剛寫了一半，樓下廚房傳來“丁零哐當”的響聲。
她狐疑着下了樓，瞿昊霖站在廚房一角，袖口挽起，向來一絲不茍的白襯衫此時泛着幾絲褶皺，周身一片柔光。
她視線不禁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息，有種異樣的情感流進胸腔。
她捂着跳動得不成樣子的心髒，完了！自己居然對甲方爸爸動了歪心思！
不對！她一定是一時被男色引誘了。
她下意識想逃，早就發現的某人道：“幫我拿碗筷，”一句話堵住了她的去路。
一切準備妥當，湯聽端坐在桌前，手指摳着衣角，他擡手替她盛了一碗湯餃，“吃吧。”
湯聽默默低頭嘗了一口，很普通的速凍餃子，無功也無過。
胃裏漸漸爬起了暖意，她不禁問了一句，“瞿總平時也經常下廚嗎？”
正低頭吃飯的人擡眸，吊燈折射的細碎光亮揉進了他的眼眸。
“我不習慣給別人做飯吃…”
湯聽捏着筷子的指腹收緊，頓時覺得今晚這胃怕是要消化不良了。
用過飯，湯聽主動收拾了碗筷，剛放置水槽中，男人寬厚的手掌一把攏住她的，溫熱的氣息膩在她的脖頸後方，“先放着吧，明天阿姨會來的。”
氣氛微妙起來，她黑睫輕輕顫栗，微使了些力氣，才将自己的小手抽回，紅唇微動：“謝謝瞿總的款待…我還有事情，先回去了。”
她飛快地出了廚房，待瞿昊霖追出來時，人已經再玄關處穿好鞋。
他溫言：“我送你。”
她堅決拒絕，“不…不用了…手機叫車很方便。”
瞿昊霖眼眸一暗，眉宇間有幾絲挫敗。
她本能地想撇清兩人的關系，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資料我已經拿到了，改動不大，只需多加幾條算法，你盡管放心，我會在這個月內趕工出來。”
下一刻，剛擰開門把手想逃，傳來了男人的沉吟聲：
“阿聽…思維要發散。”
湯聽睜着茫然的圓眸看他。
他擡手摁了摁眉心，是自己心急了，繼而微啞低沉的聲音傳來：“我讓司機送你，好不好？”
語調難得的低軟，掐中了她的心懷，讓人不忍拒絕。
她淡淡地說：“好的，那多謝瞿總了。”
*
隔天，湯聽眼底一片烏青，恹恹地爬起來開門。
侬真被她這副憔悴的模樣吓到，“娛樂圈還不夠你浪的嗎？好端端的多混一個圈幹嘛？”
“啊？”她昨天徹夜未眠，現在不僅精神不佳，甚至有點耳背。
侬真壓了壓額角，往她耳邊吼，“混了黑眼圈啊！”
效果很好，她被震醒了。
簡單洗漱之後，兩人吃着飯，閑淡了兩句。
“對了…孫佟的新戲有一個小配角罷演了，有意找你救場，不過我還沒答應。”
湯聽捧着香濃的雞肉粥正往嘴邊送，“為什麽？”
她目前還沒接新戲，手上除了一些采訪就是拍攝，小配角客串半個月的時間綽綽有餘。
“人設不好，是個領盒飯的惡毒小女配，演的時候把控不好容易招罵，又是在深山裏拍。”
侬真想了想，續道：“這個導演是出了名要求高，相貌、氣質、演技無一不挑，适合的小花沒有一個願意接的，不過還是看你的意思。”
湯聽放下手中的湯勺，“都還沒演，你怎麽知道我尺度控制的不好？”
“叮咚”一聲，侬真起身去開門，透過貓眼一望，她有些驚訝地開了門。
林璟手裏拎着禮袋進屋，“打擾了？”
湯聽見到來人，長睫一抖，“林助理…有事嗎？”
林璟将手上的禮袋遞給她，“這瞿總拍下的，讓我拿來給湯小姐？”
“給我的嗎？”她讷讷接過，擡手揭開一看，不就她昨晚穿的那條紅裙。
“不好吧？”她燙手般塞回林璟懷裏。
林璟一臉為難，“我只負責送，湯小姐要是不想要，還是自己跟瞿總說明。”
話一說完，丢下禮盒，人立馬就溜了。
侬真将紅裙撩起來看了看，“你說瞿昊霖幾個意思？”
話落，她嘆了一氣，瞿昊霖真的喜歡湯聽也就算了，可近期盛傳他和薄小姐已經訂了婚，有了婚約還多次示好湯聽，這不是明擺着想包養她嘛！
湯聽咬唇，她到底是什麽時候和瞿昊霖牽扯不清的！
本以為是單純無添加的CP炒作，怎麽炒着炒着走向不對勁了，又想起昨天在後臺聽到的那番話。
她斂了斂道：“你說的惡毒女配我接了。”
侬真不解，一臉肅穆：“那戲可不好拍，你想清楚了？”
湯聽懶洋洋解釋道：“初棠一角是孫佟牽的線，就當還人情了…”
“還有…
“…冷靜期什麽…”話到最後，聲量愈來愈低。
侬真沒聽清最後一句，“你說什麽？”
“沒…”她心虛，勉笑道：“你就放心吧，這次我自己去，還可以順便散散心。”
侬真害了一聲，“随你吧。”
*
A市的拍攝工作完成後，她就動身趕去了C市，拍攝地點定在了某個偏僻的村莊。
車子半路抛錨，湯聽苦着一張臉踢了輪胎一腳，“師傅，好不了了嗎？”
“這一時半會真好不了，得等人來，這還有五公裏，你要是着急，要不自己走？”
湯聽垂眸看了眼腕表，飛機本來就延誤了，這再拖下去，導演該發飙了。
鄉村小道上人跡寥寥，她拖着沉甸的箱子剛走了十分鐘就累得直喘粗氣。
忽地，一輛路虎從她身後駛過，轉眼又倒退了回來。
沈一瀚搖下車窗，笑道：“湯聽…你怎麽在這。”
湯聽立刻精神奕奕朝他招手。
蹭着車，她笑道：“你是來探孫佟的班？”
沈一瀚面上微紅，“就順道過來看看。”
湯聽看破不說破，他順哪裏的道都不可能順到深山裏。
開了一段路，望見劇組包下的民宿。
她跟導演打了個招呼後馬不停蹄地趕去化妝，這個角色是臨時換人，之前不少的戲份都要重拍。
正式開拍時，她的戲份接連拍了三場劉導都喊了NG。
湯聽有些挫敗，沒有忘詞也沒有笑場，可劉導就是不滿意。
劉導搖頭，“你各方面都好，就是沒找對感覺。”
“劉導，先拍我的吧。”
一旁的孫佟扶了下她發髻上微歪的銀簪，“你先補補妝。”
深山裏，透着幾聲讓人不悅煩悶蟲鳴聲。
湯聽坐在矮椅上翻動着劇本，好半晌也沒悟出個所以然來。
小女配司允原是柱國公之女與女主鐘姝原是手帕交，因其父受鐘姝之父算計，家道中落，被充入教坊司。
司允逃出升天後，變得心狠手辣，為了報複鐘姝不擇手段，先是設計嫁與敵國之首，後鐘姝之父宜宣王登基，又逼迫鐘姝遠去和親，給男主和女主下了不少絆子。
——說白了，這個小女配就是工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