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罰跪祠堂

罰跪祠堂

兩丈高的院牆,洛知栩就這麽摔了下來,千鈞一發之際,被原本端坐亭廊的攝政王閃身撈進懷裏,避免了他摔胳膊斷腿的危險。

“三少爺将臉捂住,可也是怕丢臉?”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洛知栩小心翼翼挪開擋在臉上的手,悄悄睜開一只眼觀察自己眼下的處境,旋即松了口氣。

他小幅度的晃了晃腿,有些不好意思道:“煩請王爺将我放下來,您受累了。”

秦禦并沒有立即放手,反而垂眸打量着懷裏的人,依舊是喜歡張揚明媚的紅色,卻格外嚴謹地恪守着規則不去穿正紅色,像是要留在更加合适的時候穿。

那大概會是什麽時候,無需多猜。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這種紅色最襯洛知栩。

他略松了些力道,小少爺便立刻從他懷裏蹦出來,再次鄭重道歉:“知栩身材不佳,讓王爺受累了。”

受累?

秦禦目光放肆地打量着他,就這麻杆似的身材,他手指頭都能拎起來,可累不到他。

但這裏人多眼雜,并不适合談論些過分的話題,何況比起身材和爬牆頭,秦禦更想知道他爬牆頭的原因,他并不認為這小少爺是覺得有趣才來的。

“三少爺不妨說說,我攝政王府的牆頭有什麽風景吸引你了?”秦禦呷了口茶,語氣是一慣的清冷,卻擡手示意他坐下,并命人給他上茶。

洛知栩也不客氣,坐下後便一手撐着下巴,伸出纖細手指開始數:“有很多,遠處萬家燈火,近處秀色可餐……”

站在秦禦身後的侍從們被這番話驚到,這是在調戲他們主子吧?!

秦禦卻是輕笑:“若論起秀色可餐,誰能比得過梁京城洛三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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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還猶覺不夠盡興的啧啧兩聲,分明什麽都沒說,洛三少爺本人卻莫名有種已經被人扒光衣服的錯覺。

他輕咳一聲:“承蒙王爺誇獎。”

兩人時不時搭兩句話茬,秦禦不說趕客的話,洛知栩就佯裝無知,沒臉沒皮地繼續蹭茶喝。

茶過三巡,洛小少爺有些忍不住了,他輕咳兩聲:“王府這般大,方便的地方應該也有很多吧?”

不止秦禦,就連他身後站着的随從們都開始憋笑,少爺這是給自己喝的來感覺了。

“給小少爺帶路。”秦禦要笑不笑地看着他,端莊有禮地對他伸了伸手,示意他跟着下人去茅房。

洛知栩臉頰爆紅,他明明喝的不是水,卻覺得自己好像醉了,否則也不會這麽不知羞的賴在這裏,非要等着秦禦開口問他。

只是,前世他不曾和攝政王有過多接觸,偶爾見到幾次也只是匆匆一眼,更遑論是這樣面對面坐着吃茶了。

再者,這是他要巴結的人,只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得到他的幫助,尋求庇護,約莫是得送些禮的。

可惜他兩手空空,只能來日補上了。

思及此,他微微側目:“你們家王爺,可有什麽喜歡的物件兒?”

帶路的侍從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洛知栩微微蹙眉:“瞧我作甚,我只是随口問問。”

“我們主子不喜金銀玉器,也不喜名貴參藥,三少爺無需準備這些。”侍從微微一笑,頗有些深藏功與名。

“行吧。”洛知栩有些苦惱,若是真不準備這些,那事情就更加難做了,總得送些寶貝,才能讓人家心甘情願的庇護。

侍從在外面等着他上茅房,出來後順便帶着洛知栩去更衣,拿着和自己身形相仿的衣裳,洛小少爺并沒有覺得古怪,甚至在心中感慨,攝政王府都是會做人的。

雖說是換了身衣裳,但萬變不離其宗,依舊是紅色布料,只是樣式和質感更加舒适了些。

洛知栩再次回到亭廊處,覺得不能再忍着了,他輕咳一聲:“王爺一向都是這麽多人伺候着?”

“都下去。”秦禦垂眸抿了口茶。

一旁的随從小厮們立刻快速離開,像是早就等着這一刻了。

秦禦看他:“洛三少爺,有話不妨直說。”

“……聽聞王爺如今攝前朝大小事宜,多數官員都欲與王爺交好,不知王爺意下如何?”洛知栩起初還有些緊張,可當話都說出口,他反而不覺得有什麽了。

整個梁京城就沒有不想和攝政王交好的,連那些皇子們都上趕着和他親近,自己并不特殊。

原是在這等着他呢。

秦禦輕笑,揚眉看他:“凡登門者,從未有像洛三少爺這般翻牆而上、兩手空空的,三少不如先想想與我些什麽?”

“你家随從分明說了,金銀玉器你都不缺,我有的你都有,我沒有的,你也已然有了,何必為難與我!”洛知栩暗自咬牙,莫不是那随從诓自己呢?

秦禦此人,外界傳言冷血無情、心狠手辣……那些狠戾的詞放到他身上絲毫不違和。

若真是讓對方不痛快,怕是洛王府也不會痛快。

“王爺不如直接說,自己想要什麽?”洛知栩犟不過他,只能再次開口,他想的簡單,只要對方能提出要求,他盡力去做就是了。

秦禦等的就是這句。

他立刻順坡下驢:“本王要你洛王府的至寶,此寶物能讓本王心情愉悅,若你能做主給,小少爺提任何要求都可。”

“此話當真?!”

“自是當真,若小少爺不信,可與本王簽字畫押,若有違背,天打雷劈。”

秦禦慢悠悠地說着,像是在刻意逗弄有意思的孩童,不同的是,他面前的可是嚣張跋扈的小少爺。

此話一出,洛知栩當即拍板。

洛王府就沒有他要不到的寶貝,再者,他就不信有什麽寶貝是自己不知的,到時候哪怕沒有,他随便點個,說是寶貝不就可以了?

見他應的痛快,秦禦自然也不會拿捏着,立即命人取筆墨紙硯來,兩人各自按了手印兒,然後交換了紙張。

洛知栩小心翼翼将秦禦那份收好,生怕他反悔。

“既如此,那本少就不打擾王爺了。”

拿到自己想要的,洛知栩就有些坐不住了,他面上帶着愉悅的笑,說着就起身往牆邊走,這架勢分明是要接着爬牆離開。

秦禦看的發笑,出聲阻止:“三少爺,你爬的內牆,不臨街。”

洛知栩準備往上沖的動作一頓,他扭頭看秦禦,怪不得總說此人智多近妖,只是爬牆頭的動作都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他不說話,秦禦便又指了指另一面的牆面,笑道:“那面牆熱鬧,保管小少爺一跳下去,就能轟動梁京城。”

“……多謝王爺操心。”洛知栩抿了抿唇,乖乖朝對方說的那面牆走去。

他就是要讓梁京城的人都知道。

只是這面牆和另一側的同高,他助跑半天也沒能跳上去,洛知栩深吸一口氣,不情不願地扭頭看向看他熱鬧的男人。

他有些驕矜詢問:“王爺府上可有梯子?”

秦禦并未回答他,而是走至他身側,将靠着牆根的木板拿出來,然後按下機關巧扣,木板就成了木梯,剛好到牆頭上。

他輕聲道:“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雖然不明白他讓自己看這個做什麽,但這種機關巧扣很常見,他剛才也只是沒注意那塊木板,自然是看得懂。

秦禦點頭,沒再多說什麽,眼睜睜看着洛知栩安然爬上牆頭才離開,重新坐回亭廊下喝茶,但視線卻始終盯着這邊。

洛知栩坐在牆頭上看了他一眼,然後就當着百姓的面跳了下去,震的腳有些發麻,還是旁邊的路過的百姓扶了他一把,也因此引得衆多百姓往這邊看。

當天傍晚,洛王府小少爺爬攝政王府牆頭的事,就傳的沸沸揚揚。

“你如今是愈發不聽話了!那攝政王可是你我能随便招惹的?好端端的爬人牆頭作甚!”

“火燒玉春苑不算,你還準備火燒攝政王府嗎?”

“你真是撒野個沒夠!去!去祠堂跪着思過,好好和洛家的列祖列宗認錯!”

梁雪虞氣急,攝政王哪裏是他們能招惹的存在?

她雖然是大梁公主,卻已然嫁做人婦,大梁之事,若非皇兄疼愛,她是不能有只字片語的,遑論是惹怒朝中重臣?

“娘,三弟還小不懂事,您就原諒他,何況攝政王也并未怪罪,您幹嘛這般訓斥他!”

“母親,身為家中長子,幼弟有錯,長子亦有責,孩兒願與其一同受罰。”

兩個兒子同時求情,不僅沒讓梁雪虞消氣,反而讓她怒意更甚。

她一口氣為洛王府生育三子,各個乖巧懂事,偏偏在老三這出了岔子,成日裏嚣張跋扈不說,還死活要追着自己的表哥!

臉都丢盡了,她日日都得默念數百遍“這是自己生的”消氣!

洛知栩深知他娘脾性,立刻領了責罰:“孩兒惹娘不快,為府上添亂,孩兒願承受責罰,哥哥們無需求情。”

他說着跪地叩首,然後起身去了後院的祠堂裏。

見他離開,洛知銘和洛知泠心急如焚,卻也不得不感慨,弟弟當真是成長了許多。

洛知銘起身安慰母親:“母親莫要再氣,知知已然懂事,想來他也不是有意要做這些,待兒子回頭問問他個中緣由。”

“真是個祖宗。”梁雪虞嘟囔一聲,揮手示意他們先離開。

此次罰的厲害,也不知能不能長記性。

洛珩回府就聽說洛知栩被罰跪祠堂,當即就要去把人帶出來,他家寶貝兒子哪裏吃過那種苦頭?

“你也聽聽外面風言風語,各個都巴不得攝政王對洛王府不滿,你還要嬌縱他到什麽時候?”梁雪虞被氣的肝疼,在她看來,洛知栩瘋成這樣,都是被這個當爹的給慣的!

“王爺怎會為難咱們,你以為玉春苑的事是誰出面說情?”洛珩安撫着,“陛下與我說,是攝政王親口作保,才免去兒子刑罰,不過陛下也說了,知知心性高傲,讓他進宮去讀書。”

梁雪虞驚訝:“真是攝政王說情的?咱們素日并無交際,他為何做到這般地步?”

洛珩見她氣消,忙牽着她的手坐下,溫聲笑:“你我又怎知他心思,只是這個好,咱們無論如何都得接了,進宮讀書也不是壞事。”

“這倒也是。”

攝政王秦禦此人,在朝中風評并不好,無非都是對其性格做出評價,但能力和見識卻是無人能敵,否則也不會被評“智多近妖”。

只是這樣是人和洛王府素日并無交集,卻能這般為他們說話,于情于理都該上門拜訪,還得帶上洛知栩。

洛知栩還在祠堂跪着,聞此消息卻是眉心一跳:“當真是王爺求情?何時?”

“自是他出宮前,你快些去梳洗,咱們得去攝政王府。”洛珩說。

“不去,你們也無需去,王爺可看不上這些謝禮,他觊觎咱們府上的寶貝,說讓我回頭給他。”洛知栩閉着眼睛,莫名帶點虔誠,像模像樣的說着。

洛珩被他逗笑,笑罵道:“臭小子,咱們家能有什麽寶貝,你就是咱們家的寶貝,爹還能把你送給他不成?”

前世種種都是他錯誤站隊,今生總要更改,不僅要改,他還得借力讓梁琮付出代價。

如果都能成,把他送給秦禦也不是不行,洛知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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