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然挑釁
公然挑釁
禦花園內。
端茶送水的宮人跪了一地,只聽為首的哆哆嗦嗦說着話。
“奴婢們不敢撒謊,茶水送來時,剛好在路上遇到了洛三少爺,他雖不曾詢問,卻是站在奴婢們面前停留了片刻,奴婢瞧他神情不自然,便沒敢多問,怕洛三少爺不悅,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皇後娘娘恕罪!”
這确實沒撒謊,可明裏暗裏已經将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他身上了。
這話擱誰聽,都得以為此事是他所為,便是不敢輕易決斷,只怕心中也已經計較起來了,在場面色各異,不敢多說什麽。
皇後蹙眉:“此話當真,你可瞧見洛三少爺下毒了?”
“奴婢們不敢撒謊,瞧見洛三少爺在旁邊駐足了。”宮人們将頭磕的很低,說這話時似乎都帶着顫音,聽着是吓破膽了。
司韶當即火了,他上前指責道:“你分明就不曾瞧見洛知栩下毒,言語間卻将此事往他身上扣,若他如你所說只是駐足,如何下毒?你們這些下賤坯子,皇後娘娘聖明,怎會被你們糊弄過去!”
“奴婢們不敢撒謊,可來時路上奴婢們只碰見了洛三少爺,再無其他人啊!”
司韶咬牙,偏偏這賞花宴就是在禦花園所設,來時路上人雖少,可這花園裏卻人多眼雜,且下毒之人分明就是知道洛知栩不在,所以才會故意将此事往他身上扣!
若有人作證還好,如若沒有,此事就只能被迫認下,這都不是什麽大事,偏偏那中毒的是方才坐在皇後身側的姚淩薇,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太子妃或側妃。
在場凡是有眼睛的,便都能瞧出門道。
再加上洛知栩本就是斷袖,還心悅太子殿下,在旁人眼中,自然就是洛知栩不滿姚淩薇即将成為太子妃,所以才下毒戕害!
這可不就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說起來,這洛三少爺去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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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好半天都沒瞧見人了,也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躲起來了?”
“方才宮人不是說了,都出了禦花園,怕是早就跑了吧?”
…
司韶出身武将世家,性子偏急,就聽不得自己的兄弟受這等誣陷,當即就瞪着眼要和他們争論。
印宿白趕緊抓住他,也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此事和洛知栩有脫不開的關系,對方約莫是早就有對策了,若他倆此時鬧起來,怕是更要添麻煩。
靜觀其變即可。
皇後聽着這些話,當即便讓身邊的宮人去尋洛知栩,她沉聲道:“此事若真是知栩所為,本宮自不會徇私枉法,只管将其叫來便是!”
宮人剛走沒兩步,就碰到了洛知栩和秦禦,當即吓的跪在地上請安。
洛知栩勾勾唇,慢悠悠的出現在人群中,一襲紅衣很是紮眼,他用一往的腔調,笑道:“這是出了什麽事兒?”
“還不快跪下!”皇後一拍扶手,原本雍容的氣勢更顯幾分華貴。
“我有何罪,為何要跪?”
皇後看着他身上的紅衣更是來氣,整個皇宮都唯有正宮皇後能穿正紅,偏偏這洛知栩整日裏穿着紅色耀武揚威,就差告訴整個梁京城,他有多受寵了。
日日都和他顏色相撞,便是身為舅母,亦是覺得有損顏面。
皇後大聲斥責:“若非你嫉恨姚家小姐,對其下毒殘害,她又怎會中毒,知栩,你如今是愈發跋扈了!若本宮不好好教訓你,怕是也難堵這悠悠之口,來人!将洛三少爺送去刑房,務必要問出緣由!”
“誰敢!”洛知栩徹底冷了臉,“誰可曾親眼瞧見我将毒藥放到姚家小姐的茶杯?誰又曾聽聞我對姚家小姐嫉恨?姑母這般說,可是認定要将姚家小姐許給太子做妃?”
若說起初洛知栩不知道這是鬧的哪一出,一聽“刑房”二字他便明白了,皇後這是記着他不肯為着梁琮求情,故意找由頭要真把他送進刑房去挨罰。
不怪都說人心隔肚皮,他與梁琮沾了分血緣,對方都能對他動手,若是無血緣,如皇後這般,那定然更不會手軟。
這還沒查清楚,就巴不得要把他往刑房丢了,真丢進去,還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麽樣子。
洛知栩的話,倒是叫方才幾位圍着皇後的姑娘有些恍然,饒是再如何林下風致,如今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一絲難堪來,誰能想到自己竟是來為他人做嫁衣的?
皇後咬牙:“平日裏便知曉你跋扈,如今你倒是更伶牙俐齒,本宮這個做長輩的,還對你管教不得了?”
她氣洛知栩當衆戳穿她心思,更氣對方不給她留臉面,當即就發狠,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看樣子,舅母是拿不出我下毒的證據,偏我卻有人證。”洛知栩下巴微擡,“方才是攝政王說有功課上的事詢問,我才匆匆離開禦花園,後又一直與王爺一起,我如何能知曉到底是誰要成為太子妃?又如何能未蔔先知?”
衆人一愣,此事竟是将攝政王也牽扯其中?!
秦禦不禁有些無奈,但面上依舊冷然,他淡聲道:“如洛三少爺說的一般,且往前走幾步的錦鯉池也有侍衛能作證。”
“可誰都知曉他一斷袖觊觎太子,定是他心懷不軌!”皇後氣急,“依照攝政王之意,本宮還不能管教後輩不成!”
秦禦撩起眼皮看她:“別人可以,他不行。”
這話,別說是皇後,就連洛知栩聽了都咽了咽唾沫,秦禦別不是想護他想瘋了?
他眨眨眼,默默離秦禦遠了些,免得皇後回頭找陛下告狀,又要認為他們勾結幹壞事了,雖然也沒少勾結……
“攝政王!你敢公然挑釁本宮!”
皇後拍桌而起,一身鳳袍,在這百花盛開的禦花園裏依舊出色顯眼,可皇後的風度卻因此行為驟減。
“何事擾了皇後的賞花宴啊?”
衆人一聽此聲,面色驟變,紛紛跪地行禮,唯有攝政王還站立一側,微微拱手。
梁帝步伐緩慢走近,先是将半蹲着的皇後扶起來,這才看向衆人:“起來吧。”
“方才陛下問臣妾發生何事,原是臣妾不好,本想請這些姑娘們賞花,卻不想知栩會錯意,竟是将那姚家姑娘給害病了,這會還在偏殿醫治。”皇後一句三感慨,語氣更是內疚自責,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這話說的人覺得好聽,在場知情的人聽着不免覺得虛僞,但沒人敢擺在明面兒上,就注意洛知栩要吃這啞巴虧。
可他若吃,那便不是他了。
洛知栩當即就惱了,他冷聲道:“皇後娘娘這頂帽子,知栩愧不敢受,方才說的分明,還有攝政王與我作證,娘娘竟是半句都不曾聽進去,我也最後再說一遍,想污蔑我,拿出實證來!”
“陛下,知栩想是誤會姚家小姐了,這才——”
“你同朕說,此事究竟是不是你所為?”梁帝打斷皇後的話,徑直看向洛知栩,“你将此事再說一遍。”
洛知栩也沒瞞着,将所有人都知曉的事再說了一次,連帶着秦禦找他“問功課”也一并說了。
書房之事是梁帝交于攝政王來做的,洛知栩的功課着實差勁,最近還被分到了小書房中,秦禦上心找他詢問也是應該。
洛知栩擲地有聲:“皇後娘娘莫不是因為知栩不願幫太子殿下求情,所以才故布疑雲要将我關到刑房去?”
“知栩!”梁帝臉色有些不好,“此事朕命人徹查,定會給你個交代,莫要再鬧脾氣使性子!”
“那抓到的人,舅舅要交給我處置。”洛知栩哼哼着,一副已經不計較的樣子。
梁帝哼笑:“這般小事都要跟朕讨要,介時随你處置。”
一場風波看似解決,可平靜之下卻有無數暗流湧動,進入之事一出,和皇後就注定沒辦法和平相處。
洛知栩不由得感慨,怪不得他娘說這陣子就要他回家,這書房當真是無趣,如若不是要在宮裏方便些,他也不願與這些人虛與委蛇。
平白無故還有屎盆子往頭上扣,給他惡心的不輕。
賞花宴到底沒有繼續下去,那些姑娘們都瞧出皇後怕是選中了姚家小姐,便也不願再往太子身上寄希望了,與其做太子側妃,還不如做其他皇子的正妃。
皇後自是不知她們這些想法,回宮便發了一通火,饒是她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洛知栩怎會在這個檔口和攝政王走到一起。
“去膳房,随便找個人頂了,将她們家裏都安排好,不要出岔子。”皇後冷聲說着。
“是,只是此事娘娘本不該這般心急,您都是為了太子。”素瑤關切地說着。
皇後冷笑:“這些不做數,我是怕陛下心裏有什麽想法,你沒瞧見他方才看都沒看本宮一眼,怕是心存疑慮,你讓小廚房做些陛下愛吃的,送去議事殿。”
“是。”
回到宮苑,司韶還氣的窩火,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有心人故意陷害,偏皇後還那般惺惺作态!
他狠狠踢了一腳椅子:“若非她……可惡!”
“不慌,且瞧着吧,有她受的。”洛知栩揚唇輕笑,他已經讓冬樹将此事告訴府上了,他就不信父兄還會任由皇後外戚在朝堂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