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毫無防備
毫無防備
“你倒是知道的多,盯着世家私自窺探,五皇子這般行徑着實讓人惶恐,就是不知,還有誰,也在五皇子的眼睛底下呢?”
洛知栩頗有些玩味的把玩着空酒杯,眼垂眸之際将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
世家中多暗衛,派人盯着各家動靜也是常見事,可從沒有人敢這般光明正大的說出口,梁瑭和他并無往來,對他的行蹤卻了如指掌,可見盯的多緊。
何況來往又如何,只要梁帝一日不曾傳位,這大梁就輪不到這些皇子們說三道四。
梁瑭此舉,着實蠢笨如豬。
他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梁琮,立刻找補道:“此事不用本皇子窺知,你病中攝政王曾去探望,此事人盡皆知!”
“那你恐怕不知,攝政王前往探望是我舅舅授命,何來的私下來往密切?”洛知栩哼笑一聲,“若是舅舅知曉,他的皇子對他的言行舉止揣測解讀,想必會格外動怒。”
“洛知栩!”梁瑭宛如被踩着尾巴的貓,瞬間就惱了,這種罪責他如何敢當!
洛知栩頗有些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和印宿白對視片刻,然後站起身:“瞧着各位都不歡迎我們,那暫且告辭了。”
他說完便欲離開。
可梁瑭本就年輕,經不起刺激,洛知栩這般匆匆來匆匆去,讓所有人心情不悅不說,還打了梁琮的臉,甚至讓他也難堪難以下臺,他如何肯輕易放過!
他可是大梁五皇子,身份貴重,怎能讓一世家子弟這般羞辱自己!
梁瑭越來越氣,想都不想直接沖到洛知栩面前,拽着他手臂就揮出了重重一拳。
“阿栩!”
“梁瑭!你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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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知栩被他一拳掼倒在門上,奮力抓緊門邊才沒有滑下去。
他緊閉雙眼眉頭緊蹙,臉色慘白,像是承受了極端痛苦,除去前世洛王府落敗,洛知栩從未受過這種傷害。
印宿白趕緊上前扶住他,冷眼看向梁瑭:“五皇子,無故對世家公子動手,便是鬧到陛下跟前,此事也絕無商量!”
“印少爺——”
“太子殿下分明就站在五皇子身側,見他動手為何不及時阻攔,還是說殿下不喜知栩過來祝賀,所以命令五皇子做出這等粗魯之事!”
梁琮瞬間皺眉:“印公子,說話要講究憑證!”
“憑證?這一拳頭還不算證據?難不成要等他屍體陳列,太子殿下才勉為其難覺得那是證據?”印宿白反唇相譏,“臣下算是瞧明白了,太子殿下威嚴,實在不敢恭維!”
梁琮狠狠瞪了梁瑭一眼,若真想教訓洛知栩,背地裏找人打一頓就是了,非要鬧到明面上來,這不是明擺着落人話柄嗎?
連那些旁觀的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洛知栩的脾氣就是如此,跋扈歸跋扈,卻從沒有對人動手過,何況剛才那番話是讓人聽着不痛快,但也絕對沒有到要動手的地步。
梁瑭這般,會讓他們覺得是梁琮授意。
洛知栩将口中鮮血咽下去,他擦去從唇角溢出的血漬,挑釁般看向梁瑭:“五皇子就這點本事?随意對臣子動手,可見品行心性不佳,這般要世家如何為你做事?當真是廢物至極!”
“洛知栩,你閉嘴!”梁琮呵斥,“莫不是還想再挨上一拳!”
“君子在上,若要臣下死,臣下自然不得不死。”洛知栩冷眼看向梁琮,“哪日等你榮登大寶,再來與我論長短吧!”
說罷,洛知栩便倚靠着印宿白離開了。
歡歡喜喜來,受着傷離開,這般情形,凡是在酒樓出沒之人,無人不知。
為着将此事鬧大,洛知栩連馬車都不進,硬是在梁京城主街晃晃悠悠,繞着遠路回的洛王府。
洛王府洛三少爺挨了打,這不僅僅是打他,還是往洛王身上捅刀子、往梁帝臉上甩巴掌!
梁瑭那一下力道十足,洛知栩回去後臉頰就高高腫起了,連嘴角的破口處都有些撕裂嚴重,腔肉更是被牙齒擠壓,咬下一塊來,在嘴巴裏要掉不掉的綴着,疼的厲害。
“最近飲食務必要清淡些,最好丁點鹽水都不沾。”府醫查看後都覺得有些心驚,“口裏那塊肉,怕是得三少爺自己想辦法弄掉了,否則不利于傷口愈合。”
先前被打,洛知栩只覺得嘴裏麻麻的,那麻勁兒過去,就感覺到疼的,眼睛通紅,還不好掉眼淚,嫌丢臉。
梁瑭那一下,他确實沒防備。
他下意識舔了舔那小塊肉,梁雪虞一看他臉頰鼓起,當即蹙眉:“還嫌不夠疼!”
“爹爹和哥哥們都進宮了?”洛知栩嘴巴都不敢動,含糊着說話。
梁雪虞皺眉:“當然得進宮,若非要照顧你,我也是要進宮的,宸妃這兩年看似溫和,內裏早不知把梁瑭教成什麽樣了,再有皇後提防,梁瑭只怕是廢了。”
皇宮,議事殿。
殿內氣氛焦灼,自陛下聽完洛王一家的話後,就一直端坐上位,不曾吐露只言片語,臉色卻是肉眼可見的難看。
縱然這些年他對洛家暗中警惕,但對洛知栩的疼愛卻做不得假,那是他一母同胞親妹妹的孩子,無論如何有那層血緣在,他都不可能真對他如何。
何況洛知栩不學無術,偶爾覺得他惹事生氣,卻也從未想過和他動手,撒撒嬌就過去了。
可今日之事,等他聽完底下人傳來的話,他都替洛知栩委屈,更是覺得梁瑭不長進!
“妹夫放心,此事朕定會給你們個交代,絕不讓阿栩白白遭罪,你們且先回去。”梁帝用了尋常人家的稱謂,代表着這件事要走“家長裏短”。
話說到這份上,洛珩自然不能再多說什麽,否則便是不識好歹了,他給兩個兒子使了眼色,三人一同退出去了。
議事殿外,宸妃帶着梁瑭跪在地上,看見他們出來,不禁覺得難堪。
洛知泠脾氣性格要外露一些,他三兩步上前揪住梁瑭衣領,狠戾道:“若非你身份如此,此時早躺在床榻不能動彈了!”
“知泠,走了。”洛知銘淡聲說着,眼神清明的看了那母子二人一眼,低聲道,“也該理解宸妃娘娘,到底不是正宮皇後,不會教養兒女也是情理中事。”
文人書生最會拿捏人心,一句話将跪着的兩人激個徹底,若非情況不允許,怕是要起身和洛知銘罵個來回了。
洛家父子雖打了“一場勝仗”,可彼此的情緒依舊不好,他們是來讨要說法和公道,不代表要到就能開心起來,挨打已經成了既定事實,每每想起都會如鲠在喉。
待他們走後沒多久,梁帝便将兩人召進去。
“陛下,瑭兒雖然行為有失,但還請您饒恕他吧!”
“父皇,兒臣知錯了,是洛知栩先出言不遜、以下犯上,兒臣才沖動動手,求父皇饒恕兒臣這一回,求父皇寬恕!”
看着跪在地上的妾妃和兒子,梁帝只覺得失望至極,若非先前早就得知實情,只怕他此時當真要被這番聲淚俱下的求情而沖昏頭腦!
梁帝胸口劇烈起伏,他喊道:“周榮寶!傳朕旨意,宸妃教子不善,貶為嫔,五皇子梁瑭德行有失,拖到刑房打四十大棍,禁足皇子府,不許他再出來!”
“陛下饒恕臣妾吧!都是臣妾教子無方,瑭兒還小,不能遭此重打啊!”
梁帝冷笑:“你的好兒子挨打不行,別人的兒子挨打就理所應當嗎?你若再求情,便去冷宮裏吧!”
一句話将宸妃,不,宸嫔的後路全都堵住,她如果進了冷宮,那才是什麽都沒有了。
侍衛将宸嫔和五皇子送走,周榮寶立刻去合宮宣讀旨意去了。
此事震驚前朝後宮,梁帝雖做嚴父,可讓刑房動手打人卻是頭一次,人人都瞧的真切,就算哪日梁瑭被放出來,可有今日之事,恐怕陛下也會心存芥蒂,再無登基之望了。
這般懲罰,普普通通,可陛下能做到這般地步,也算是不易了,至于宸嫔母家和太子黨,他們自會在朝堂上見真章。
洛王府。
洛知栩腫着臉靠坐在榻上,口渴難耐,卻只能用嘴稍微抿點冷水潤潤唇,時不時就要嘆息幾聲,覺得自己遭受無妄之災實在可憐。
冬樹和冬藏小心翼翼伺候着,尤其是冬藏,見他飯都吃不下去,急的都抹眼淚了:“少爺太可憐了,府上那麽多好吃的飯菜都不能吃了!要是我,我肯定會哭的!”
冬樹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你已經在哭了。”
“我這不是心疼少爺麽,少爺脾氣愈發好了,才會這樣被欺負。”冬藏感慨着,有點想念少爺之前無敵手的樣子了。
人還沒死,倒也無需這般懷念。
冬樹無奈笑笑,無意間一瞥,就瞧見眼熟的人朝他們這院子走來了,他碰碰冬藏:“快,進去告訴少爺四皇子來了!”
冬藏現在對那些皇子們沒有好感,一聽就立刻進去禀報了。
冬樹則是留在外面将梁珺攔下,他恭敬道:“不知四皇子來,有失遠迎,四皇子可是有要緊事?”
“知道你這奴才脾氣犟,本皇子不跟你多說,我是來瞧你家少爺的,還不快讓開!”梁珺急的不行。
他原本在書房,聽完聖旨就立刻脫身出宮了,還特意帶了好些名貴藥材補品來,若是連面都見不上,如何能讓洛知栩青睐自己?
冬樹微微點頭:“少爺現下身子不适,待奴才進去通報,四皇子稍等片刻。”
“少爺請四皇子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