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栽贓陷害
栽贓陷害
太子府,正寝殿。
瞿萱瑩面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上,珠釵盡退,兩鬓是不斷外溢的汗水,唇瓣緊抿,一副痛苦難耐的樣子。
一群太醫跪在床榻前輪流把脈,各個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
外廳,梁琮怒目圓睜,厲聲呵斥:“洛知栩!你若是對本殿不滿,沖着本殿來就是,萱瑩有孕在身,你怎麽能推她?!”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失心瘋了?”洛知栩語氣很淡,甚至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
“事到如今你還想隐瞞!那時她身側只有你一人!你平時就因為本殿的緣故對她不冷不淡,言語不敬,這些本殿都可以不計較,可她有孕在身,你怎能害她!”
梁琮說着竟是從椅子上站起來,走至洛知栩面前,那架勢仿佛要親自拽着他送去刑房。
若非早就知曉,怕是連洛知栩都要以為此事是他做的,先前他還多少懷疑是瞿萱瑩行事不端,現在看來,這兩人還真是蛇鼠一窩。
這般明顯的栽贓嫁禍,也就梁琮能做出來。
所以,他前世到底為什麽會帶着洛王府将此人捧至登基,當真是眼瘸!
“梁琮,耳朵聽不進正經話就割掉,眼睛看不清真相就挖掉,你整個人是用來做擺件的?”洛知栩故作詫異的看着他,“你說本世子做的,可有證據?”
“證據?那數十雙眼睛不是證據?”梁琮氣急,內裏卻長舒一口氣,這件事無論如何都得扣在洛知栩頭上,否則豈不是白讓他嚣張這些時日!
順都府城本就該他去,來日回來也是該他受封賞,偏偏就因為洛知栩一句話,斷了他建功立業的好機會!
而他卻輕而易舉的便做了京官,雖官不及五品,但他一無功名,二無本事,能做官都是陛下恩寵了,他卻還在京兆府耀武揚威,這要他如何甘心!
洛知栩冷笑:“梁琮,你也莫要與本世子揣着明白裝糊塗,瞿萱瑩懷孕與否,我比你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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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麽意思?”梁琮眯起眼睛,眼神宛若毒蛇一般死死盯着他,“你害死皇孫還想為自己開脫嗎?”
“你既認定,那便拿出證據來,本世子且告訴你,我可是先她一步下橋的,凡是有眼睛的都瞧見了,要污蔑我,怎的不找個隐晦的地方,那本世子還能百口莫辯。”
梁琮胸口劇烈起伏,他其實有些擔心,擔心洛知栩真的知道什麽,否則他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太子府的事,從未往外傳,便是連宮中都不知曉。
洛知栩……定然也不知曉才對!
“太子妃情況如何?”
梁帝和皇後私服來看望,畢竟是皇室第一位皇孫,自然十分看重,卻沒想到出現了這種事。
梁帝徑直走到上位坐下,皇後坐在他下位,他面無表情:“到底怎麽回事?”
梁琮聽他問,立刻撲通跪下,他痛心疾首道:“父皇!看在表兄情分,兒臣向來對知栩寬厚,可他竟對太子妃出手!太子妃身懷六甲,怎能經得住他那一推!”
洛知栩撩起眼皮,看向梁琮的視線很淡,淡的活像是他快不存在一般。
暗殺不算,還要繼續栽贓陷害,梁琮此人手段着實陰狠,主要是又蠢又壞。
梁帝皺眉,還未說什麽,皇後便搭腔了,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淚,柔聲道:“本宮還未見過那孫兒一面,此事定要查清楚才可,陛下可莫要姑息養奸。”
“朕自有決斷。”梁帝淡淡睨了她一眼,轉而看向始終未出聲的洛知栩,“知栩,你如何說?”
洛知栩起身朝他行禮,他淡定道:“陛下,太子殿下所說,恕知栩不能認同,今日之事在場者數十人,皆可為臣知栩作證,那時我先太子妃下橋,且太子妃是自己踩空掉落,人人都瞧見了,若真要因知栩不曾接住太子妃賜罪,那知栩問心無愧。”
梁帝沉默片刻,淡聲:“傳!”
片刻後,方才那些瞧了全程的都被傳來,他們各個跪在地上聽問話,獨獨站着的洛知栩就格外顯眼。
司韶氣道:“陛下,太子妃乃失足,知栩先她下橋,如何在前面從背後推她?何況太子妃言行無狀,以子嗣之事諷刺,實在可惡!”
“司公子可不要胡說八道!”皇後冷聲提醒。
“陛下,這裏所在之人皆能證明,此事與知栩無關。”印宿白也搭腔說着。
其他人也都明白了自己被叫來的職責,也都按照自己所看到的那般說,倒不是他們有多喜歡洛知栩,只是此事,他着實無辜。
事已至此,梁帝自然都清楚了。
他撩起眼皮靜靜看着梁琮,這曾是在他最中意的兒子,現在亦是,他曾對其寄予厚望,現如今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此事既然是意外,那就莫要再提了。”梁帝說。
梁琮顯然不欲就這般了結,他皺眉:“父皇!就算不是洛知栩所為,若非他與太子妃言語叫板,太子妃也不會心神不寧!”
“陛下,先前陛下許我查的刺殺一事,已經有了眉目,稍後知栩便會将證據奉上!”洛知栩說這話時還不忘觑一眼梁琮。
他原本還愁找個什麽機會将證據給梁帝,現下倒是将枕頭送到他腦袋底下了,看着梁琮臉色驟變,他就覺得痛快!
“父皇,兒臣覺得此事就此作罷也好,太子妃不當心,兒臣會好好照顧她的。”梁琮生硬的改變了說辭。
他不知道洛知栩都查到了什麽,但觀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讓他不擔心都難。
梁帝淡淡看了他一眼,此事不容輕易放過,但也絕不會僅憑洛知栩一面之詞,他點頭:“朕自會查閱,這裏沒你們的事都退下吧。”
“是。”
洛知栩幾人離開沒多久,陛下和皇後也離開回宮了,自然也不忘讓人送補品來,只是不免還是可惜就這樣沒了個孩子。
離開太子府,洛知栩幾人直奔梨園,對于方才的事,自然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
司韶将茶水一飲而盡,而後将空杯磕在桌上,他氣個半死:“這個梁琮!簡直可惡至極!若是被陛下知曉他以子嗣之事扯謊,怕是要直接扣掉他的太子之位!”
“氣有什麽用,反擊才是硬道理。”洛知栩指尖敲擊着桌面,“我會将證據上呈,也會安排太醫将假孕之事捅出去,絕不能看着梁琮這般狂妄。”
梁琮登基,首先要做的便是鏟除異己,洛王府首當其中,再便是與洛王府交好的世家。
考慮到前世,梁琮若是不死,恐怕連攝政王府都會照樣遭殃。
此人不能留!
偏偏對他只能緩緩而治。
印宿白若有所思:“你為何突然這般怨恨梁琮?先前竟是忘記問你了。”
“只是幡然醒悟罷了,梁琮此人不必我多說,若他成功,梁京城怕是要血流成河了。”洛知栩自然不會将真相告知,但這番說辭也已經足夠了。
這兩人都不是會刨根問底的,點到為止。
三人在梨園淺聊片刻,離開梨園洛知栩便親自去送證據了,他毫無顧忌的将東西上呈,也不在意梁帝看過是何想法。
梁帝看到書信,硬是碎了一套茶具。
證據紛呈,他便是再想疑心都不能再為梁琮開脫!
他的好兒子,明面上為國為民,想去前線赈災,背地裏卻暗殺其他赈災者,沿途的刺殺怕也是他因不能去赈災獲得民心而惱羞成怒了!
“大膽!”他冷喝一聲,面無表情,但周身都漫着愠怒。
周榮寶立刻戰戰兢兢站在旁邊安撫:“陛下莫要動氣,太子殿下想必只是一時沖動……”
“他會這般無非是仰仗太子身份和皇後母家!”梁帝深吸重重喘息,“此子若是不加以教訓,來日怕是要刺殺朕了!”
“哎呦陛下,太子殿下不敢!”周榮寶忙不疊說着,“您是天子,殿下再如何膽大,也不會着這般對您的!”
梁帝冷笑:“他不敢?他就沒什麽不敢的!”
他端坐上位,随着胸口起伏,呼吸也逐漸越來越不順暢,他瞪大眼睛,緩慢且驚恐的看向周榮寶,倒下之際只看到周榮寶震驚的表情。
陛下因急氣攻心導致呼吸不暢,因此窒息昏倒,此事瞬間驚動梁京城,後妃和皇子們輪流守着,是伺候,也是監視。
“皇後娘娘,陛下身體不适,嫔妾等本就該輪流此侍疾,若是娘娘也雷倒,後宮之事就無人管顧了。”李貴妃帶着一群後妃站在寝殿前,央求着皇後能讓她們進去看看。
她嘴上說的情真意切,心中卻是知曉皇後這般為何。
太子與太子妃污蔑洛知栩,定然早就心生不滿,還有刺殺一事,陛下多疑,指不定想到什麽了,她也得為自己的皇子做打算才行!
陛下生病,是孺慕之情最濃烈時,如果此時只有皇後和太子伺候,豈非要便宜她們了!
皇後眉心緊皺,原本的鳳袍也換成了樸素至簡的針織料子,她沉聲:“怎麽,李貴妃是不放心本宮照看陛下嗎?陛下身體不适,為避免有人打擾,伺候的人自是越少越好,若是人人都來,豈非要吵的陛下不能安心養病!”
“本宮并非此意!”李貴妃咬牙,“本宮只是怕娘娘照顧不過來。”
“不勞貴妃操心,還是回去好好照顧十五公主吧。”皇後笑。
李貴妃到底不敵皇後,拌拌嘴便罷了,若是正面沖突,她也着實不占上風,恐怕來日陛下痊愈,還要說她不尊皇後。
她深吸一口氣,敷衍行禮便拂袖離開了,眼看着李貴妃都不曾讨到好處,其他嫔妃自然更不敢多言語,灰溜溜離開了。
皇後盯着她們離開的背影,詢問:“太子呢?”
“奴婢已經告知太子,殿下馬上到,只是太子妃那裏……”素瑤有些忐忑,“太醫說太子妃并沒有任何妊娠痕跡。”
“你說什麽?!”皇後瞬間扭頭看她,因為震驚表情扭曲的可怕,“他竟然還敢做出這等欺君罔上之事!”
這等造假之事,連後宮嫔妃都不敢做,一旦被發現,那可是要連累母家的,太子當真是長大了,做這種事都不提前與她商量!
素瑤:“太醫瞧瞧告訴奴婢,這件事一定得瞞住,娘娘得為太子殿下打算啊!”
“本宮還能如何打算!只希望他這段時間能好好做事,到時陛下看在他伺候身側,也能消消氣。”皇後冷哼一聲轉身進了寝殿。
太子最近做事愈發狂妄,怪不得陛下近日對她也多有冷淡。
片刻後,梁琮從宮外匆匆趕來,和皇後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忙前忙後的照顧梁帝了,親嘗湯藥,衣不解帶。
梁帝生病,但到底不曾病重垂危,昏迷一日兩日便也就醒了。
他睜開眼迷蒙的愣了愣,片刻後想到自己是為何昏迷,那股氣瞬間又湧上來,伸着手就要叫周榮寶,只是不等他說話,手便被拉住了。
“父皇,您終于醒了!”梁琮跪地,眼眶通紅,“兒臣知錯,日後再不會做出這種事讓父皇煩憂,會好好和知栩相處!”
梁帝看了他片刻,不動聲色的将手抽出,他淡淡道:“太子怎麽在這,太子妃可好些了?”
“聽聞父皇生病,兒臣自然要趕來伺疾,太子妃無甚大礙,養好身體還會有孩子。”梁琮說這話時半點不心虛,已經在想擡側妃之事了。
“嗯。”
梁帝只平淡應了一聲,他現在對這個兒子,不可謂不失望,做出那種事,還想方設法瞞着他,說不定連皇後都有份,看向他的視線更不耐。
“你退下吧,無需守着朕。”
梁琮有些不明所以,情況并不如他們所預想的那般,陛下醒來見他伺候在側會将先前之事一筆勾銷,怎麽對他更冷淡了?
對了,周榮寶說父皇昏迷時在閱覽信件!
一定是洛知栩給的,他安排刺殺的證據,可他只派人刺殺洛知栩,沿路和順都府城殺害攝政王那一波,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到底是誰将此事陷害給他?!
“周公公,父皇先前看的誰遞來的信件?”梁琮問。
周榮寶笑眯眯:“是洛世子,太子您現在還是回府吧,等陛下心情好些,自然會再見您的。”
“多謝公公。”梁琮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洛知栩!
“阿嚏——”
洛知栩吸吸鼻子,冬藏立刻将帕子遞給他,肥嘟嘟的臉上帶着憂愁:“少爺,這天氣愈發冷了,您剛剛在街上溜達什麽呢?”
“巡視我打下的江山,你不懂。”
他視線落在樓下,到底還是有些不太愉快的皺起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