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風水輪轉

風水輪轉

趙家酒樓。

“攝政王,若本世子沒記錯,請帖是九皇子遞給我的。”洛知栩盤腿而坐,将“九皇子”三字咬的很重,語氣着實算不上客氣,眼神更是犀利。

那日他将信件交到陛下手中後,便直接出宮了,卻不想回到府上就接到了九皇子的邀請,邀他在趙家酒樓見面。

這酒樓是皇商,洛知栩平時鮮少來此,不為別的,主要是暗中盯着的人實在多,若非梁玖邀請,他看都不看。

卻是沒想到,連秦禦這個從未踏足此地的人,也會跟他一起來趙家酒樓。

居然是一起來的!

梁玖先是詫異,旋即頗有些無辜的看了一眼攝政王,他咳嗽兩聲,啞聲解釋:“洛世子莫要誤會,本也是秦皇叔要求的。”

“九皇子從哪來?”洛知栩岔開話,淡聲問着,視線卻始終盯着秦禦。

“我原是在秦皇叔府上拿藥材來着,恰好約定之期已到,我們便一同過來了。”梁玖像是十分乖巧,将事情娓娓道來。

洛知栩呵笑:“還是王爺這位做皇叔的心疼你,回回都幫你收攏藥材,就怕你這位皇子少喝兩口。”

“這……”

這話說的實在有些怪異,梁玖原本抿着的唇角忍不住瘋狂上揚,他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意圖遮住自己上揚的唇角。

秦禦淡淡瞥了梁玖一眼,他皺了皺眉:“他外出找藥材不方便,也不是白幫忙,你莫要誤會,少聽他說那些不着調之言!”

“說罷,王爺找本世子有何事?”洛知栩輕咳一聲,情緒稍高一些,顯然是信了他的解釋言辭。

梁玖微微挑眉,倒是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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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禦找他無非是問問宮中那日的事,那日洛知栩留下信件便離開了,誰知陛下轉頭就氣暈了,皇後為了幫太子讨回顏面,一直不許其他後妃皇子去侍疾,擺明了要梁琮在陛下跟前的臉。

“只是許是因為刺殺一事,陛下對他很是冷淡。”洛知栩說。

梁玖悶咳幾聲點了點頭:“是這樣,父皇向來敏感多疑,他所思考的必定比你我更加長遠,他怕是已經預想到皇兄來日逼宮刺殺他時的樣子了。”

這話倒是沒錯。

洛知栩撐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淡笑:“九皇子身體可還好?”

“洛世子有話不妨直說。”梁玖沉吟片刻溫聲說着,“我的身體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只是随便關心兩句。”洛知栩笑笑,眉眼微垂間閃過一絲了然。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位九皇子最近有些活躍,時常出來走動不說,偶爾還會與世家的少爺們吃吃酒,擺明了一副要趁着幾位皇子都難脫身時吸引注意。

最要緊的是,秦禦很看重他。

秦禦對皇室的态度向來冷淡,撇開梁琮不說,連其他的皇子也讨不到好處,唯有這個梁玖,不僅能有浴由頭和秦禦經常見面,還能和他同桌而坐

不正常!

三人同時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秦禦視線便落在了洛知栩手上,骨節處有很明顯的紅腫,他瞬間蹙眉:“手是怎麽回事?”

“天冷。”洛知栩盯着自己的手看。

等再冷些就會生凍瘡,不會有人給他上藥,他只能不斷撓着瘙癢的手指,直到潰爛出血,直到疼痛将癢意遮蓋……

等他回神,自己的手已經被男人捧住,微涼的藥膏塗拭到泛紅的手指,他下意識要将手扯回來,卻被對方用更大的力道制止了。

“你走神走的專心,九皇子已經走了,你從前似乎并沒有這般怕冷?”秦禦若有所思,他的虛弱,似乎提現在方方面面。

“是這樣,王爺怎麽知道我從前不如現在怕冷?”洛知栩微擡下巴,頗有些驕矜的看着他,“哦~原來王爺從很久之前就在關注本世子了。”

秦禦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不理會他的怪腔怪調,幫他将手指上的藥膏揉化,直到雙手都泛着油亮。

“好膩。”洛知栩輕啧一聲,作怪半拽着他的手蹭了蹭。

“我會讓康子仁給你診脈調養,近日就不要出門了。”秦禦慢條斯理的搓了搓雙手,将那股膩感搓掉,手掌很快就熱起來。

洛知栩輕挑眉梢:“王爺還沒說是何事開始在意本世子的。”

“話已說完,本王先告辭了。”秦禦說着站起來,黑色的衣袍在洛知栩面前劃過,帶着他們彼此都熟悉的味道。

洛知栩下意識伸手抓住他,這人當真是不嫌清涼,竟還帶着夏日裏的薄荷香囊。

他輕輕抓着一片衣角,沒用力,卻好似下了咒似的,面前站的男人竟是絲毫未動,任由他拽着。

一時間誰都未說話。

片刻後,秦禦垂眸看他,聲音喑啞:“要留本王用膳,還是留我過夜?”

“在這之前,本世子更想先讨些好處。”洛知栩翹起唇角,話音剛落就被面前的人拽起來。

他順着對方的力道起身,整個人矜傲又順從,順從的被捏住下巴,順從的被攬住腰肢,順從的與對方唇齒交纏。

洛知栩喜歡與人下棋,他棋藝精湛,很是喜歡在棋盤上對對手傾城掠地,但和秦禦下這種棋,他就只能做被掠奪的一方,簡直潰不成軍。

他雙臂有些難耐的抵在兩人面前,稍微用力拍了拍,被放開後立刻抵着他肩膀痛快喘息,眼底的水意也漸漸退去,只留一片紅色。

“去我府上,還是玉春苑?”秦禦輕輕摩挲着他後脖頸,那裏的肌膚甚至不如他掌心溫熱。

洛知栩聞言立刻擡頭,逗弄般笑問:“王爺身份貴重,一夜價值幾何?本世子也好帶夠銀錢前往。”

“少爺來不收銀子,夜間風涼,多穿些。”秦禦擡手碰碰他臉頰,因着方才那一出,面皮兒倒是有些溫度了。

“知道。”

秦禦大搖大擺離開,洛知栩待他走沒影兒才下樓,想着方才秦禦那不加掩飾的樣子,這趙家酒樓莫不是還能幫他們遮掩?

趙家酒樓乃皇商,行事自然是聽陛下的,怎麽可能……不對,他記得梁玖的母妃便是姓趙,先前竟是把這事給忘記了,若真靠譜,他日後便只來趙家酒樓了,省的處處被人盯着。

梁玖這病秧子,倒是比其他皇子都要聰慧。

洛知栩淺坐片刻便回了京兆府,他可得去瞧瞧楊鳴的樣子,太子這兩日在朝中冷落,太子黨自然不好過。

“世子。”

除去巡視的,小隊其他人都在這裏,看見洛知栩立刻迎了上去,各個都有些欲言又止,看起來像是有很多話要說。

洛知栩擺擺手,示意他們進屋裏再說。

京兆尹并沒有給他單獨安排屋子,他随便找了間空屋。

“說罷。”

這些人說了一堆別人家的家長裏短之後,突然補充道:“今日我們瞧見五皇子府上去人了,是一位稍有些歲數的姑姑,但我們只能巡視不能上前詢問,不知道發生什麽了。”

洛知栩抿唇,有些無語:“以後這種重要的事,不要放在最後講。”

“是是。”

梁瑭被禁足已久,先前不論宸嫔如何求情都不曾解開禁足,但近日他也發現侍衛對五皇子府的看管已經不似從前嚴格,現下連宸嫔身邊的姑姑都能去看了,指不定哪日就要被放出來了。

陛下皇子雖多,但已經懂事的也只有九皇子在內的前面幾個,梁琮被猜疑冷落,梁珏不甚受寵,梁珺又無心皇位,八皇子梁瑞更是只醉心山水,确實輪也該輪到梁玖了。

怪不得梁玖要趁着現在活躍,他确實更容易得到陛下的歡心,當年趙妃是陰差陽錯為他擋了暗殺,面對梁玖,終究是有愧疚的。

“繼續做事吧。”洛知栩起身朝屋外走去,就見楊鳴冷着臉朝他這邊走來,他立刻笑道,“是何人惹大人不悅了?”

楊鳴一看到他臉色更加難看,太子黨近兩日形勢艱難,連他都被訓斥幾番,可行事不端的洛知栩卻依舊好好的,若非有限制,只怕自己京兆尹的官職早就被摘了給面前的纨绔了!

若不是他非要将證據上呈,也不會有這種事!

太子殿下說的果然沒錯,此人就是禍害!

“洛世子。”楊鳴緩緩吐出三個字,到底還知道遮掩眼底的陰鸷,他不自然笑笑,“洛世子這時辰該帶隊巡視才對。”

洛知栩笑着擺擺手:“不妨事,本世子已然将他們安排好了,楊大人可有需要本水幫忙的?”

楊鳴一錯不錯的盯着他,緩緩說道:“本官無事,洛世子若真有心要幫本官,不如安心做好京兆府的事。”

“楊大人說的是,既如此,本世子就先告辭了。”他笑盈盈錯身離開,身後還跟着他的小隊,這些人都是京兆府最不起眼的家夥,把這樣的人給他用,自然聽話。

楊鳴死死盯着他離開的背影,此子跋扈之風絕不可長,想要解決他,還得從洛王府下手。

洛知栩今日出來的時辰也夠了,他若是在京兆府好好做事,旁人怕是才會疑心他,随意些是再好不過的。

“想必你們也知曉為何會被分到本世子手上,忠于我,才是你們做的最正确之事。”他将“我”字咬的很重,明顯是在提醒他們。

“卑職等明白,主子放心。”

洛知栩微微挑眉,看向說話的那位:“你很聰明,希望其他人與你一般聰明。”

說罷,他轉身離開。

洛知栩從不覺得卑微之人不能成事,相反越是這般人,咬起人,才是最疼的。

回到府上,洛知栩便窩進了房間裏,只需夜晚到來,便能去見那人,他輕咳一聲拍了拍臉頰,認真嚴肅的看着手中的圖畫。

三百六十五式,各個令人面紅耳赤。

天色逐漸昏沉,洛知栩看了眼屋外,他微微蹙眉:“爹爹和兄長還未回來?冬樹你去看——”

“少爺!大少爺被人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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